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佑重伤昏迷,还被秦绍星和宫林带回来,绝对不简单。尤其是夏沐濋还默认唐佑可以留在沐王府。所以岳千烛需要一个解释
秦绍星与宫林相视一眼,回头继续说。
“这件事说来有点玄乎——”
······
宫林去到枫林府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贺寒生在枫林府府衙的威风。此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关己,也不关岳千烛,所以他也没有过多关注。直到晚上,他才从秦绍星得知赵娡欢遭遇鲁朝人绑架,枫林府府衙有猫腻。
不过令他更为吃惊的是,贺寒生次日真就书信给了上京城贺家,准备迎娶赵娡欢,并且坦诚自己与赵娡欢之间的发生过的事情。而赵娡欢却选择了闭门不见人,所有人就默认了赵娡欢的同意。
宫林这次来的目的就是探求枫林府的情况。自从枫林府与鲁朝的冲突之后,枫林府的情况就一直让人琢磨不透。宫林这次是亲眼目睹了枫林府的变化,还有鲁朝人在此处的无法无天。
他是而没想到夏沐濋仅仅是被软禁凰城,鲁朝人就敢如此放肆,若是夏沐濋有个好歹,那黔地岂不成了鲁朝人的后院,任人宰割!
他也不得不承认,夏沐濋之于黔地是具有不可取代的作用。
宫林加入了帮助秦绍星找薛幻与鲁朝人合作的证据。只是证据没有什么进展,却发现了重伤躺在城外水洼旁的唐佑。
“这家伙怎么在这?”秦绍星自从知道唐佑的真实身份后,对他就一下子充满敌视,说起话来也就不客气起来,即便面临着一个昏倒的人。
宫林半蹲下来探了一下唐佑的鼻息:“还活着。”
秦绍星啧了一声:“我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他的功夫不低啊,怎么就伤在这了?”
宫林看了看前后,说:“这里算是黔地地界。要是鲁朝皇子死在齐越的土地上,事情可就大了。”
鲁朝皇子死在齐越的土地上。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鲁朝向齐越开战的理由。战争一旦发生,枫林府首当其冲,现在不仅是枫林府遭受不住一点的打击,黔地沐王爷还被软禁在府中,现在可是黔地最脆弱的时候。
秦绍星连连点头:“还是得把唐佑带走。”
宫林同意。
秦绍星庆幸今天只有自己和宫林出来,要不然带着一个唐佑回去,都不知道怎么与将士们交待。他蹲下来,仔细检查唐佑的伤口,确认他伤口的位置是在后背,于是小心的避着这些伤口与宫林一起将唐佑弄起来,送进了赵宅。
唐佑被带回来的消息立刻传入赵娡欢的耳朵里,她迅速披上衣袍跑去客房。
唐佑!鲁朝的细作!
赵娡欢一路冲到客房,到了指定的屋子,推开门直接往里冲,撞到一个人墙。
“你让——”赵娡欢抬头,直接撞进贺寒生幽深的眸子。
这是府衙一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赵娡欢没有说话,低下头向旁边移动一步向内室走去,正好碰到走出来的贺寒嘉和秦绍星。
“嫂子!”贺寒嘉抬手打招呼。
赵娡欢余光瞟了一眼贺寒生,回头说:“贺小姐不要随便叫人。”
贺寒嘉笑了:“有什么不能叫的!我哥都给家里写信说这事了,父亲知道后很高兴,写信回来说已经开始筹备大婚。我现在叫你一声嫂子,完全可以。”
秦绍星哇了一声走到贺寒生旁边,佩服的鼓掌:“还是老贺下手快。”
贺寒生按下秦绍星鼓掌的手,让他别瞎掺和。
赵娡欢之所以默认贺寒生是因为现在眼前的困境,贺寒生救了她,她就不会让贺寒生在枫林府出事。她本来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贺家人一定不会接纳曾经是夏沐濋妾侍的自己,但是没想到贺家人竟然同意了。
一瞬间,赵娡欢感觉头都大了。
她来到贺寒生旁边,对他说:“给我来。”
贺寒生应下,跟着他走出房门。
秦绍星耸了一下肩,一副看热闹的情形。
贺寒嘉忍不住的发出笑意:“行了,快点去请大夫,里面的那位还等着呢。”
赵娡欢与贺寒生来到后院,赵娡欢双手叉腰回头就是对贺寒生的质问。
“你到底怎么跟你家人写的信?”
贺寒生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双腿相叠:“给你看信,你不看。”
言外之意,你赵娡欢不理会信里的内容,那他贺寒生可就写完信直接发了。
赵娡欢提着裙子坐在贺寒生的对面,双手拍了一下石桌:“我不管!你赶紧写信告诉贺老将军,我们只是权宜之计,不是信里说的那样。”
贺寒生笑了一下说:“所谓的权宜之计是不仅要骗得了枫林府,更要骗得了朝中的人。我贺家树大招风,指不定谁盯着呢。”
赵娡欢一时语塞,这也是她默认贺寒生写信的很大原因之一。贺家一直都是中立之臣,因为不站队又做事强硬,盯着、等着贺家犯错的人并不少。毫不夸张的说,就连夏沐濋都是其中一员,等着拉拢贺家。
赵娡欢叹气:“我的身份,会让你们很难堪。”
“我父亲已经开始准备婚礼,就说明不在乎你之前的身份。相反,他们乐不得让我赶快成亲。”贺寒生的年纪其实到了适婚年龄,只是他经常在战场上绕来绕去,所以一直没有稳定的结婚机会。与贺寒生同龄的人,早就做了孩子的爹,他又是贺家的独苗,贺家人早就想让贺寒生准备传宗接代了。
事实证明,在厉害的将军在老人家眼里,都得生孩子。
赵娡欢开始自暴自弃:“你们贺家人都是不转脑子的吗?我!赵娡欢!出身风尘还有一个男人!又跟别人成亲被别的男人休了!我前前后后跟过两个男人,你们一点都不在乎的吗?”
贺寒生只是看着赵娡欢,突然微微一笑,说:“你到底跟过几个男人,我知道!”
赵娡欢愣住,突然小腹一疼。她想起了那个晚上的但鸾倒凤,是贺寒生改变了她。所以跟过几个男人这种话,当她第一次与贺寒生的那个晚上开始,就毫无说服力。
她此时心想,天上为什么不打雷干脆劈死自己算了!
“好!你——”赵娡欢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确切的说,自己根本没有脸面与贺寒生争论男人的事。她说不出来话,哼了一声一声扬起袖子扬长而去。
贺寒生看着赵娡欢气哄哄的背影,竟然还是玩味起来。他呀,这辈子都不喜欢强迫,却不得不“强买强卖”起来。
唐佑一直昏迷,大夫过来在唐佑身上找出三道致命伤,除了后背的两道,还有胸前的一刀,明显伤害他的人是要致他于死地。
看唐路的衣着和鞋底的磨损程度,宫林估计他是受伤之后逃出来的,想来肯定会有追杀他的人。那他一直住在赵宅的话不是办法。
于是宫林和秦绍星商量着,后日他们就需要回去凰城,路上就将此人带上。神远军一直犯愁抓不到唐佑,那现在就当是将他抓回去。在他身上肯定有着重大的秘密。
······
秦绍星讲完了遇到唐佑的事,接着说:所以我们就将他带回来了。为了不暴露他的踪迹一直将他放在马车里,用胭脂的香味来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快到凰城的时候,将他抬下放在车子底下,就将他带回来。”
岳千烛沉思,以唐佑的身份和武功,鲁朝里能动有敢动他的人太少,他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杀掉唐佑。
“除了唐佑,还有其他人吗?”岳千烛关心的是于良是否在旁。于良为唐佑鞍前马后,但他毕竟是唐路的人。如果是唐路要杀唐佑,那于良就是最好的杀手。
秦绍星摇头:“没见人。就他一个。”
夏沐濋晃动着手中的扇子,语气平淡:“被人追杀还要跑到黔地地界,看来离动手的地点不远。”
岳千烛看向他,不知道夏沐濋作何想。
夏沐濋没有应答。今日的事就算是过了。
从书房分开,宫林就要回去淮州府,他已经离开多日,岳千炀那边不知道如何了,他甚是担忧。所以翻墙而出,踏上回家的路。
秦绍星也不能在此多做逗留,门外指不定有薛谟的人在把守,所以也告退回去军营。
沐王府里又剩下这几个人,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去到唐佑的房间。
唐佑被安置在西院,为了不引人注目。李管家对外宣称主院要修葺,王爷和王妃要搬去西院暂住。这样就能够减少一些猜忌。
岳千烛抱着肚子走进房间进入内室。此时大夫已经将唐佑的伤口清理完毕,重新包扎好。看着水盆里的掺着血液的红水,就能够想象到原本就是重伤昏迷的唐佑,跌跌撞撞一路伤口怕是更难愈合。
唐佑半身赤裸的躺在床上,胸前背后还有腰身腹部处都绑上了厚厚的纱布。他苍白的脸清瘦很多,脖颈处都因为许久未进食物而下陷。这些都证明着唐佑是如何死里逃生。
“娘娘。”冬云照顾唐佑,将被子轻轻盖上后走过来。
岳千烛摆手说:“你路上也累了,一会儿跟大夫开完药,你便去休息,今日就不麻烦你了。”
冬云应下,几天的路程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确实让她身心俱疲。小丫头也就不推辞,回去好休息,明天开始好好照顾王妃。
夏沐濋看向岳千烛,岳千烛看着床上的人。这让夏沐濋有点不舒服,不过他不想让唐佑成为自己和岳千烛之间的矛盾,所以就没有说话。
“我们到一边去。”夏沐濋叫上陈致到外厅。枫林府的状况和唐佑的重伤都是他始料未及,所以他需要和陈致好好商量一番。
府里的丫鬟换来干净的水放在一边静静退下,内室就剩下岳千烛和躺着的唐佑。
岳千烛微微叹气,心情没有起伏但说不清自己的情绪。她走到床前,抱着自己的肚子,突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两年前他们初遇之时,一个是女扮男装的小火头军,一个是喜欢叼着枯草躺在树上晒太阳的小兵。他们萍水相逢,但因为宋小顺的缘故成为互相依靠的好友。可是现在,小顺死了,她恢复了女儿身,他也揭示了自己的身份。
本来以为可以从此形同陌路,但是命运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们遇见。
岳千烛已经分不清自己恨不恨唐佑了。
她从仪元观离开的时候,是唐佑抢走了她的包裹,但是他没有听从命令杀了他。
神远军的日子里,唐佑还救过岳千烛一条性命,所以岳千烛会对唐佑千百倍的感恩。
唐佑隐瞒他皇子的身份骗了她,但岳千烛也隐瞒身份骗了唐佑。算是扯平了。
唐佑命令于良杀人,却也阻止于良去杀小顺,只是于良不听从罢了。所以岳千烛归根结底恨得是那个杀人凶手,恨唐佑不过是因为他的不作为和没有及时阻止。
再到后来,岳千烛被绑架险些受辱,也是唐佑第一个发现带来了夏沐濋。同时,唐佑奉命带走岳千炀阻止岳家案平反,但是唐佑还是将弟弟还给岳千烛。
思来想去,是岳千烛一直欠唐佑的。她还有什么理由恨他呢?
岳千烛轻轻叹气,坐在床边,掖好他的被子,感慨道:“你说,你怎么就重伤了呢?”
“你是鲁朝皇子,又是唐路在意的左膀右臂,谁敢伤你啊?”
“你武功高强,身轻如燕,来去自如,又谁能伤到你啊?”
“唐佑。你真傻,既然重伤讨命,为何要跑到枫林府?那里的人都恨不得将你生吞活剥了,你进去了,估计连最后一口气都没有了。”
岳千烛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唐佑能不能听见,但是她希望他能。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岳千烛望向不远处的内室的门,能够隐约的看到门的外面,是夏沐濋与陈致商议要事。
夏沐濋就坐在门的对面,冥冥之中缓缓抬起头来,仿佛有人在看着自己。
两人就是这样隔着门相望,代表着他们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
岳千烛收回视线,落在床边的水盆,又移到唐佑的身上。她缓缓起身,说道:“我等你醒来,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