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
王大龙现在还恍若梦中。
刚才他还昏迷着,突然觉得一阵暖流输入体内,张开眼就看见了那张久违的阳光灿烂的脸。
更令他惊讶的是。
原先还嚣张跋扈的黄毛,就仿佛信徒看到了神明,浑身颤抖地跪在他们脚下。
简单的聊了几句,陈天佑大体了解了一下情况,就递给他一个袋子,让他去换衣服,然后就发生了后来的这一切。
王大龙疑惑。
黄毛为啥给陈天佑下跪?
自己的兄弟怎么突然变的如此强势?
不过他也只是一想。
不管怎么说,陈天佑只要没被病魔夺去生命,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只要是兄弟,就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又想到周振焘,他冷哼一声。
老子早就说你白日做梦,你还不信,可结果怎么样?
对陈天佑。
王大龙自信比谁都了解。
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彼此之间可谓是知根知底。
他深知,自己那个兄弟看似人畜无害,但却从小眼里揉不得沙子,套用益都土话来说,就是蔫坏,只要谁惹了他,他无论如何都得找回场子。
并且刚才。
陈天佑的一句话让他心知肚明。
“别脏了自己的手。”
什么意思?
很简单!
周振焘既然死不改悔的还在觊觎江嫒芳,并且还雇人打伤了自己,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黄毛既然对他敬若神明,这件事肯定就要让他代劳。
既能让周振焘吃尽苦头,而他又不会惹上一身骚,这正符合陈天佑的性格。
想到这儿,王大龙咧嘴一笑。
“去哪儿?”
陈天佑掏出那块黑纱带上。
“先送小芳回家,然后去大娘的坟上磕个头!”
……
陈天佑三人走后。
如意厅中一片寂静。
黄毛不说话,他的手下不敢说话,房小虎等人则是瑟瑟发抖,周振焘趴在地上目光闪烁,捂着肿成香肠的嘴,胆怯的打量着黄毛。
他万万没想到。
自己精心组织的一场同学聚会,竟然会变成这个样。
原本想通过这场同学会,展现自己的实力,拉近和女神的距离,然后得偿所愿的一进芳泽。
但没成想王大龙一语成谶。
果真是白日做梦!
“黄哥…”
沉默了许久,他终于忍住剧痛,透风撒气的对黄毛道。
“你给我闭嘴!”
黄毛阴狠的一瞪眼。
周振焘立即噤若寒蝉。
黄毛皱紧眉头。
怎么办?
随便!
他在琢磨陈天佑的话。
这天底下最难办的事就是随便,您老倒是给我个痛快话啊。
思索半天,黄毛一咬牙对房小虎等人骂道:“还特么的不滚蛋,等着老子给你们敬酒啊?”
事实上。
那些家伙早就如坐针毡。
今天晚上见了太多的血腥。
今天晚上有太多的出人意料,其实他们早都已经吓傻了。
房小虎等人,就觉得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窒息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黄毛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步灾祸就落到自己头上。
此时听了黄毛的话,顿时都如释重负。
急忙一窝蜂的往外走。
就连高晓玲也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周振焘四肢着地也爬向门口。
但那个被王大龙踹飞门牙的家伙,却猛地上前一步,一脚踩住他的手。
“玛戈璧的,黄哥让你走了吗?”
目前留在如意厅中的人,除了黄毛就属他最担心。
虽然他刚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大哥,为啥一见到那个年轻人就畏之如虎。
但那一声陈爷提醒了他。
原来是他!
陈天佑。
陈爷!
就是彪爷都要叫爷的主。
要知道,雷彪是益都地下世界的霸王龙,在这帮痞子们心中,那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但就是那位天神都要叫爷的人,谁见了能不畏惧?
我特么的真是手贱,干嘛敲他兄弟一烟灰缸,这特娘的不是找死是什么?
此时的他后悔不迭。
脚上用力又在周振焘的手上使劲碾了一下。
“啊!”
周振焘惨叫一声几乎昏厥。
但他却置若罔闻,而是转向黄毛道:“大哥,我们怎么办?”
“特么凉拌!”
黄毛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房间里还有两个服务员,她们也被吓得吓得呆若木鸡,但其中一个却不合时宜的问道:“先生,请问还上菜吗?”
“特么给老子滚出去!”
黄毛怒吼一声,指着她们怒骂道。
两名服务员忙不迭地跑出去。
站在门口,她们依偎在一起战战兢兢。
“姐,怎么办?”
年龄较小的那个几乎哭出来,她忐忑的仰着小脸道。
“走,去给童少汇报。”
略显成熟的服务员虽然也脸色苍白,但却明显镇定了许多,拉着同伴就往电梯跑去。
房间内的黄毛,低着头倒背双手,在地毯上走来走去。
陈爷的随便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轻描淡写,难道是要饶了周振焘。
不对!
突然他心尖一颤。
黑虎的惨状又浮现在脑海。
当初他们去讨要高利贷的时候,虎爷被他撕烂了嘴、踹断了腿,明明已经磕头求饶,但他却还不罢休,又一脚踩烂了他的裤裆,当时要不是有辆警察恰巧路过,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这样的人能是善茬?
绝不可能!
“黄爷?”
周振焘又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
他也明白,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黄毛手上,但黄毛一直不说话,让他更加惶恐不安。
这种煎熬,就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迟早要砍下来,可就是不见动静。
这种滋味更难受!
黄毛猛地停住,阴恻恻的看向周振焘。
“周少,我们这几年合作的还不错吧?”
“当然,我们是金牌搭档嘛!”
周振焘忙不迭的应声道。
黄毛突然咧嘴一笑,蹲到周振焘跟前。
“那么今天请周少帮我一个忙。”
“没问题,”周振焘长出一口气。
既然提到帮忙,那说明黄毛就不会为难自己,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钱,他一把抓住黄毛的手道。
“黄爷,我家有钱,想要多少您尽管开口。”
“唉,”黄毛却叹息一声道,“有钱还要有命花啊。”
“您什么意思?”
周振焘本能的觉得不妙。
黄毛一甩手站起来,对着手下坚决道,“来人,把他的四肢都打断!”
“什么?”
周振焘顿时毛骨悚然。
他猛地抱住黄毛的腿哭喊道:“黄哥,咱们可是一伙的,您可千万别这样。”
“滚你麻痹的!”
黄毛一脚把他踹开。
“大哥,”有个手下迟疑道,“今天这事动静不小,要是那样,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黄毛却意味深长道。
“跑不了总比死了的好,你们忘了虎哥的下场?”
众人猛地都脸现惊悚。
黑虎之死是一个谜,虽然官方通报是死于神秘的自然,但益都城的地下世界里,却流传着一个说法。
黑虎口不择言。
侮辱了陈爷的家人。
所以激怒了陈天佑,最终才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这件事虽然谁也没有证据,但地下世界的痞子们却深信不疑。
为啥?
雷彪遭遇车祸就是理由。
虽然雷彪把那事压了下来,但地下世界的人却无人不知。
一车三人。
一死一重伤。
那是何等的惨烈。
但受到正面撞击,最应该死亡的雷彪却毫发无损,又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有位保镖酒后吐真言。
彪爷正是因为用二十万买了陈爷的一张护身符,才侥幸逃脱了性命。
这件事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也是让黄毛等人恐惧的原因。
假如黑虎之死,真和那位陈爷有关系,那么今天他们殴打了陈爷的兄弟,那会有什么后果?
想都不用想。
黑虎就是前车之鉴!
“干了!”
那帮手下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黄毛的这帮手下。
都是在地下世界厮混的小痞子。
呼啸成群、聚众斗殴,对他们而言就是家常便饭,进拘留所只是入门级,三进宫四进宫的很常见,蹲过大牢的也不在少数。
混他们这一行的,不想被人蹂躏就欺负别人。
运气好点的就得过且过的继续厮混,运气差点的就被别人砍成残废,或者砍了别人被警察抓住去蹲监狱。
他们对吃牢饭早已习以为常,但对死亡却充满了恐惧。
黄爷说的很对,跑不了总比丢了性命好。哪怕被警察逮去坐大牢,也总比被无名之火烧死的强。
这些人二话不说,拖过来两把椅子摆好,抓起周振焘就搁在上面。
“救命啊!”
周振焘面如死灰,狠命的挣扎着。
他原本想着让黄毛把王大龙的腿打断,但却怎么都没料到,报应竟然来到自己身上。
但他无论如何死命扑腾,又怎么会是那帮好勇斗狠的痞子的对手。
“周少,忍着点,一会儿就完事。”
有个痞子一边使劲摁着周振焘,一边皮笑肉不笑的安慰道。
“我先来。”
掉门牙的家伙一马当先,飞身跃起就踹了下去。
近二百斤的体重再加上自由落体,那股力量何其强大,不亚于一辆卡车的直接撞击。
“嘎巴!”
一声脆响传来。
所有的人都心中一寒。
就见周振焘的大腿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
“啊!”
周振焘惨叫一声。
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麻溜的一人一下。”黄毛又吩咐道,“干完收工,然后打电话报警,主动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