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抬起胳膊,敲门的手还未落下,一道声音从屋内传出来!
“墨昶,你就是个淫贼!”
一句话,说的字正腔圆,就是毫无力度!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哭腔。
就这声调,虽然看不到颜璃的样子,但却可以肯定定然被欺负惨了!
毕竟,如颜璃这么凶悍的人可是不会轻易哭鼻子的。
“闭嘴!”
“淫贼,恶棍,色鬼,啊……”
颜璃话入耳,门外人鸟作兽散,眨眼走光,一个不剩。
颜璃敢说,他们可不敢听;颜璃说得出,他们听得可是扛不住!
被骂淫贼恶棍应该没人能高兴的起来,王爷肯定更是。如此,他一个不高兴再迁怒他们身上,那他们岂不是太冤了。
所以,他们还是把皮绷紧点好。王爷的乐子可不是那么好看的,除非是不要脑袋了!
不过,看样子两个人是都没事儿了。确定这一点,武安默默离开先去给自己找药了。
收拾过颜璃,下一个也该轮到他了,先把药给自己备好煎上,免得拖着伤还要给自己煎药,想想也挺心酸的。
屋内被骂是恶棍色鬼的男人,看着床上抱着被子头发凌乱,满身痕迹,跟个小可怜似一样的人。四爷心头乱,脸色难看,“我看你还是欠收拾!”
四爷说完,看颜璃顶着那一头的乱毛,红着眼睛对他抬了抬下巴,回他一个不怕死的表情,气势一点不比他弱。
看此,四爷面色沉下,嘴巴动了动,还未开口,一番指控袭来……
“对呀,我就是欠收拾!所以,你看看,我现在还有哪里是能再被你收拾的?”
说完,不等四爷开口,掀开被子指着自己腿,嚷,“看到我腿了吗?都是青的,都是你捏的。”
“你再看到我肩膀和身上了吗?都是紫的,也都是被你掐的!”
“你掐我,捏我也就算了,你还咬!你看,你看,这里都是牙印,还有这里都破了,你都咬出血了,你怎么不要咬死我算了!”
“还有我的胳膊,我这只胳膊到现在还是脱臼的!”
“你掐了我那么多下,我只是抓了你一下而已,你就把我胳膊弄脱臼了!你怎么不干脆把我胳膊给卸了算了。”
“你个食人兽,你个持枪抢上阵就只会蛮干的食人兽……”
“颜璃!”
“干嘛,干嘛,干嘛,啊啊啊啊……”
“啊啊啊,我的膜,我的胳膊腿,我的心肝肺……”
四爷:……
看着那对着他一通吼,吼过蒙着被子开始大哭,哭着还不忘说道的人,四爷面皮抖动,简直是无语,被她弄的头昏脑涨,差点以为错的真的是自己了。
“颜璃,你不要忘记了,犯错的,罪无可恕的那个人可是你!”
话刚落,看刚还蒙着被子哭喊的人,猛的就爬了了起来。
“我错了吗?哪里?就算我错了,你用大越律法处置我呀!干嘛把我丢床上滥用私刑?!”说着,踢开被子,指着床铺的血道,“你把这个还给我,然后拉我去菜市口对我行刑吧!”
四爷听了,嘴巴紧抿。
简直刁蛮。
看四爷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自己,颜璃嘴巴一瘪,拉起被子盖上身上趴在床上又开始小声哭喊她的膜。
看此,四爷抬手按按眉心,穿上衣服,抬脚往外走去。他需要冷静冷静!一个丫头,床下床上都这么难调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他方式不对,还是……姿势不对?
啪!
听到关门声,听到四爷脚步声走远,颜璃拉开被子,脑袋露出来,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湿意都不见,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干嚎!
就是因为挤不出泪,才蒙着被子哭。
女人嘛,清白没了不哭不对。哭了,所有人都觉得是理所当然。所以,不嚎白不嚎。
特别,此时不哭闹等待何时?等四爷再次提及她的不轨之心,再向她问罪吗?
清白都被夺走了,她若再表现的不痛不痒的。那么,男人收拾起她来岂不是更加不会手软了。
不能睡都睡了,疼也受了,还要眼巴巴的向他赔罪吧!
所以,撒泼,撒泼,可劲儿撒怕!哭嚎到你头晕眼花,一时半会儿不想搭理她,不想看到她。
想着颜璃闭上眼睛,太累了!
这一下午简直是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如果不是为了趁热打铁,向四爷撒泼,才强撑着,她可能早就晕死过去了。
妈蛋,男人简直不是人。
她第一次就给她来了一个刻骨铭心。
器大,活不好,时间还长,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颜璃吐槽着,闭上眼睛直接睡死了过去。
只能说,幸而四爷还不够厉害,看不到颜璃的内心。
不然,他一定一做到底,绝不省粮减时。
正在伺候裴戎用饭的刘凛,看到四爷走出来,忙迎过去,裴戎抬头看去!
“王爷!”刘凛请安,看一眼四爷,即刻将头低下来,表情隐忍。
裴戎看到四爷,当视线触及他的脸,“咳咳……咳咳咳……”刚入口的粥,直接跑到别处去了,呛!
看裴戎看到他直接就呛了,四爷嘴角垂下,自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因为连他自己看着都觉得不成样子,可笑无比。
【还有我这只胳膊,现在还脱臼着,你捏了我那么多下,我不就抓了你一下吗?你就把我胳膊搞脱臼了!】
想到颜璃掷地有声的指控,四爷只觉得让她胳膊脱臼太便宜她。
她是抓了他一下,可她那一下抓哪儿了?抓他脸了!脸颊上那明显的两道抓痕,怎么看怎么可笑。
就更别提她另外一只手了,把他胸口和后背抓的都是痕迹。
谁说男欢女爱就一定是热情四溢?也许是杀气四起呢?
现在回想起来,四爷直怀疑,他刚才是经历了一场欢爱吗?确定不是恶斗互博?!
第一次上床如此气氛,四爷完全无言以对。
为什么所有的事儿,只要是搁在颜璃身上那就什么都不一样呢?书上说,女人初次之后,再厉害的女人对着男人都会温顺的跟兔子一样。但颜璃呢?
温顺个屁!她反而比睡之前还骄横了。
没了清白,被破了身,她好像忽然之间任通二脉都被打通了一样,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所以连淫贼色鬼这样的字眼她都敢说了。
从小都现在,四爷读各种类型的书,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可没有哪一本书,那一个人,如颜璃这般难懂,如她这么难搞!
看着四爷变幻不定的脸色,裴戎盛一碗鸡汤放在他面前,“四爷,喝碗鸡汤补补吧!”
四爷看一眼眼前的鸡汤,让他补什么?补身体吗?他不需要,他现在需要补的是脾气!
就颜璃想绿他嫁别人这事儿,他但凡够脾气,这会儿她都已经躺在棺材里了,哪里还有会命在这里给他蹦跶!
“四爷,京城一切都好吧?”
从来不懂得怎么关心别人的裴世子,这会儿都想起关心整个京城的人了。
总而言之,那句话最没用说那句,而有用的最好一句别说;比如四爷的脸,就最好不要关心。还有颜璃,也最好不要多问。
四爷看裴戎一眼没有回答他的废话,只道,“你身体如何了?都好了吗?”
“嗯,好多了,好多了!再过几天上阵杀敌都没问题了。”
“那就好!”
其余的四爷也没多言。
很多时候,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就比如四爷的脸是被谁抓花,又因何被抓的。心里明白就好,不用多问。
而裴戎是因何中毒的,是谁下的毒,也是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说明白。
四爷稍坐一下,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前,静静站了一会儿,抬脚朝别的屋子走去。
武安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四爷离开的背影,心里松口气的同时,还习惯性的腹诽:在皇家,男欢女爱之后,一般都是被宠幸的那个离开。就如嫔妃,伺候过皇上后就被太监抬走了。而现在,主子都不用太监抬,就自己出来了!
想此,武安低头,规矩呀!主子他自己都忽略了,直接就把自己放到了‘被宠幸’的位置了!
这以后,想调教好颜璃,难!
四爷这边回到房间,静静坐着,了无睡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时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抓痕!眸色变幻不定。似回味,又似羞恼。还有……
【你这持枪上阵就会横冲蛮干的……】
颜璃这话什么意思?他是嫌他做的不好吗?
一念入脑,四爷眼皮耷拉下来,心里焦躁!
另一边,颜璃却已经睡成了猪。
而一直在外候着的裴萧,裴仁父子俩,看看天色,看依旧被把守的严严的宅院。
看来今天是进不去。
“父亲,我们先找地方歇息一下吧!”
裴萧点头,心里对四爷将宅院围起来的目的实在是感到奇怪。
这一夜,许多人睡的都不太安稳。
翌日
颜璃起床,将自己清理干净,就有倒下睡了。
四爷和裴戎坐在空空的饭桌前,听刘凛禀报道,“颜小姐说她不饿不想吃,饭她也没力气做,让二爷爷自己想办法。”
裴戎听了,看着四爷率先开口道,“刚好这边厨子的厨艺也不错,四爷也刚好尝尝看。”说着补充一句道,“四爷,颜璃身体不适也定然正常的。”
四爷听了,抬了抬眼帘,看着裴戎淡淡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对这种事儿还这么了解?你也曾被人破过?”
裴戎:……
刘凛低头,解围这种事儿世子果然不擅长。还有四爷,明明都已经成其好事了,却比之前欲求不满时心情还糟糕,也让人倍感压力。
还有出口那话,完全褪去了温和儒雅的面纱,开始毫不客气起来。
再加上脸上那两道还可见的抓痕,这样子……完全一蛮横无理的山大王呀。
强霸良家女,欺负良家男!
真是被颜璃折腾都连王爷的脸面都舍了不要了。
“还有,你确定她只是身体不舒服,而不是心里?”
这话,裴戎听了,睁着好看的桃花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四爷,表示听不懂。
四爷看此,冷哼。
刘凛看此忙道,“四爷,小姐已经让属下将那钥匙还给刘家小哥了。小姐说,之前她就是同世子爷说笑而已,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过……”
说着,说着,在四爷的注视下,刘凛说不下去了,慢慢低下头,跪地,“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四爷看他一眼开口,“武佑!”
“属下在!”
“颜璃不是不想吃饭要绝食吗?本王成全她,让人给我看好她,从今天起什么都不许她吃!”说完,看刘凛一眼,起身离开。
看着四爷的背影,刘凛抬手抹了抹鬓角,差点以为要被四爷赐杖毙了。
裴戎看刘凛那一脸后怕的样子,叹气,颜璃幸亏只是想想没敢真的跟刘家小哥来个生米组成熟饭。不然,四爷说不定他们都灭了。
还有之前他跟颜璃的亲事,如果没退亲一直退的话。那,他这一次十有八九是醒不过来了。
因为四爷对颜璃的心思,在这里摆着。
对颜璃动了心思,对窥觎她的人自然就动了杀念。
想着,裴戎垂眸,静静喝着鱼汤。
“世子,四爷去边境了。”
裴戎听了,一个感觉:今日边境不知道谁会倒霉。
刘凛听了,神色不定,四爷顶着脸上那两道抓痕去边境?他这样招摇过市真的好吗?
吃完饭,裴戎起身去了地下密室。
刘凛看了,也未阻拦。
有些人不去见见,心里永远是一个疙瘩,见过了或许也就过去了。
静静待在地下密室的裴桓听到脚步声,看到裴戎走来,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依然消瘦,虽然还很孱弱,脸上还带着病态。可是,他确实是活过来了。
“看到我没死,裴二爷可是感到很失望吗?”
裴二爷!
在他将毒药借由裴睿之手送入他口中时,裴戎就再不妄想什么了。
从此,裴桓是裴家二爷,他是裴家世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裴世子经过一次事,倒是开窍多了!比起被你喊做父亲,现在的称呼确实是顺耳多了!”
局面已是这样,又何必再去装什么和善,恶心自己也恶心别人。
裴戎听了,点头,“确实如此!看裴二爷现在不再强装和善,我也觉得舒服多了。”
裴桓冷哼。
裴戎轻笑,看着他道,“今日我来是有些话对裴二爷说。”
“洗耳恭听!”
“以前听你说一些话,我还曾经怀疑过自己是否真的是裴家的孩子?可是,从今天起,我再不会怀疑。我裴戎就是裴家的人,就是镇国公的孙子,亦是裴家未来的当家人。所以,我会守好我的位置,静待掌控裴家的那一天!到时候……”
裴戎看着裴桓,分外平静,也分外淡漠道,“因为祖父,你现在只是被驱逐出裴家。等到将来的某一天,祖父不在了。那么,我会把你逐出裴家族谱,还有你的儿女子孙,都跟裴家再无关系。所以,若是还想借镇国府的光,那么你最好祈祷祖父长命百岁!”
裴桓听了冷笑,“野心倒是不小。”
“也多亏了裴二爷的教导!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世子的位置对我这么重要。未来的日子,只要我不死,你就永远不会有得志的一日,包括你最疼爱的儿子,他永远都只能是庶子!”裴戎说完,对着裴桓笑笑,转身离开。看着裴戎那清瘦的背影,裴桓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裴戎不死,就是个祸害。之前他一直这样认为,现在看来他的感觉一点没错。
走出地下密室,裴戎抬头望望天,父子彻底决裂,以为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知滋味儿,谁知道什么都没有,连一点感觉都无。是呀!
都说有爱才有恨,之前都毫无感情可言,现在自然也没有难过一说。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只是去给世子探,又不是去厨房!”
护卫听了,看颜璃走进裴戎屋子,脚步停下,站在原地静候。
“哥,你不进来站在那边做什么?”
听颜璃喊自己,裴戎也随着抬脚走进屋里。
看着颜璃那张小脸,不过才一晚上没见,感觉都瘦了一圈。不过,气焰还是足足的,一点没变,女儿家的娇羞和更是一点没有。
看着颜璃现在状态,基本可确定两点:一,四爷床上功力确实不错,不过一晚上功夫颜璃都瘦了一圈。二,四爷调教人的功夫还是一点没见进步,调教颜璃再次失败。
“你看着我做什么?”颜璃问着,不等裴戎开口,伸手拉过裴戎的手腕,把他拉到身边。
一句低语入耳,“你这儿有吃的吗?”
裴戎听了侧目,“不是绝食不吃吗?”
“绝食个屁!我早上只是没力气起来吃饭。可四爷那厮连饭都给我掐了!”
那厮?!
听颜璃对四爷的称呼,裴戎:他想的没错,绝对的调教失败。
“我这儿没吃的。”裴戎看着颜璃道,“颜璃,你跟四爷的事别拉上我行不?你要偷吃东西,去别处,别来我这儿,我不愿给你坐一条船……”话没说完,看颜璃拿起他床头的糕点塞嘴巴里。
“你不愿意也不行,你必须跟我一条船,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妹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得管我。”
“我若不管呢?”
“那晚上就在梦中对着四爷喊你的名字!”
裴戎:……
她睡梦中都在喊他的名字,让四爷听到是什么性质!
这死丫头可真是阴险。
“颜璃,你把我救回来,其实是为了更好的弄死我吧?!”
“你可是我哥,我怎么舍得!”说着,又拿起一块儿糕点放嘴巴里,嚼着,看着裴戎道,“你晚上搞点鸡汤参汤什么的放这里,我昨天亏损的厉害,需要补补。这什么糕点,简直噎死了。还有你一男的,怎么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嫌难吃就别吃。”
裴戎这么说着,看颜璃拿着糕点,还一个劲儿的往嘴巴里塞。那样子,感觉她是要跟四爷来个长期对抗。
心里暗腹着,看颜璃吃完,抓起他衣袖擦擦嘴,还问他,“怎么样?擦干净了没?还有没有渣滓?”
裴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嘴巴抿了抿开口,幽幽道,“别忘了漱口!”
听到裴戎这话,颜璃望着他,眉眼都弯了,笑眯眯道,“放心,我保证漱的干干净净的,不让四爷发现任何足丝马迹!”
裴戎听了点头,“那你慢慢作!我要歇息了,慢走不送。”
颜璃听了,麻溜的转身走人。
裴戎在床上躺下,望着床幔,他倒是看看颜璃能挺多久。还有四爷,准备拿她怎么办!总是不能每次一恼火都拎到床上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