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心里疑虑不解,既然萧美人如此一说,她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可是萧美人此番她又猜不透。
“主子可是为了今晚之约而烦闷?”看着一路漫不经心的邓绥,容若不由得笑着问道。
虽然容若跟着邓绥不过短短几月,可是她心思灵巧,擅长擦眼观色,邓绥的心思总是瞒不过她。
“我与她虽然素日也有往来,皇后也有招揽之意,可是我实在不信卷入这扰扰纷争之中。起初我依然向她表露,萧美人为人聪慧,又真不知我意?此番再叫我晚上相见,不知是何故!”邓绥绕着手里的绢子,没有主意。
经过上次梅花事件,邓绥如今还是心有余悸,她不想再迁入这些明争暗斗中。
“这后宫中又岂是事事都能如意的?主子如今荣宠正茂,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自己了,你不想卷入这些无休止的计谋手段中,可是免不了有些人视你为眼中钉绊脚石。事已至此如何能全身而退?上次中毒就是最好的例子。”容若慢慢的跟在邓绥身后,不由得叹息道。
容若说的不无道理,一如宫闱深似海,难见忠贞明月心。
自古以来后宫都不缺斗争,明里暗里的,何时又休止过?
邓绥缓缓叹息:“如今这些人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防不胜防。罢了,今晚且去一探究竟吧!”
言谈间邓绥和容若已经回到了黎岚殿,可是刚刚进园子,邓绥便看见园子里围着一堆人。
“夏良人您快些起来,我家贵人真的还没有回来,有何事您去殿里等她,这里冰天雪地的你要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人群中浣纱焦急的道。
香菱也紧蹙着眉头,伸手去扶夏姝瑗,可是夏姝瑗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她们如何劝说也就是不肯起身。
邓绥望着园子里吵闹,连忙走了过去,只见夏姝瑗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她身后的笙儿也一同跪在了地上。
“姝瑗!你这是何意?快些起来。”邓绥望着夏姝瑗连忙说道。
可是此时的夏姝瑗哪里还顾得这些,只是跪在地上不断的抽泣。
见状浣纱这才出来说明由头:“就在刚刚夏良人带着宫女跑了进来非要找贵人你,说是求你救命。我们告诉她您还没有回来,可是谁曾想夏良人便跪在了此处,无论我们如何劝她,她就是不肯起身。”
浣纱话音刚落,夏姝瑗就拉着邓绥的裙琚一个劲儿的哭泣。
“姐姐,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夏姝瑗一边哭着一边说话。
看着她哭的如此痛苦,邓绥不由得蹙眉。外面冰天雪地,她就这样一直跪在地上。
“你快些起来,究竟所谓何时,你竟如此心急?”邓绥赶紧问道。
她蹲下身子打算扶起夏姝瑗,可是夏姝瑗哪里还肯起来。
没有办法,邓绥只得对着身后的容若浣纱吩咐道:“快点,你们快帮着我把姝瑗扶进暖阁里。”
听闻容若和浣纱等人赶紧过来帮忙,容若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笙儿不由得道:“还不赶紧帮忙将你家良人扶到屋里,这一会儿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喏!”这时笙儿也赶紧起身,随着众人这才一同将夏姝瑗扶进了暖阁里。
夏姝瑗冻的瑟瑟发抖,邓绥赶紧吩咐容若拿来披风,又命穆勒把暖炉添了不少木炭。
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递给夏姝瑗,随后自己坐到了她身边。
“姝瑗,你此番前来究竟所谓何事?”邓绥蹙着眉头问道。
夏姝瑗放下手里的茶水,忍不住的抽泣:“家父本想着让我进宫光耀门楣,扬眉吐气。可不想我进宫至今都还是一个小小的良人,不得皇上亲近,于是连带着家母在家也不受待见,说她无用不能生儿子,生的女儿也是这般无用。”
“就在前些日子,家父从当地的一个青楼里带回去了一个女子,结果第二天她就成了我的姨娘。母亲为此劝告父亲,说是姨娘是青楼女子,而我们是官宦门第如此大张旗鼓的娶进门怕是有失体统。结果为此父亲竟然对我娘大打出手。”说道这里,夏姝瑗哭的更加伤心了。
邓绥听后不由得微微叹息,她伸手拍了拍夏姝瑗的后背,以示安慰。
“那后来呢?”邓绥急忙问道。
“后来,父亲不仅打了母亲,还硬是把那女人娶进了府中。谁知那女人是天生的狐媚,竟竟将父亲迷惑得事事都顺从她。不仅如此那女人还时时打骂母亲,处处刁难与她给她难看。如今父亲也不待见母亲,竟由着那女人胡作非为。”夏姝瑗越说心里越难过。
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已经肿的跟个核桃仁似的,声音也哭哑了。
闻言,邓绥也怒着拍了拍桌子:“岂有此理,哪儿有妾室欺压正室的道理,难道你母亲家就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
“母亲家哪有什么亲人,唯一一个舅舅也是懦弱无能,母亲连番几次写信求救没用,最后逼得没法子了才托我舅找人给我捎了信来。”夏姝瑗摇着头说道。
她话音刚落,便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邓绥急忙起身拉她。
夏姝瑗摇了摇头,哭着应道:“姐姐!我母亲怕是凶多吉少,只求谢谢施以援手,姝瑗必定做牛做马报答姐姐,你若是不答应母亲只怕是会被姨娘毒害。”
夏姝瑗不断的哭泣,就是不肯起身。
“你想让我如何帮你!”邓绥蹙着眉头看着她。
夏姝瑗跪在地上,眼泪还在止不住的往外流:“此时于姐姐而言倒也容易,只是……。”
“只是什么?”
见夏姝瑗疑惑,邓绥匆忙追问道。
“只是姝瑗怕姐姐不肯!”夏姝瑗犹豫不决的说道。
邓绥瞧着她伤心难过,也有些于心不忍,随后便低声说道:“你我姐妹一场,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那如果我说要姐姐帮我获得圣宠呢?”夏姝瑗突然开口问道。
邓绥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夏姝瑗的请求居然会是这个。她沉默了,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其他女人来分享自己夫君的宠爱。
她也不例外,况且还要她亲生将那个女子送到自己夫君的床上。
见邓绥沉默,夏姝瑗止住了哭泣,擦干自己的眼泪继续问道:“姐姐可愿意帮我?”
“这……。”邓绥迟疑。
紧接着夏姝瑗又道:“姐姐若是愿意帮我获得圣宠,那么姨娘必定有所顾忌,不敢再欺负家母。不仅如此,父亲也不得不正视母亲,母亲也才能安稳度日。”
看着夏姝瑗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邓绥有些慌乱的躲开了。
瞧着邓绥此举,夏姝瑗不禁急了,紧紧的抓着邓绥的手急忙说道:“姐姐这是不愿意帮我?”
邓绥依旧沉默,不知道如何回答。让她亲手把其他女人送上他的床榻,她能做到吗?
“姐姐,在这后宫之中我只与你交好,如果连你都不帮我,那我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家母……家母恐怕也……”说道这里,夏姝瑗不由得再次哭出了声。
见状邓绥不禁咬了咬嘴唇,恨恨的掐了自己一把。
“姐姐,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若是你愿意帮我,母亲才能彻底解脱!”夏姝瑗看着邓绥继续说道。
她说的没错,如今邓绥深得皇上宠爱,要想让夏姝瑗得宠,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邓绥始终都过不了心里那关,一直纠结不已。
看着邓绥紧蹙的眉头,夏姝瑗陷入了绝望。
“也罢!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既然姐姐不愿意帮我,那便只当我今日从未来过!”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夏姝瑗缓缓的站起身,她有些无力的转身往殿外走去,整个人显得苍白无力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看着夏姝瑗孤寂绝望的背影,邓绥深深的责怪自己冷漠,犹豫片刻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我帮你!”
短短的三个字,邓绥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刚刚说完,她的心就泛疼,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
听见她如此一说,夏姝瑗立马转过身,跑到邓绥身边,惊问道:“姐姐,你真的愿意帮我!”
看着夏姝瑗喜出望外的模样,邓绥再也发不出声音,只是无力的点了点。
看着邓绥点头同意,夏姝瑗立马跪在了地上,重重的给她叩了一个头,随后感激的道:“今日之事,姝瑗感激不尽,只是无以为报,唯有日后当牛做马报答姐姐!”
邓绥抬眼望了望她,随后摆了摆手:“你且起来吧!我只帮你创造时机,一切还得靠你自己!”
邓绥缓缓的闭上眼睛,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最大限度。
夏姝瑗立马点了点头,应道:“如此足矣!”
说着她站起了身,邓绥看着她,心里犹如鞭策一般疼痛,无法呼吸。
“明日,明日午时你来找我!”邓绥缓缓说道。 邓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