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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草丛中,突然冒出来朵巨大的白花,花瓣展开向外一吐,吐出来一大活人。
这种景象谁见过?好像神话传说里有,不过那吐出来的都是女的,还得是大美人儿,而这次却是一大小伙子,脏兮兮那种……
路晓明冷不丁被吐出来,摔了个狗啃泥,他一口“呸”掉嘴里的杂草,恶狠狠转回头准备开骂,这什么破花儿也太缺德了,事先就不能给打个招呼?可等他转回头来,草丛就是草丛,那里还有什么花。
“这遭瘟的玩意儿!”路晓明骂骂咧咧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杂草,把摔歪的背包正了正,然后开始四处打量。
这里是一片田野,一望无际,种满了不知名的庄稼,籽实有点像稗子,随风掀起层层浪,一看就将要到收获的季节。看见这么多庄稼,路晓明松了一口气,有成片的庄稼,说明这里有正常的生产劳作,不会像上一个世界那样危险。
可问题又来了,这里无遮无掩的,却一个人影都看不见,青鸾去了哪里?
“青鸾!”路晓明索性扯着脖子大喊一声,他以为青鸾可能跟自己一样给吐庄稼丛里了。这些庄稼足有大半人高,别说是人了,躺一头牛都不定能看见。
还别说,路晓明这一嗓子吼出来,庄稼地里果然冒出人了!
“哗啦”一声,不远处站起来一人,踮着脚一看,眼睛顿时一亮,哭喊着扑了过来。“少爷啊!可算找着你啦!”
路晓明给人家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这是?不是喊我的吧?可左右一打量,四下里除了自己好像就没别人了。
正疑惑的功夫,那人扑到了路晓明跟前,作势欲扑,又愣住了。
路晓明松了一口气,什么眼神这是,这么近才发现认错人了。
趁着来人发愣的功夫,路晓明打量起人家来。这人是约莫30来岁,长的尖嘴猴腮,脚下蹬着一双薄底皂布鞋子,身穿青衣头戴小帽,活脱脱一幅家丁嘴脸。
“我这是……来到古代了?”路晓明有点懵。
又趁着路晓明蒙圈的功夫,该家丁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往路晓明脚下一趴,死死抱住了他一条大腿,捶胸顿足大哭,“我滴少爷啊,您怎么就那么倔啊,说出家就真出家喽哇!”
路晓明被他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们家死人了这是?那也不能乱抱着人哭啊。真要抱也就算了,那么些大姑娘小媳妇你不抱,抱着我条大腿算怎么个回事儿?!
“松手!”路晓明咬牙切齿大吼。
那小子还怼上了,止住哭声一偏脑袋,满肚子委屈“哼”了一声,“不松!”
“不松?我打你!”
“打死也不松!”
“好好好!”路晓明都给气笑了,这什么破地方,乡风太坏了。他左右打量无人,蹲下来,看着那人阴阴一笑,“既然这样……那我就打死你吧!”
路晓明话音刚落,那尖嘴猴腮的家伙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尖叫:“啊!少爷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尖叫声中,那家伙真像只猴子一样,又往上抱了抱,双腿一绞,把整个人都缠在了路晓明左腿上,哭唧唧说:“小的打满月就伺候少爷,捧这么大,您要真打死我,小的也认了,这就是命啊……”
路晓明彻底没辙了,总不能真就这么把人打死吧?既然硬的不行,那咱就来软的。
“您贵姓?”路晓明又换上嬉皮笑脸,还从兜里掏出烟盒捋直一根递了过去。他这可是真下血本了,拢共就剩三根,还是在上个世界那小卖部里扫来的十年老陈货。
不过人家似乎根本就不吃这套,对着烟嗅了嗅,一脸嫌弃又转回去,满肚子不乐意说:“少爷真是的,别跟小人开玩笑了,咱们快回家,你闯大祸了知道不?”
“这样啊……”路晓明自己叼上烟,笑眯眯问:“你凭什么说我是你们家少爷?”
这个问题人家根本就不屑回答,继续死死抱着大腿。
路晓明抹了把脸,点着烟发愁,这根本就没法沟通嘛,该怎么办?就自己这穿着打扮,明眼人一看就该知道是穿越过来的吧,这人眼瞎了不成?
转念一想,他眼瞎,他们家总不会人人都眼瞎吧?实在不行就走一趟,三人对面,那不就该谁是谁了嘛。现在看来,青鸾应该跟自己不处于同一个世界,不可能找到了。“得得得,怕了你了,你说回家就回家吧。”
“哼!”那人哼了一声,把脑袋转向另一边,紧了紧胳膊不动。
路晓明也是无语了,“你松开行不?我都答应跟你走了,你还不得领路?这么抱着大腿像什么样子。”
那人完全不听,向着北面努了努嘴,“小的不会再上当了,除非交到老太太手里,您甭想我松开。”
路晓明给笑哭了,丧气的摇了摇头,“你爱抱就抱着吧。”
说完路晓明就这么挎着一个人,“瘸着”奔了北面,以他现在的体力,带着个把人根本就没什么感觉,他是怕力气使大把人给踹坏了。
初秋的太阳下,村道上出现了一幕奇景,一位衣着古怪的小伙子腿上带着个人,大大咧咧赶路,嘴里还叼着个冒烟的玩意。
走着走着,前面迎头来了俩人,一老太太带着个小女孩。
老太太穿着一身蓝印花布衣裙,包着蓝布头巾,左胳膊肘挎着个蓝布包裹,右手打着一把遮阳伞。七、八岁的小丫头上身穿白底碎花褂子,下穿殷红百褶裙,皮肤细白如瓷,一看就是殷实人家的闺女。
两边离着还有十来米远,老太太眯着眼睛一瞧,给吓了一激灵,赶紧扯着小姑娘让到了路边。小丫头人小不知道害怕,直眉楞眼看着俩人,大眼睛瞪得浑圆,小小的嘴巴张成了“O”形。
看这里的打扮,应该处在古代,至于究竟相当于人间界哪个朝代,路晓明也说不清,估计这也没可比性,反正就那么回事儿。现在他穿着一身牛仔装,脚下蹬着运动鞋,留着缺牙溜齿的寸头,腿上还挂着个把人,大晴白天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过去。
哦……他嘴上还叼着根烟!
那小子挂在他大腿上,睁着死鱼眼和人家小丫头对视,还傻兮兮抽了抽鼻子,把人小姑娘吓得打了个哆嗦。
直到走过去老远,身后才传来老太太责骂:“跟你说过多少次‘非礼勿视’,你怎么就是不听?这些都是坏人!坏人!”
路晓明心说坏人就算了,可你犯得着说两遍嘛?想想他明白过来,自己腿上不还挂着一位嘛。
“我说哥们,我都上道儿了,你总得把前因后果说给我听听吧?”路晓明觉着自己特冤。
那小子看上去比他还冤,满腹委屈说:“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行不?”路晓明给他折腾的快哭了。
关于“失忆”这回事,人家肯定是不能信,搞不好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给交代了出来。
这小子叫——水生,按照他的说法,他是某个乡绅家的仆役,而路晓明则是这户人家的独子,顶梁柱!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路晓明“他爹”已经过世了,堂上只有一位老娘。
听到这儿路晓明抬起左手就准备给这小子一耳光,自己爹妈可活的好好的!想想太过残忍,没下的去手……
接着肉戏来了,由于出身书香门第,路晓明打小饱读诗书,勤奋刻苦,是乡里著名的才子!这年月一般人家都讲究早婚早育,不过读书人例外,由于潜心学问,二十啷当岁结婚也属正常。
路晓明现在就是二十啷当岁,尽管还没有功名,可也不能再拖了,于是他娘就托媒人给说了户人家。
对家姓方,是邻县大户,在县城里开着米行,可谓富得流油。他们家有一女,天生有疾,所以拖到了二十啷当岁也没寻着个门当户对的郎君,经过媒婆在中间这么一撺掇,两家大人各自一合计,事儿成了!
原因很简单,路晓明家虽说担着个“乡绅”的名头,可孤儿寡母撑不住门面,路晓明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为了供他读书,家里原本的几十亩薄地就这么给卖了。眼瞅着路晓明“上舍”毕业(相当于高中毕业),接下来就得准备进京赶考,家里没钱了……
那个年月上京可不是件容易事,没飞机没高铁,跋山涉水一路花的都是钱,没个百把两银子挡不下来,而恰恰对方家里不差的就是钱。
方家有钱,可这年月做买卖的人身份低贱,能摊上个“才子”做女婿,那可是能改门换风的!再加上他们家闺女身体不好,所以方家对这门亲事的热度比男方家里还高。那位未来的“老丈人”放出话了,等成亲以后,上京赶考的所有费用他们家全包!并且还要贴百亩良田给路晓明家,让他娘养老有个依靠。
顺便说下,“路晓明家”还就是姓路!只不过他不叫路晓明,而是叫——路遂良,得知这个消息后,路晓明简直就是哔了狗了……
总而言之,这一桩婚事双方可谓是各取所需,皆大欢喜,只有一个人不乐意,谁?路晓明!
话说路晓……路遂良打小饱读诗书,自然也就养成了读书人的臭脾气,他怎么合计都觉着自己吃了亏。知识就换俩糟钱儿?还摊上一有病的媳妇,他觉着这门亲事压根儿就是在埋汰人!于是他竟然就这么跑了,还扬言要出家当和尚!
没错,就现在路晓明这发型,出家就是先剃这个头,等真正受戒了才会刮光。
闻听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独子要去出家,可把人老太太急坏了,她赶紧着家里唯一的仆役跟后边追。经过几番斗智斗勇后,终于逮到,于是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少爷……”水生抱着路晓明大腿哭了,一颠一颠的,他说:“老太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供你读书教你认字,这么些年下来,眼睛都熬瞎了!你就忍心丢下她老人家孤苦伶仃一个人?”
路晓明听见这话如五雷轰顶,下意识用双手抱住头,张大了嘴巴,瞎了,他娘竟然瞎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老半天后,路晓明弱弱问:“那‘咱家’还有人不瞎吗?”
“您说的这叫什么话?!”水生不乐意了,“咱们家拢共仨人儿,除了老太太,咱俩都不瞎啊!”
路晓明这回是真哭了,这不等于全瞎嘛……
“那咱们乡里有人熟悉我不?我的意思是……能认出我不是我……”路晓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这话就没点逻辑性。
尽管很不着调,可水生竟然听懂了,他很认真的想了想,摇头说:“估计就没别人了,少爷你九岁离家去县学读书,回乡探亲都是闷家里温习,外人都认不到你……哎,少爷!少爷!”
路晓明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庭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