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先吃饭。”杨素芸说着拉起陈深的手往家去,陈深也没有任何抗拒,就由着杨素芸牵着他走。哪只柔软的小手此刻倒是格外坚定有力,陈深想起先前她视他如鬼怪落荒而逃的样子。
果真是一顿饱饭就将她征服了吗,陈深忍不住自嘲。
一路上两人皆无话,直到进了屋子,杨素芸拉着陈深在崭新的桌子边坐下,一边给他拿来外套披上一边说:“我给你烧点儿热水,一会儿你洗了澡就能出来吃饭了。”
“不用忙了吧。”陈深拽住了杨素芸的手说,“你也不容易,先去休息吧。”
“不瞒你说,我刚开了小灶,”杨素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实在太饿了,就……”
“那现在吃饱了吗?”陈深意味深长地瞧着她问。
“……饱了,我给你烧水去。”杨素芸嘀咕着说完转身匆匆进了厨房,满地柴火的情况下确实省去了很多麻烦,烧好了一大桶热水后杨素芸便把陈深叫了过来,帮他脱去硬邦邦的散发着一股子腥臭气味的外套。左右也是做了许久夫妻,所以陈深也坦荡的很,脱了个精光后迈入热气腾腾的木桶中坐稳了,看样子也是挺享受。
“你先洗着,”杨素芸一边把新衣服挂好一边说,“我去给你做饭。”
陈深嗯了一声,闭上眼放松了身体,杨素芸又赶去厨房,这是今晚上第二次开火做饭了。
虽然杨素芸已经给陈深做过数不清次数的饭菜了,但是这一次却格外谨慎,每一次放料都是尝了又尝,试了又试,仿佛煮个饭也能出意外一般小心翼翼。
给陈深做的菜品跟之前给自己做的差不多,不过多了一锅卤肉锅魁,看了一遍自己短处的饭菜后,杨素芸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把陈深给撑死。
她就是想看着陈深大口大口吃饭的样子。
刚摆好碗筷陈深便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每次他这样刚洗完澡的样子,杨素芸总能神奇地看出几分从容和优雅来,本来陈深五官就是精致且周正的,洗洗干净便能看出贵族的气质。
“很香啊,”陈深说着迫不及待坐到了桌边拿起了筷子,“我不客气了。”
杨素芸噗嗤一声笑道:“客气什么啊,快吃,饿坏了吧。”
“你说呢。”陈深抬眸瞧了她一眼,然后开动起来。
杨素芸什么也不做,就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陈深大口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还特意去找了找,真给她找着了酒,便立马热了一壶给陈深满上。
说实在陈深的吃香有那么点像饿坏了的难民了,有点儿不太符合他洗白白之后的雍容气质,杨素芸瞧着是越看越心疼,越发觉着作孽的分明是自己才对。
陈深吃完这一顿丰盛的“晚餐”花的时间比杨素芸想的还要少得多,吃完之后陈深擦了擦嘴看样子是相当满足,还绷紧嘴打了好几个嗝。
“吃饱了么?”杨素芸笑吟吟地问,陈深点点头道:“不枉我拼了命去买回这么多东西,值。”
这就是杨素芸憋住要问的问题了,把陈深伺候得舒舒服服了问问题的时候才能顺利。
“去歇息吧,”杨素芸一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说,“我先把东西收了。”
陈深握住她的胳膊道:“还是明天再做吧,你也累得很。”
“不,现在我很精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杨素芸回头笑道,“你先去歇着,一会儿我还找你说话呢。”
陈深嘴角微微勾了起来,他显然是立马就懂了杨素芸打的什么算盘。
于是他听话地起身离桌,回到寝屋。杨素芸麻利地收拾了自己之前和陈深一道吃剩下的残羹剩饭,洗干净碗筷摆放好,然后才离开厨房,换了一身干净轻薄的衣裳,这就回到屋里爬上了床。
她刚手脚并用爬上床榻,突然就被一对有力的胳膊一揽一抱人就滚进了热被窝里。
被窝里真是暖和得仿佛另一个世界,陈深这人性暖炉的体质还是一点儿没变。
杨素芸被结结实实抱在男人结实温厚的怀里,突然脑子里冒出饱暖思淫`欲这句话。
陈深微湿的发丝拂在杨素芸脸上,挠的她鼻子有点儿痒痒。陈深特别喜欢把脸埋进妻子肌理柔嫩的脖颈间,一边吻着一边凑在她耳边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完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杨素芸默默握紧陈深的手说,“是我……是我想得太多……”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不要再提了。”陈深又将她揉紧了些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我……还根本不知道你到底为何会跟人打起来……”
陈深松开了点胳膊让杨素芸转身面对面,才说:“你说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那日突然离家是去找了钱万军?”
“嗯,”陈深点头承认道,“过程就不赘述了,总之我尽我所能尽快找到了他,让他给出个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
“我是个俗人,”陈深自嘲般笑笑说,“我只想要钱。”
我也是个俗人,杨素芸心想,然后催促陈深继续说下去。
“钱万军自然是不肯,当时他喝多了,头脑不清醒,搞不清楚状况,我用了些手段逼他去取出了自己藏在情人家里的所有钱财,将他搜刮了个干干净净。”
“那他……那他能善罢甘休??”
“那自然不可能,本来我得了财就打算赶快回村了,没想到走得慢了在村口被他追上。”
“然后你俩就打起来了?”
“嗯,那家伙像疯狗一样根本听不进人话,我没有别的选择,本来我只打算将他打趴了教训一番就是,但……”
“但?”
“他……他自己找死。”
“什么意思?”
陈深别过头去,强行继续往下说:“总之我实在额忍无可忍,只想做掉他。”
杨素芸舔了舔嘴唇,试探道:“他……是不是骂我?”
陈深皱了皱眉,表情有几分纠结。
“我说中了吧。”杨素芸问话时仍保持微笑。
“嗯,”陈深的声音闷了起来,“他不仅骂你,也把我祖宗十八代问候过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打到村中柳树下去的呢?”
“因为张秀儿突然出现了。”
“张秀儿……”
一提到这个名字杨素芸心情就抑郁起来,也许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是,她突然出现,当时已经落了下风的钱万军就将她绑来当盾牌,要同我去向村长说理,我这才让他苟延残喘到了村里柳树下。”
“那……张秀儿呢?”
“跑了吧。”陈深的眼神飘忽起来,“毕竟……对她来说太过危险。”
那就可以理解为陈深找到机会抓住破绽救出了张秀儿的同时还收拾了钱万军。
杨素芸强迫自己将重点集中到事情本身上,又问:“那那些酒……”
“我也不太清楚,正巧有人贩酒吧,打起来之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酒坛子本是钱万军拿来砸我的,那大砍刀也是他随身带的。”
“那你和他打起来的时候……其实是手无寸铁的?”
“是啊,对付他,不需要。”
杨素芸叹了口气,也往陈深的颈窝里蹭了蹭,带着叹息的口吻问:“那……张秀儿会怎么样呢?”
“那就与我无关了。”陈深口气生硬道。
“家里没了男人,她日子怕是过不下去。”
“有男人也过不下去。”
杨素芸瞧陈深答得又快又生硬,有些孩子气,忍不住偷笑两声。
“也对,那与咱们无关了。”杨素芸将手搭在陈深胸前,突然口气又惆怅起来,“那你之前突然消失,又是去哪里,难道就是去……买东西了么?”
“不然呢?家里成了这样,”陈深苦笑道,“早去晚去都是去。”
“那你……一口气买了那么多,是赶着马车去的吗?”
“是啊,看来那马车一时半会儿还卖不了,咱们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你……”杨素芸忐忑地舔了舔嘴唇说,“你怨我么?我……”
“我都说了,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就当做它没发生过吧。”
杨素芸脸上一红,只好将这个问题吞进肚子里,抛出最后一个令她忧心忡忡的疑问:“那这次这么一闹,相公你……这生意还做得下去么?”
“卖得出去就卖,卖不出去就换个地方。”陈深的回答仍然是不假思索。
“换个地方?”杨素芸抬头惊诧地望着他问,“换哪儿去?”
“随便什么地方,”陈深说着垂眸看她,眼神又温柔起来,问,“只看你愿不愿吃那苦头了。”
“我是怕吃苦的人么,”杨素芸靠在他胸前说,“相公能不离不弃,我已经别无所求了。”
“好,好。”
陈深连说完两个好字,低头吻了吻杨素芸额发,轻声说:“都快天亮了,咱们好生睡一觉,什么也别管,有事,等睡够了再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杨素芸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她越来越理解小白为什么总是窝在陈深身上不肯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哪里比得上这个男人的臂弯来的舒服。 寒舍迎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