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哭也不是个事儿，自己暂且不说，杨素芸身上怕是手上多处，不赶快处理不行。
“好了好了，”陈深拍拍她的头劝慰道，“你不是受伤了吗？让我给你看看，这可不是好玩儿的。”
杨素芸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直起了身。陈深先让她作者检查了一番，果然是腰上和臀上有伤口，好在看上去更像是抓痕不是咬痕，否则就十分麻烦了。
等杨素芸情绪稳定了一些，她才抽抽噎噎地说自己腿上也被抓了，具体抓了哪儿抓了几处她也不太清楚。
陈深翻箱倒柜又找出一小瓶金疮药，他这里条件实在简陋，连水也没有，他只能撕下自己身上布条给杨素芸擦干净污血，再听她说起自己上山找人的经历。这一次她就没能像上次那么幸运，走错了一道岔路摸进了狼群的栖息地，虽然她已经极其小心了，却还是惊动了那几只，到底有几只她也不能确定，毕竟当时她都吓得魂飞魄散，就顾着举着火把转头逃跑了。
这一路上她慌不择路差点连火把都丢了，摔倒多少次更是记不清了，总之当时的情况真是一片混乱，她听到野兽的喘息和脚步越来越近，回头就看见一双泛着绿光的凶狠双眸。
那是她唯一能清晰记得的事发经过了，她当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回头冲着扑过来的野狼就是一火把，砸得那畜生嗷嗷直叫，杨素芸称此时机拔腿便跑。然而她当时那样的情况也不可能真正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狼，闷头瞎跑中虽然幸运地找到了正确的道路，背后也被嘴巴受伤而被激怒的野狼刨了好几下。
于是陈深就看到了扑在他怀里，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杨素芸。
陈深给她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绷带刚刚被他用完，已经脏了的也没法再用，最终也只能撕布条来包裹。
当然这样是绝对不行的，他们都需要一个真正的大夫治疗。
忙活完了之后陈深莫名地全身乏累，两人都坐在床上面对满突然陷入无言。杨素芸虽然说已经达成了自己进来最大的心愿，但现在却仍止不住默默落泪。
良久，陈深才开口道：“我们不能待在这儿，得下山就医。”
“但是那样不安全吧，”杨素芸咬着牙说，“否则，你早就下山了。”
“是，这是问题。”陈深有些自嘲道，“方才你来找我，我本不想开门，毕竟……”
“怕我把你的敌人带到门口？我也想过，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你。”杨素芸撩开了额前的乱发说，“我也怕……你不开门。”
可他就是那么没头没脑地开门了，就因为门外传来的是她的急切呼救声。
“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陈深咬咬牙说，“再难也得下山。”
杨素芸沉默了片刻，小声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我给你添麻烦。”陈深叹口气说，“若不是我……你又何至于如此犯险。”
“那屋里……果然是你布置的？你暗示我上山来找你？”
陈深闻言呼出一口气，往后靠了靠说：“是，不过……那只是知会你一声。”
杨素芸消沉地低下头去说：“我果然不该来，又拖累你了。”
“不，你倒是给了我个非立刻下山不可的理由。”陈深喘了口气说，“若不想死，我也必须这样做。”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陈深摇摇头说，“我在这里躲了三天，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自己放弃。”
杨素芸本想多问一些，但想到眼下最紧要的问题并不是这个，所以还是换了个问题问道：“那，我们现在动身？”
“嗯，虽然夜色也不一定是绝对安全，但总比大白天行动好些。”
“那……我们就从平日里上山的那条道下山吗？”
“不行，得另寻一条道。”陈深垂眸道，“那条路太显眼了。”
“好，你怎么走，我跟着。”杨素芸干脆答应。
陈深瞧着她深吸一口气，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杨素芸尽收眼底，的确，他们二人分割太久，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现在的确不是时候，说难听点，现在他俩小命能不能抱住都很悬。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陈深说着上下打量一下杨素芸，“路上失血不少啊。”
“不用了，这里不是什么也没有吗？待下去也只是等死而已。”杨素芸咬咬牙说，“你能走的话，就走吧，我没关系。”
陈深无言地看了她片刻，嘴角勾了勾道：“好，我们现在走吧。”
然后他扶着杨素芸从床榻上下来，杨素芸扶了扶自己的腰，扭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说：“还行，腿也不是伤的很重，咱们快走吧，一会儿天要亮了。”
见她自己这么坚决，陈深也不多话，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屋子。
头顶天穹格外清澈灿烂，星汉迢迢，繁星点点，若不是眼下这种情况，真想坐下来好好感受。
陈深带着杨素芸出门后没多久就拐上一条被枝枝叉叉几乎全都挡住的小路，杨素芸心中还在猜测，这条路他是不是也第一次摸索，还是以前用来做其他事情……会不会就是逃生专用呢？
毕竟这样人迹罕见的地方，杨素芸想不出多余的路是如何走出来的。
不过这条路是真的难走，比那条陡峭的山路还难，杨素芸虽然自认为脚力不错，不至于一点儿高低差就克服不了。
可是这条路，她真的需要陈深一直扶着帮忙才能顺利通过。一会儿是两人高的石块，一会儿是碎石遍布的小溪流，又或者是荆棘遍布的小道，走着走着杨素芸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有时候甚至连月光都无法透过头顶浓密的树枝照射下来。
如果没有陈深在身边，她一定会害怕得坐在原地瑟瑟发抖，或者直接崩溃了吧。
更何况她还能时不时听到野兽的动静，不一定是狼嚎声，她分辨不清，要么是野猪的蹄子声要么是兔子窜过，总之她一直出于胆战心惊的状态下。
陈深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杨素芸也把不准他只是不想说话还是出于保险考虑，不想惊动黑暗中蛰伏的恶意。
两人磕磕绊绊地爬到了山腰，陈深提议休息一下，反正他们这个样子想跑也跑不动，还不如修整修整。
杨素芸本来想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结果腿一抖直接瘫坐在地上了，陈深都没拉住。
她早就赶路赶得神志不清了，一松劲儿浑身都像散架一样根本支撑不住，困倦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漫步全身，她除了坐着发呆什么都不想干。
“你又受伤了。”陈深在她跟前蹲下身说，他小心翼翼地揭开杨素芸的裙摆，后者这才发现自己裙子都被不知哪里的刺耳撕成了布条条。
当然下面的小腿也不能幸免，只不过杨素芸已经走得麻木，没有感觉而已。
陈深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了，让杨素芸拿着，他接着光查看了一番，杨素芸的小腿被刮得伤痕累累，都是血痕，再脱下她的鞋子一看，果然脚上打了好几个水泡。
“你都没感觉吗？”陈深握着她的脚问，杨素芸摇摇头，喘着气不想说话。
“这样不行，”陈深又说，“我背你。”
“这也不行吧，”杨素芸歪了歪头看着陈深下身以下的地方说，“你难道……”
“我没事。”陈深说着拍了拍自己的皮靴说，“来吧，我背你。”
杨素芸看了看周围，她总觉得夜晚应当已经快要结束了，可周围还是黑峻峻的，除了草木模糊不清的轮廓，和稀稀疏疏的月光，她看不到路在哪里。
“离山脚还有多远？”她有气无力地问。
“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
杨素芸苦笑了一下，这回答也不算太坏。
“我还能……”
“别逞强。”陈深直接打断了她说，“非要等自己变成废人了才肯依赖我一下？”
“这话怎么说的，”杨素芸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我只是……担心你背了我手脚无法施展，地势这么陡峭……”
“你不相信我的身手？”
“不不，我没有……”
“只要你扒紧我，我的四肢就可以伸展。”陈深凑近杨素芸说，“说不定还会比之前更快。”
杨素芸咬咬牙，无奈笑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于是陈深转过身，托着妻子让她爬到自己背上了，托稳了之后又告诫了一遍：“你得抓紧我，千万不能松，知道吗？”
“知道。”
杨素芸含混应了一声，就抱紧了陈深的肩膀，让他背着自己往山下去。
接下来，她不用看路，不用小心脚下，不用警惕四周，很快就开始变得昏昏欲睡。
与其说想睡不如说是眼皮控制不住地想要阖上。
陈深虽然没看见，可他心里也有数。
杨素芸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昏厥。
虽然他草草帮她处理了一下，可兽爪造成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她每颠簸一下伤口就裂开一些，不仅不可能痊愈还会愈合恶化，加上她的腿，寒冷的山中气候，他也不知道她上一餐是什么时候吃的，总之，很快他手上就被她鲜血弄湿了，黏糊糊冷冰冰的。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