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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凡心说,这是非可倒真多,这么大的事我居然都不知道啊。
黄师爷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以为是你消息闭塞?其实那是他们想法子瞒着你罢了,便是我,虽然每日在衙门里进出,那也是着意打听,那才知道一点端倪。”
杨凡道:“既然黄老先生并未搅和在其中,那岂不是更好,不必担惊受怕了!”
黄师爷左右瞧瞧,低声道:“你是不知道,若是往常时,那上面下来检查的,亦是个中老手,岂不知道这是个肥的流油的肥缺?那董县尊是个商贾出身,早已算的明白,已经备好了一万两银子,只待这按察使来,便用这一万两银子塞住他的嘴!”
杨凡道:“咱们这位县太爷算盘那是极精的啊!”
黄师爷苦笑道:“可这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今年来的这一位是个新科的,那读傻了书,一心要做个清官!他那来了随随便便一查,便已发现了老大的问题。那里董县尊赶紧去送银子,却没想到这位新老爷居然不收!那便是铁了心要将此事捅破的!”
杨凡摇头道:“这可是跟要他们的命没什么两样了!”
黄师爷苦笑道:“可不是,不但董县尊他们心里不满,便是那新老爷手下的师爷跟班们见少了个大发横财的机会也是诸多不满!你想,这些人跟着他背井离乡,为的是什么?难道那老爷做了清官还有他们的好处不成?”
杨凡道:“这位新老爷倒也是个好人,只可惜不识时务。”
黄师爷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后来听说是六大书吏出面,勾结了那新老爷的师爷跟班,居然趁那老爷晚上熟睡之时,一根绳子,要了他的性命!”
“当啷!”杨凡手中的茶杯也不由得一下子跌落。黄师爷苦笑道:“这回你总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忙不迭的逃命去了吧?”
杨凡班头没说出话来,那沈榜是个读书人,一腔热血,听了那是双眉倒竖,一拍桌案,怒道:“难道便没王法了?”
黄师爷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圣人之书,可管不了凡人之事,这官场里黑的那叫一塌糊涂!”
杨凡道:“难道他们真的不怕事情败露吗?”
黄师爷苦笑道:“这事他们也是逼不得已,可要说败露,只怕不会,你想,这人是死在清水县的,仵作也是董县尊派去的,听说定性为积劳病死。那棺材现在便在弥陀寺里停着。那新老爷的师爷长随分了银子,县尊大老爷又给他们新推荐了好的去处,只是可怜那新老爷却成了酆都城里的枉死鬼了!”
杨凡奇道:“既然不会败露,你又怕什么?”
黄师爷苦笑道:“如今大老爷又不信我,诸事也都防着我,便说这事,我便一点也不知道,也是多方打听得知,可万一事发,请问谁会相信我作为大老爷的贴身师爷,居然能置身事外,对这事一无所知呢?那岂不是人家牵牛,我拔树桩吗?”
杨凡点头道:“黄老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这里有一件事要对你说!”示意沈榜说话,那沈榜便将官照之事又说了一遍。
杨凡道:“如今黄老先生要走,那也是应该的,若你留下,这官照自然有你的一张,若你走了,我姓杨的也不是个小气的,那张官照卖了银子,全归你!要走要留,全凭你一句话。”
那黄师爷这辈子做梦都想当官,没想到到了自己要逃命去的节骨眼上,居然有梦想成真的希望了。
杨凡瞧着黄师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黄师爷一跺脚,道:“偏偏越是人老了,这心却是越热!”
杨凡道:“这事情可不是小的,你回去,多留神多注意,有什么事情便来告诉我!”有嘱咐沈榜道:“这事关系非同小可,出了这房间,切不可乱说!”
那沈榜长叹一声,道:“自幼熟读经史,胸怀四海家邦,岂料世事如此,叫人心碎神伤!那什么官照不官照,如今我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了!”便与黄师爷两个一起告辞。
杨凡这里琢磨来琢磨去,心说,知府叫我在清水县做一个眼线,现在这事我要不要告诉他呢?按说是该告诉他,可若他自己屁股也不干净呢?弄不好到还要杀我灭口可不好玩了。还是算了,想到此处,还是去逗自己那一双儿女的好。
那这里刚要起身,又有下人跑了进来道:“外面胡道爷求见。”
杨凡这心里就是一沉,忙请那胡嗔道人进来。
那胡嗔道人见了杨凡,先不说话,倒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杨凡见他两只眼睛通红通红,显是没有睡好。
胡老道见了杨凡,也不客气,道:“老道便是来问班头,这董县尊杀了按察使的事情你可知晓?”
杨凡点头道:“不瞒你说,刚才这黄师爷刚刚刚来过,我也是听他说的!”
胡老道道:“这事情他们本来做的极是隐秘,只是老道干的便是这神神叨叨的事情,多首总有些风声听到。这几日我是吃不好,睡不好,我侄儿的影子总是在我面前飘来飘去,这六大书吏如此横行不法,若再不除去,那可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死在他们的手中。”
杨凡点头道:“道长说的不错,只是这一回,不但是六大书吏主谋,便是董县令也被牵扯进去,如今连我也是个靠边站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一回要扳倒他们可不是容易的!”
胡老道也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这清水县地面上,他们上下一体,要扳倒他们那是难比登天,可是我想了想,杨班头如今背靠知府大人这棵大树,倒也未尝没有机会啊!”
他瞧了瞧杨凡的脸色,道:“我也知道这六大书吏与董县令那都不是好惹的,杨班头又与老道非亲非故,要你冒此奇险实在说不过去,因此老道只求杨班头给指一条明路,并不要班头出面。”
杨凡暗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事不关心,关心则乱。以这胡老道的聪明狡诈,不会不知道要靠此事扳倒董县令与六大书吏那是极难的,一则这董县令与六大书吏通同合作,上下一心,任谁在这清水县也翻不起大浪来。二则那下手的又是按察使自己身边带来的人,胡老道要扳倒董县令,别说物证,便是人证也找不到啊!但凡知情的莫不是凶手,这人证又从何而来呢?
只是胡老道报仇心切,见了这么个机会,说什么也不肯放手罢了。
杨凡皱了皱眉头,道:“胡道长,不是我给你泼冷水,你要走致富大人这条路,只怕走不通啊!”
胡嗔道人急道:“何出此言啊!”
杨凡道:“我记得当日你曾对我说过,这明面上的规矩一定要守,暗地里却一定不能守!你要走知府大人这条路,可别忘了,这银子可是一路从朝廷拨下来的,也不知这一路给人要了多少口了,你现在要搞倒六大书吏,你怎么知道那背后没有知府,没有户部?这可要牵出多少大员来?”
胡老道沉默半晌,嘴唇颤抖,却是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胡老道才道:“如此说来,我那侄儿便只能冤死了吗?”
杨凡摇头道:“那也不是这么说,不要说道长你与他们有如此大仇,便是我,也数次差点死在他们手中,只是这事要么不做,要么便要做到底,做到彻,做到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了案!”
胡老道见他眼睛里发出光来,也是一惊,忙道:“班头如此可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何况还连累了董县尊!”
杨凡冷笑道:“这几次若不是他纵容那六大书吏,我何至于此啊?他如今也早就想弄死我了,只不过;碍着我背后站着知府大人来不敢动手罢了!因此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也没什么顾忌了!”
胡老道忙道:“不知班头有什么妙计?”
杨凡闭目沉吟半晌,这才睁眼道:“我这里道想了个法子,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用!”当下将自己心中所想与胡老道说了。
胡老道听了大喜,道:“班头这一计当真是妙绝!不由胡老道不佩服。不由胡老道不喝上两杯啊!”
杨凡忙道:“道长小心,这回咱们干的事情可极是危险,切不可贪杯误事!”
那胡老道忙应了,起身自去。
杨凡这里闭目思索,要看看自己这一条计策是不是还有疏漏之处,想来想去,倒也觉得没什么了,心知这一段时间自己还是不要出出面的好,万一引起了不必要的关注,再坏了事可是不妙,当下遣了个下人去将老鸟叫来,嘱咐了几句,那老鸟便领命自去。
杨凡是个忙碌惯了的人,这些天一直在家闲着,初时还觉得很是舒心,时候久了,便觉得浑身难受,忽然想起水方庵中那冯素心与妙谛小尼姑两个,忍不住心思大动,瞧瞧天色已有些黑了,便溜出后门,直奔水方庵而去。 极品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