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带来了学校那边的决定,让考古队暂时回学校修养,不要冒险。
之前那四个人虽然已无大碍,但是当时的险境历历在目,再加上他们也带出了不少西汉时期的古董需要研究、修复,便决定先回去。
考古队的人离开,我心里面五味陈杂,一方面,他们离开,烂摊子就会少一点,另一方面,他们离开之后,我跟黄啸的接触就少了,我还没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以后再想接触可就难了。
但是我不好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跟刘主任请了假,说自己最近太累了,想休息几天再回学校,刘主任连声答应。
考古队走了之后,柳真立刻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啊呀,憋死我了,终于走了,芃芃,你看出来点什么了?”
“你在说什么?”胡其琛警觉道。
我刚想张口说一说,一阵头晕目眩,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
迷迷糊糊中,我又站在了那条小溪边,小溪很窄,溪水很清,水边有不少鹅卵石,两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正在溪边嬉戏。
我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发现了我,开心的朝着我挥手:“小姐姐过来啊,水里很好玩呢,我们带你去潜水。”
我下意识的就想过去,溪水毕竟不深,站在岸边都能见到底,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其中一个小男孩过来拽我:“小姐姐我们去山里玩吧,山里面的水比这里深,更好玩。”
另一个小男孩拍着手也附和道:“对啊对啊,山里面还有更好玩的东西呢,我们一起过去吧!”
其中一个小男孩在前面跑,另一个小男孩拽着我的手跟上去,跑了没多远,就看到重重叠叠的大山,溪水就是从山里面流出来的,他们带着我钻进一个山洞里,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哗啦啦的溪水声,就只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前面忽然亮起了一道光,光线昏黄,像是悬在半空中似的,顺着光线往下看,就看到……
叮-叮-
一阵铜铃的声音猛地在我背后响起,紧接着,我便听到有人在叫我:“芃芃,芃芃啊,快回来啊……”
“芃芃,你快回来啊……”
一声又一声,叫的我心绪不宁的,很想回头看看到底谁在叫我。
我想着便往回走,两个小男孩追上来,其中一个拉着我的手:“小姐姐你去哪啊,前面就有好玩的东西,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是啊,小姐姐,这次不去玩,下次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呢。”
“可是,我的家人好像在叫我,我得回去了。”叫我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我整个人都开始焦躁起来,想要甩开小男孩的手,却发现他肉嘟嘟的小手力气非常大,怎么甩都甩不开,勒得我整只右手火辣辣的疼。
“你弄痛我了,松开!”我用力的挣扎,两个小男孩忽然就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慢慢的张开了嘴,伸出猩红的舌头……
“啊!”
我猛地惊醒,浑身都是冷汗,一睁眼,便对上好几双焦急的眼神,他们围在我的床边,床头摆着一张供桌,供桌的前面站着柳金花,手里面握着一把六角铜铃,正在念着咒语。
“芃芃,你终于醒了,你到底怎么了?”钱萌萌担忧的问道。
柳真走上前,一把将我的右手从被子底下拉出来,这一拉,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右手青紫一片,勒痕明显,隐隐作痛。
柳真翻开我的手掌,就看到我手心里面亮闪闪的一片银白,她恨恨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胡其琛一把薅住了柳真的领子,瞪着眼睛质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芃芃究竟怎么了?”
他动作非常粗鲁,一下子牵扯到了柳真的伤口,柳真嘶嘶的痛呼两声,柳爷上来一把拽开了胡其琛,挡在了柳真的前面:“胡其琛,你过分了啊!”
“我过分!芃芃都这样了,她明明知情却不说,到底谁过分!”胡其琛怒目相对。
我赶紧解释:“胡其琛,是我让柳真姐先不要说的,你别错怪好人。”
我这话一说,立刻激怒了胡其琛:“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人是坏人!吴芃芃,你弄清楚,只有我这个坏人最在乎你的小命!”
转而又指着柳真威胁道:“芃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血洗你们蛇族!”
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狮子,逮着谁咬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脑子嗡嗡的响个不停,最后实在没辙了,我两眼一翻,朝床上一倒,装晕!
这一招果然有用,胡其琛终于不怼人了,着急慌忙的将我上半身搂起来,一个劲的喊我名字:“芃芃,你醒醒,醒醒啊!”
“狐仙爷,芃芃身体太虚弱了,需要静养。”柳金花开口道。
胡其琛立刻撵人:“你们出去,全都给我出去。”
众人都不敢再惹这难缠的主子,只得先出去,胡其琛半坐在床上,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一会探探我的鼻息,一会将耳朵贴着我的心口,听我的心跳声,生怕我断了气。
我本来是想吓吓他,让他冷静一下,憋了好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胡其琛,我没那么严重。”
胡其琛这才松了一口气,反应过来我是在骗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随即拿起我的右手,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不是有意隐瞒,柳真姐也是我逼着不给说的,胡其琛,我可能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了解,之前无论是做梦,还是下墓遇到危险,我都从没有这样无缘无故的连续眩晕、昏迷,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是肯定不是好事。
胡其琛伸手将我散落下来的头发别到耳后去,沉声道:“芃芃,无论发生了什么,你第一时间都应该告诉我,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
“可是你有时候太冲动了,反而会坏事。”我直接指出胡其琛的毛病,“昨晚,柳真姐发现我手上出现这些银环蛇的细蛇鳞之后,我便有了怀疑对象,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今天暗中观察了好久。”
“你是怀疑你今早一直盯着看的那个男生?”胡其琛立刻反应过来。
我点头:“我怀疑他,全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并没有真凭实据,所以即便是告诉你也没用。”
“怎么会没用?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让他说实话。”胡其琛不服气道。
我笑道:“对啊,你有手段逼供,但是你忘了,我已经着了道了,如果真的是他搞的鬼,你出动的那一刻,就是我被折磨的更厉害的时刻,不是吗?”
关心则乱,胡其琛本来做事就铁血手段,一遇上我的事情,更加冲动,而这件事情得徐徐图之。
胡其琛握着我的手,慢慢的用真气帮着我将淤青散开,脸色凝重:“局势太不清晰了,一开始我们以为是龙脉要崩了,所以目光全都盯着大局,却没想到形势瞬间转变,目光又聚焦在了千年女尸的身上,我们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对方却又卷土重来,目标竟然是直接对准了你,芃芃,他们是想用你来威胁我啊!”
我摇头:“胡其琛,我觉得这一次他们不是想威胁你,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大局,奶奶之前说过,柳家村这一片有一个龙眼,而在后山那边又出现了三个假龙眼形成了一个阵法,这个阵法很可能就牵扯着真龙眼,一旦真龙眼被假龙眼的气势盖住,龙脉迟早还是受损。”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我现在不理解的是,他们把你牵扯进来做什么?你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胡其琛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是不懂。
我伸手摸了摸胡其琛的头:“胡其琛,考古队已经回去了,我也折腾的够呛,想回芙蓉园好好休养两天,行吗?”
“行,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
回到芙蓉园之后,我感觉浑身乏力,就想睡觉,胡其琛怕我还做噩梦,就一直陪着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迷迷糊糊的喊胡其琛去开门,一摸身边,胡其琛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事离开了。
当时已经是傍晚,厚重的窗帘挡住了阳光,外面的敲门声经久不息,我强撑起身子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印象中好像是我邻居。
芙蓉园是公寓楼,一层楼有三户,虽然在一层楼住着,但是各自并不来往,只有上下电梯的时候有时候能遇到,所以印象并不深。
那邻居看我开了门,立刻扯着一口浓重的江城方言说道:“啊呀吴小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昨天晚上我就一直来找你,你都不在。”
“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我回了老家一趟。”我礼貌的说道,并不觉得我们俩家之间会有什么交集。
邻居张了张嘴,似乎感觉自己描述不好,竟然一把拽着我朝我家里面走去,没有经过我的允许进我家,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当即便有些不快。
她却浑然不觉,拽着我去了阳台,一边走一边嘀咕:“你总是不在家,这窗帘长时间不开,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我诧异道:“算计?谁算计我?”
她伸手从中间将窗帘拨开一个小口子,鬼鬼祟祟的指着斜对面:“你站过来一点,对着我手指的位置看。”
我狐疑的凑过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一时间什么都没看到,心里顿时有点不高兴:“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啊?”
“还没看到吗?斜上角。”邻居提示道。
“一盏灯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们这是公寓楼,一排一排的错开,从我们的阳台能看到后一排的楼房,就在我们对面那栋楼大概我们楼上那家的高度,阳台外面,靠窗台下面的位置,安了一盏小罩灯,黑色的,样式就像车灯,虽然在那里安一盏灯有些不合理,但是我觉得跟我这里也没多大关系吧?
邻居却严肃道:“吴小姐哇,我说你就是不仔细,难道这些天你就没看到这盞灯亮着的时候吗?”
我摇头:“没有,我很少在家。”
“这就是了,昨个晚上啊,我在外面打麻将到深夜,回来的有些迟,口干舌燥的,就想去冰箱里面拿点牛奶喝,经过阳台的时候,就看到外面有一束灯光往你家的方向打过来,当时便有些好奇,便仔细看了一眼,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邻居神秘兮兮的问我。
我摇头,失笑道:“我要是知道,也不用你来提醒我了。”
“我看到一个太极,一个会动的太极,里面的阴阳鱼不停的转,转的我眼都花了,图案就打在你家卧室那边,吴小姐,你听说过偏远山区有一种迷信的阵法叫做‘压势’吗?”
我摇头,这是真的没听说过。
邻居很兴奋,立刻给我解释:“就是有的人家运势一直走低,霉运走不开,要想将这霉运撵走,他们就会在自家门头上挂上一些驱鬼降妖的符啊,画啊什么的,正对着周围的邻居,那些东西一直对着人家,时间长了,这些人家的运势就会慢慢的也跟着走低,而本来走霉运的人家,因为那些符啊画啊的暂时稳住了运势,久而久之,运势慢慢的就攀升上来了,这就叫做压势。”
“也就是说,用一定的手法将别人家的运势压下去,以此抬高自己的运势,从而扫除霉运,对吗?”我概括了一下。
邻居连连点头:“吴小姐,现在你家就在被压势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最近运势很低啊,对面那家人太缺德了,我跟你说啊,你别怕,我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家,你去庙里面请一个开过光的八卦镜回来,正对着那面镜子安装,很快就能将霉运再顶回去的,这都是我在麻将桌上学来的本事,保准管用。”
到了这会儿,我开始有点感激这位热心肠的邻居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疑惑:“阿姨,您真的看清楚了,那灯光照下来是一个太极的图案吗?我怎么从来没看到?”
“角度的原因啊,你家这边正好有死角,我家在侧面,看得清楚。”邻居解释着,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哎,天黑了,你还没吃晚饭吧,去我家吃吧,等灯亮起来你正好能亲眼看一下。”
我想着这样的确是好,便在家里面扒拉出一些干牛肉之类的硬食材带去了邻居家。
邻居老公是做采购的,常年在外面跑,有一个儿子已经上大学了,也不经常回来,就她一个人守着这个家,平日里没事就出去打打麻将,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我过去之后,就帮着她一起做晚饭,做好了,吃完了,洗洗涮涮,她一直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聊得倒也愉快。
之后我们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直等到得有九点左右,她从厨房的方向忽然冲过来,拉着我过去:“灯开了,你就待在冰箱侧面看得最清楚。”
我依言憋在冰箱侧面,果真看到一束光线从对面打下来,直射入我家的卧室窗台下面的墙面上,我微微踮着脚,伸长脖子,这才看清楚,墙上的图案果真一直在动,圆形,里面黄黄白白的看不清楚,我有点佩服邻居的想象力,就凭着这图案她就能想到太极、阴阳鱼!
不管这是不是太极,里面在动的是不是阴阳鱼,对面楼安了这样一盏灯,肯定是居心不良。
“看吧,我没骗你吧,你一个女孩子住,男朋友又不经常回来,自己要多加小心啊。”邻居关切的叮嘱道。
我顿时有点脸红,看来她平时没少观察我啊,就连胡其琛不经常回来都知道。
我点头,感激道:“阿姨,真的多谢您了,要不是您,我这段可真要走下坡路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庙里面请八卦镜回来。”
“哎哎,这就对了,坏人就该被惩处。”邻居义愤填膺道。
我们正说着,凭空里忽然起了一阵风,紧接着我便看见胡其琛的手捏在了邻居的脖子上,一脸的凝重,我赶紧给他使眼色,这家伙怎么好端端的闯进来了?
别人看不到他,他就能为所欲为吗?
邻居浑然不觉自己这会子有多危险,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啊呀,怎么忽然起风了,脖子凉凉的,这还没到深秋呢,难道就要戴围巾了吗?”
在我连番用眼神示意下,胡其琛确定我没事,这才松开了手,我赶紧道别:“阿姨,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以后咱们常聊。”
……
回到自己家,关上门,我立刻抱怨道:“胡其琛,你刚才想干什么啊?”
“你没事跑人家家里去干吗?我八点半就回来了,到处找你,还以为你被人给掳走了。”胡其琛不高兴道。
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真的都成惊弓之鸟了。
我拉着胡其琛到阳台边,那束光只亮了一会儿便关掉了,前后大概十分钟左右,而一般九点多我和胡其琛都已经在床上了,这个时间点,我们的确不易发觉曾经有这么个东西对我们产生影响过。
我将邻居跟我说的话,简要的解释给胡其琛听,末了我问他:“你能不能悄悄地去对面那家看一眼,别惊动对方,看看里面住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胡其琛想了想,摇头:“芃芃,我现在觉得,你连连噩梦,可能就跟这东西有关。”
“可是昨天夜里在柳家村,我还是做了一样的噩梦啊,难道这盏灯的影响,能波及到柳家村去?”我不相信就凭一盏小小的灯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这盏灯,或许就是一直暗算我们的人弄出来的。”胡其琛说道。
我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那家很可能住的是炼尸人?”
“我不敢确定,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样的事情,我觉得跟他脱不了关系。”胡其琛只要不冲动的时候,思维特别灵敏、睿智,“如果真的是那伙人,那么,咱们现在最好是不要随便过去探查。”
我连忙点头:“对,咱们忍忍!”
胡其琛沉吟一声,还是不放心:“你困吗?”
我摇头:“下午睡了好久,现在正精神着呢。”
“那就好,自己去床上玩,我给柳文亭打个电话。”
……
大概是夜里十点半,柳爷和柳真匆匆赶了过来,胡其琛让我又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柳真拧着眉头忽然问道:“芃芃,你多大了?”
“十九啊,怎么了?”生日还没过,得到冬天呢。
柳真掐着手指算了算:“你属兔的?”
我连忙点头:“对啊!”
“怪不得,文亭,怪不得!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柳真忽然激动的拽着柳文亭低呼道,满脸的慌张,“芃芃属兔啊,她竟然属兔,怎么会这么巧,该死的!”
柳文亭一头雾水:“柳真姐,你别激动,慢慢说。”
我和胡其琛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从我出生开始,奶奶就一直说我命格极阴啊有那么一个胎记不好之类的,却从来没有说我属兔不好。
小白兔白白嫩嫩的,多可爱啊!
但是柳真却连连摇头:“芃芃之前一直做梦,梦到什么金光,什么血盆大口,之后手上出现银环蛇的细蛇鳞,还梦到什么小孩之类的,太零散了,我根本没有将这些完全整合到一起去,现在她又说那灯光照射下来的图案里面黄黄白白的有东西一直在动,我才意识到,芃芃应该是被双蛇缠兔的阵法给缠上了!”
“双蛇缠兔?”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右手,“从小奶奶就说,十二生肖肖肖相冲,蛇与兔是天敌,告诫我长大了要是嫁人,千万不能嫁给属蛇的男人,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拿这个做文章了,呵呵,一弄还弄了两条蛇来缠我,还真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