听到金剑飞叫苦。
王树海则是面不改色。
公安干警穷是不错,但社会上的那些富豪为了增加安全感,经常巴结刑警队,手下的这帮犊子们喝点好茶、抽点好烟还不是难事。
这是一个社会现象。
对于这一点,王局长一贯睁只眼闭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嘛!
他又看了看手指夹着的香烟道。
“你这南京雨花石也挺好抽,把你的存货拿出来,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带着。”
“局长,咱不带这样的吧?”
金剑飞快要崩溃了。
这哪儿是来视察工作,分明就是打家劫舍嘛。
“你少他娘的给老子哭穷。”王树海眼睛一瞪不屑道。
“我真没有存货了,这烟、这茶,也就您来了,我才舍得拿出来。”金剑飞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条拆开的雨花石,“您看,就剩下这几盒了,走的时候您带走。”
王树海却二话不说,走到书柜前,推开几本书,后面赫然并排藏着两条雨花石。
这几年时髦抽细烟,一条香烟不到二公分厚,藏在书后面倒也不显眼。
“臭小子,你再给我哭穷啊,藏烟的手段都是老子教的,这么多年也不长进。”
王树海得意道。
“您老英明行了吧?”
金剑飞则是哭丧着脸。
但王树海却并不罢休。
他又从桌子下面,电脑底下搜出几条烟,放在一起淡淡道:“给老子找个袋子装起来,这七八条烟够我抽一段时间了。”
“您好歹给我留一条啊。”
金剑飞心疼的只吸气,急忙上前要抢夺。
“滚蛋!”
王树海严厉的一瞪眼。
“你……”
金剑飞只能悻悻的松开手。
“去拿袋子。”
王树海依旧命令道。
金剑飞翻了个白眼,“香烟您都能找得到,袋子难道找不到?”
“老子就要你去拿!”
王树海拉着脸不论理道。
金剑飞只能无奈的找出一个方便袋,把烟装好后开口劝说。
“师傅,时间不早了,您快去接待室吧,把人家晾的时间内太久也不好,不管怎么说,梁忠义也是益都首富。”
王树海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
“快十一点了,是该过去了,要是再晚了,说不定还得赔上一顿午饭,那种赔本的买卖老子不干。”
“恭送局长大人。”
金剑飞也顾不上再鄙夷他,双手作揖仿佛在送瘟神。
“你就在办公室等我召唤,看老子如何把梁忠义斩于马下。”
王树海背负双手豪气干云。
“行行行,没问题,您快走吧。”
金剑飞恨不能马上把他送走。
这位不讲理的师傅要是再呆段时间,说不定又会看上他的什么东西。
“老子这就走。”
王树海接过袋子,顺手又把那盒金骏眉放进去,这才漫步走了出去。
“唉。”
金剑飞叹息一声。
“吃着的,拿着的,这简直就是鬼子进村嘛。”
他急忙推开沙发,又从后面拿出几条香烟,眼睛在房间中四处寻摸。
“幸亏我还有后手,要不全都让他拿走了。”
谁知道王树海却突然又从门口露出头。
“拿来。”
说着双手打开塑料袋。
金剑飞欲哭无泪,怎么忘了师傅最擅长回马枪。
他赌气把最后两条香烟塞进塑料袋,嘴里嘟囔道:“办事没你这么绝的。”
王树海得意一笑。
“我回来是提醒你,别忘了给老子送金骏眉。”
“哎!”
金剑飞双手抱头,扑通坐到沙发上。
等王树海走后,他心里越想越不是味,起身走到门口大吼道。
“你们这帮兔崽子都给我听着,每人给老子准备一条烟,限晚上下班前交上来。”
“啊!”
办案大厅中的干警登时瞠目结舌。
老大是不是受刺激了,竟然开始公然索贿。
金剑飞吼完之后又回到办公室,背负双手恨恨道。
“老子的师傅欺负我,我就敲诈你们这帮兔崽子,谁让我是你们的师傅呢。”
……
王树海直接来到接待室。
进门之后他哈哈一笑,“让梁首富久等了,唉,没办法,年底的会议实在是太多了。”
梁忠义端坐沙发纹丝不动。
装,你就给我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出什么花。
他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子讥讽道:“王局长,你既然日理万机,我也不饶圈子,那我们开始谈正事!”
“爽快!”
对于梁忠义的倨傲,王树海也不以为意。
他一腚坐到梁忠义对面翘起大拇指,“我就是喜欢和你这种爽快人打交道。”
但是说完之后,却又一挥手。
“先不着急,尝尝我的好茶叶。”
然后王树海打开塑料袋,把战利品放到沙发上,这才对梁忠义道:“我这儿实在是太穷了,这不,刚去那帮小崽子那里打了场秋风。”
梁忠义撇撇嘴。
堂堂的警察局局长,混到这一步还好意思地说,你要是脑子灵光点,不那么死板,哪会至于到这一步。
我们这些商人,随便给你送点就用不了。
但是他脑子突然一动。
从王树海的话中发现了一个漏洞。
梁忠义皮笑肉不笑道:“王局长,您不是去开会了吗?不会是故意晾着我吧?”
“呃……”
王树海也一怔。
但他随即淡淡道:“没错,开完后又顺便去了趟刑警队,了解一下俊豪侄子的案情,顺便打了场秋风。”
王树海脸色如常的拿出那盒金骏眉,对跟着进来的徐主任道。
“给梁富换上好茶。”
“狗屁!”
梁忠义恨得直咬牙。
“你特娘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还俊豪侄子,要是侄子,你老小子就不会抓他。”
但他却没有办法。
谁让这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
等徐主任分别给他们倒上茶,出去之后轻轻地关上门,梁忠义又一次把话题拉回到正事上。
“王局长,咱别绕弯子成不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俊豪那件事可大可小,黑虎死的时候,练大师在琴岛城,根本不可能回来杀人,你给我个准话,怎么才能放了他们?”
王树海却双手捧着茶杯,愁眉苦脸的左顾而言他。
“警察局太真是穷了,没能还好的照顾梁富,我这心里感到愧疚啊。”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梁忠义一脸不屑的讥讽道:“说吧,十万、二十万,实在不行就五十万,我梁忠义认倒霉,这么多钱捞两个人应该足够了吧?”
梁忠义再也不愿见王树海的那张苦瓜脸,他恨不能现在就办完正事,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王树海却不着急。
“爽快。”他又嘿嘿一笑,“我就是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
他老调重弹,但是旋即又苦着脸道:“俊豪那件事确实可大可小,难处是知情者众多,我要是放了他,传出去老百姓肯定会议论纷纷。”
“你……”
梁忠义一拍桌子。
“你混弄谁啊,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但王树海却没搭理他,而是自顾的往下说。
“再说练兵,黑虎死的时候,他确实跟你在琴岛城,好像不具备作案条件。”
“什么好像?是根本!”
梁忠义开口打断他。
王树海也点着头道:“理论上是这个样,但他是术法大师,术法大师神秘莫测,所以不能按照正常人对待。”
“呃……”
梁忠义被堵得口不能言,王树海说的貌似也在理。
他长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又说道:“王局长,难道你没接到上面的电话?”
梁忠义决心不与这块茅坑的石头废话,直接用他的上级来压他,你就是再油盐不进,难道敢把顶头上司不当回事?
“接到了啊。”
王树海翘起二郎腿淡淡道。
“我们省厅的刘厅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
“那你还不放人?”
梁忠义恶狠狠地道。
王树海脸色一寒。
“刘厅长是命令我放人,但在这益都警察局是我说了算,梁忠义你给我老实点,少抖搂那点首富的威风,如果我认定练兵有重大嫌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他说的斩钉截铁,终于露出了狠辣的一面。
“你……”
梁忠义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
他终于想了起来,王树海号称油盐不进,话真要是说绝了,不但人捞不出来,他的脸更是丢大了。
“对嘛!”
王树海又哈哈一笑。
“这件事能大能小,你梁首富火气那么大干嘛,咱们可以商量啊。”
梁忠义更加气愤。
商量个屁!
你一会儿义正言辞,一会儿又摆出一副做买卖的样子,目的还不是想要钱。
又想起王秘书长说的可能要花点钱,梁忠义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干脆拿出支票本,财大气粗的往桌子上一拍。
“说吧,你打算要我拿多少钱。”
王树海嘿嘿一笑。
“不多,五百万!”
“你说什么?”
梁忠义拍案而起,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百万?
你老小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这是啥,这是赤果果的敲诈!
算了,老子人也不捞了,回去再找王秘书长,省厅厅长的话你不听,那我就让省委的人来压你。
我还就不信,难道真没人能治了你!
梁忠义怒火中烧,狠狠地瞪了王树海一眼,收起支票本拔腿就走。
“不送!”
王树海端起茶杯,安然倚到沙发上。
梁忠义怒气冲冲的出门,心里越想却越不对味。
不能白来这一趟。
至少要见儿子一面,告诉他沉住气。
老子就是动用所有的关系,也一定会把他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