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夜里,黄庆春躺在家中,搂着他最宠爱的小妾睡得正香。
这几日来,同盟军并没有攻城,只是每天派人在城外叫骂,骂的内容无非是:要让黄庆春放过城内百姓,是个男人的话,就正面决战,不要拿百姓当人质,让你黄庆春守坚固的坚城,我们攻城。
可是黄庆春怎么可能会上当:“哼哼!若是没有那些百姓当人质的话,恐怕贼人早就炸开城墙了!他们的洋枪洋炮太厉害了!听说每次攻城,都用洋枪洋炮压制得守军根本就无法在城头站稳脚跟,然后他们再派人炸开城墙。”
黄庆春任凭同盟军在城外如何叫骂,就是不放弃以老百姓为人质的原则。这几天来,同盟军也不敢攻城,所以说,这几天黄庆春每天睡觉都睡得很香。
反正被抓住就是个死,能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会匪五天不敢攻城,黄庆春就认为自己又多赚到了五天。
黄庆春做了一个梦,梦见会匪围城围了半年,城外数万大军粮食即将耗尽,只好攻城。但是会匪又不敢用洋枪洋炮对准城头猛轰,只好下令蚁附攻城,结果守城清军英勇作战,打得会匪一次次的败退回去,城下留下了堆积如山的尸体。
会匪一连猛攻了三个月,均铩羽而归。最终朝廷的援军来了,到来的是最精锐的京营八旗新军,会匪抵挡不住,从福建败退出去,一路逃回了广东。八旗新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杀得会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黄庆春因为立下大功,进京面圣……
“公爷!公爷!大事不好了!”正在做着黄粱美梦的黄庆春被吵醒了。
“吵什么吵!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黄庆春被打搅了美梦,从床上坐起,愤怒的冲着那名家丁大吼道。
“公爷!快逃命啊!会匪进入城内了!”那名家丁哭丧着脸道。
“什么?”黄庆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他们怎么进来的?”
“是孙将军叛变了!他带着兵杀了我们一批兄弟,打开了城门,把会匪放进来了!”家丁垂头丧气道。
“快,组织人手抵抗!”黄庆春咆哮了起来。
头一批涌入城内的,是林俊尚、徐耀、陈阿林的小刀会义军,跟在后面的,是饶廷选等人的起义清军,这些都是杂牌军,并非是郑宏自己的嫡系精锐部队,使用的武器也都是大刀长矛之类的冷兵器。郑宏根据孙鼎鼇的信,打漳州城一个里应外合,但他也担心,怕孙鼎鼇给自己来个关门打狗的毒计,把自己的人引入瓮城,再关门打狗,那就损失大了,所以他舍不得让自己的精锐部队先进城,而是让杂牌军先进城。这样万一对手有诈,牺牲一批杂牌部队也不至于心疼。
结果孙鼎鼇就是真的开城放同盟军进城,现在的攻城首功都归了那些杂牌军。
同盟军杂牌军攻入城内,城内的绿营清军早就是毫无斗志,纷纷投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漳州城就攻破了,因为城内还有五千多漳州黄家的练勇!
那些黄家练勇,大部分都是黄家的仆人、家丁,黄家远方亲戚,和黄家关系好的佃户之类的人组成的,这些人都顽固不化,宁愿陪着黄家一起殉葬。
黄家练勇在城内负隅顽抗,抵抗得还很激烈。攻入城内的先头部队武器只是冷兵器,这也就算了,因为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天地会、小刀会的那些乌合之众,他们打仗完全凭借着一腔热血,凭借着一身蛮勇,什么战术、列阵之类的,完全都不懂,所以尽管人多势众,但是同人少得多的黄家练勇交手起来,双方居然打得旗鼓相当。
整整一夜,城内到处都是喊杀声,不少房子已经燃起熊熊烈火。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同盟会第二军第五师的官兵们进入城内。
当大批身穿蓝灰色军服的同盟会官兵进入城内的时候,见到城内大街上满是瓦砾,许多房屋已经化为残垣断壁,街头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有头上抱着蓝头巾,身上穿着“勇”字号衣的黄家练勇尸体,也有不少头上抱着红头巾,身穿短卦的天地会和小刀会弟子的尸体,许多尸体还交错在一起,保持着生前扭打肉搏的姿势。一栋栋建筑物的废墟上,双方的尸体枕叠交错,青石板的路面都已经被染成红色了。
“没想到打得如此惨烈啊!”进入城内的同盟军战士都为城内这一幕震惊。
“我们还来得及赶上!”一名军官喊道。
激战了一晚上,同盟军居然连一名黄家练勇的俘虏都没有抓住,更没有抓住一名黄家家族的人。无论是黄家练勇,还是黄家的人,都在拼命抵抗。
城内惨烈的巷战还未结束,残存的黄家练勇仍然在负隅顽抗。漳州城的仓库是保住了,这个功劳说起来还是新起义的孙鼎鼇立下的大功。他带着人打开城门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去仓库,正好有一批黄家练勇在那里准备烧仓库。
于是起义清军立即同黄家练勇展开了激战,消灭了企图烧仓库的黄家练勇,保住了仓库。后来黄家练勇又组织了五次进攻,均被孙鼎鼇带兵击败。
同盟军第五师的官兵进入城内之后,立即配合天地会弟子、小刀会弟子和起义清军,向黄家练勇发起最后的攻击。
海澄公府,高大的围墙早就被人改得和城墙一样,黄家的人在里面再修建了土方,并把外围的围墙加高,人可以站在土方上面负隅顽抗。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里面堆满沙袋,大门上方,也被改出了一座箭楼出来。
此时,海澄公所有的后人都集中到了海澄公府,哪怕是第二代开始就出了公爵府的黄家族人,这时候也在这里坚守。他们知道,一旦黄家被击败了,就算是能够活下来,也是被送进监狱,而且家产什么的肯定是全部没收了。
与其被送进监狱受尽**,出狱之后又是身无分文,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还不如拼死一战,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比被俘虏被送进监狱,还要没收全部家产好。
头上包裹着红头巾,身穿短卦,手持砍刀的同盟会杂牌军士兵正在猛攻。
黄家练勇抵抗得十分顽强,箭楼上和围墙上方不断射来箭矢,正在进攻的同盟会杂牌军纷纷倒在围墙外面,倒在大门下。
也就在同盟会杂牌军进攻海澄公府受挫的时候,后面突然出现了大批身穿蓝灰色军服,手持洋枪的同盟会精锐士兵,还来了四匹马,拉着一门炮。
海澄公府的大门被轰开了,大批杂牌军手持大刀长矛,呐喊着涌入府内。后面跟着手持洋枪的精锐。
“皇上啊!我海澄公满门男丁,可是为皇上尽忠了!”黄庆春跪在地上,面向北方,连连磕了十几个响头。
“砰砰砰”外面响起了一排枪声,尚在负隅顽抗的黄家练勇和家丁一片片的倒在血泊中。紧接着大批手持大刀长矛的同盟会杂牌军就杀到了后院。
“活捉黄庆春!让他接受人民的审判!”身穿蓝灰色军服,手持洋枪的同盟军第五师官兵们呐喊着冲入后院。
“不!我不能受审!”黄庆春拔出御赐金刀,调转刀锋,狠狠的往自己脖子一拉。
黄府被攻破,黄家练勇、黄家男丁,以及那些协助黄家作战的远方亲戚,没有一个向同盟军投降的,不是被杀,就是自杀,还有的人在临死之前还掐住一名同盟军士兵的脖子,和同盟军士兵同归于尽。
曾经风光了260年的海澄公家族,就这样灰飞烟灭。
漳州城外,一座黄家府邸,这是黄世仁的府邸,府中的男丁,家丁和男仆都进城去参战了,留在这里的只剩下女眷和丫鬟。
被黄世仁纳为小妾的喜儿坐在房间里,对黄家的灭亡,她心中没有一点悲痛,反而是在心底暗暗叫好。
就在这时候,一名相貌清秀的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走到她面前,后面还跟着四名满脸横肉,身强力壮的健妇。
那丫鬟走到喜儿面前:“七奶奶,奴婢奉了主子之令,漳州城破之日,送府中所有女眷升天,药就在瓶子里面装着,七奶奶请用吧。”
“不,我不想死!”喜儿大叫一声,打翻了托盘,托盘内的药瓶子掉在地上。
那丫鬟冷笑一声:“七奶奶,这恐怕由不得你了!奴婢奉了主子之令,不能不执行!”说完,这丫鬟转头对那四名健妇下令道:“来人,把她给摁住了,把药灌下去!”
就在那四名健妇摁住喜儿,准备给她强行灌入鹤顶红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喊叫声,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几十名剃了大光头的男子冲入院子内。
“快,把药给她灌下去!”那丫鬟大喊大叫着。
四名健妇摁住喜儿,要给她灌药。但是听到喊叫声的喜儿,知道自己快得救了,自然是拼命的挣扎,本来她的力气就不小,那四名健妇居然一时无法把药灌入她嘴里。
外面的人已经冲了进来,为首那名中年男子挥动棍棒,打翻了四名健妇,把喜儿抢过来。
“阿爸!”喜儿扑在中年男子怀里失声痛哭。
那名丫鬟从袖子中取出一瓶药,拧开盖子,就要对准自己的嘴巴灌下去。就在此时,一名大光头的男子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夺下药瓶,一下丢在地上。
随后这名光头男子把丫鬟一下就横抱起来,兴高采烈的往外走。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吧!”任凭丫鬟如何喊叫,这名光头男子就是不肯放手。
“哼哼!老子好容易抢了个那么漂亮的老婆回来,怎么舍得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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