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东山宝地
宁为太平犬。
不做乱世人。
天也!百姓惨遭屠戮,却成了败兵的军粮!可恨世道不古,豺狼恶狗横行……
百姓们痛苦流涕,一齐拜伏在地:若非东山公,我们也是这等下场!东山公不是活神仙,就是神仙!救苦救难的神仙!
东山公长叹一声,先搀几个老者起来,大家缓缓起身,默然赶着马车,寻一处荒田,挖了个大坑,将可怜的人儿从马车上卸下,一起葬埋,但愿他们魂灵儿有依,不再生身乱世,不再经历战争,不再遭逢恶魔……
“天下大局已定,尔等回家去吧!”,东山公负手而去,头也不回。
孰料百姓们却不肯散去,他们紧紧相随,如影随形,寸步不离。他们下定决心,今生今世,救命神仙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东山公十分无奈,我那芒砀山中哪能安顿尔等……
他想起了一个隐秘所在,那里只有恩师的坟冢,他本打算许多年后,待自己垂垂老矣,再去给恩师守墓。也罢!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他带领家人、百姓历尽千辛万苦,来至这隐秘深山,山民感念恩德,皆尊称他为“东山公”,顺称此地为“东山宝地”。
……
“喂,你俩不能换个地方黏糊!”,贺老四笑得畅快。群雄纷纷起哄:你个不晓事的贺老四!啊,嫂子,接着黏糊,俺们没看见哩!
林婉莹登时醒悟,脸上发烧得厉害,赶忙挣开怀抱,埋头赶路,快步如风。群雄哈哈大笑,笑得放肆。郭大地嗔目道:你们谁敢再笑,我把他扔下山去!
群雄笑得前仰后合,震得松枝乱颤。
郭大地心中一慌,大步流星追赶他的莹儿去了……
群豪跟随林婉莹下得山来,行过一片片沃土,三里一座田园,五里一个村落,果然是世外桃源,物阜民丰,天府之国!
前方进入一个大村落,屋舍相同,街巷相似,清一色碎石路面,曲折盘绕,恍如进入文王演周易之所。群豪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处,最后进入一座大宅院,林婉莹紧跑几步,口中连连呼唤:“爹!莹儿回来了!”
正堂之内忽然跑出一个老者,鹤发童颜,眉彩飞扬,红光满面,身后跟着两个中年汉子,面貌清雅,英俊潇洒。
老者见到林婉莹,喜得合不拢嘴,骂道:“你个死女子可回来了,都是我把你惯坏了!”
林婉莹扑在老父怀里,撒娇道:“爹,莹儿想你!”
两个中年汉子也是欢喜非常,连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哥,二哥,莹儿也想你们!”,这小女子嘴就是甜。
郭大地看她父女兄弟们亲热,心中温暖而羡慕,热乎得不行。
半晌,老者似乎发现还有他人。他目光一闪,十分犀利,见群豪站立院中,都不认识,一个个形状各异,不似寻常百姓。
老者面色一沉,怒气勃发,问道:“莹儿,这是些什么人?”
郭大地赶忙上前深施一礼:“老伯在上,请受郭大地一拜!”
林婉莹摇摇老父胳膊,笑道:“爹,这是我……我在山外结识的朋友。”
“你!你个不孝的丫头,竟然带外人来这里!”,老者勃然大怒,气得体若筛糠,战抖不已,忽然嘴角流出一股鲜血,向后倒去。
林婉莹及两位哥哥吓得魂飞天外,赶忙托住老父身躯,抬回屋中。
群雄大惊,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郭大地道:“弟兄们先在外面等候,我进去看看。”
言罢撩腿进屋。只见老者半倚在卧榻之上,气息奄奄,莹儿哭得像个泪人,她二哥怒目而视,一脸烦恶。郭大地心中惴惴,难受得不行,早知如此,便是被官兵剿灭,也不进山!
莹儿不停给老父推压心口,她大哥阔步从后院进来,手拿几个药丸,掰碎了给老父喂下,老者气息渐匀,昏昏睡去。
郭大地心中难过,跪在地上,给老者磕了三个响头。莹儿两位哥哥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人!”
莹儿赶忙抱住哥哥胳膊,嗫嚅半天,两位哥哥终于明白此人和妹妹是什么关系。
郭大地给二位兄长施礼,笨口哑舌,觉得说什么都是虚词。
莹儿泪眼婆娑,一个劲儿撒娇耍赖,哄两位哥哥消气。添油加醋说这位郭大地如何如何英雄,如何去残除暴,如何宅心仁厚,如何照顾莹儿,如何为了救莹儿,得罪了官府,被清剿得无处藏身……
要不是他长得黑点儿,就差夸他貌美如花了。
嗯,这还差不多!莹儿二位兄长面色稍缓。大哥吩咐,让二哥先领群豪到别院暂歇,安排饮食,待老父痊愈再做道理。
莹儿擦擦眼泪,对郭大地勉强一笑:“你先过去,罢了我来看你。”
郭大地心内喟然长叹,唉,莹儿为了自己,可谓煞费苦心,瞎话说了一箩筐……
别院之中,群雄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贺老四纳闷儿:“这老头儿咋这么大气性!”
蔺庆之叹道:“这块风水宝地飘然世外,世人不知,官府不晓,无捐无赋,百姓安居乐业,如神仙般逍遥,老者如何不护若珍宝!”
刘雄仁道:“是啊,若被官府外人知道,一切将化为烟尘矣!”
淳于布德昂然道:“我等不如发下毒誓。谁要是泄露消息,引来官军,人神共愤,惨死于刀剑之下!”
群雄纷纷应和,郭大地心头一热,都是些好兄弟!
一阵烈风袭过,房头衰草摇曳。三百来名豪客来至院中,齐刷刷跪倒尘埃,一起对天盟誓,场面极其雄壮,惊起一群飞鸟,振翅而去。
墙外,两位中年汉子轻叹口气,转身走了。
次日,郭大地过去探望老者,林家闭门谢客,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尽管如此,郭大地每日必去,心中又是担忧老者,又是想念莹儿,在门外踟蹰很久,方才离去。
这日,正要出门,林婉莹缓步进来。郭大地大喜,莹儿喜极而泣,几日不见,如隔三秋,郭大地拥她入怀,久久不愿放开。忙问老父安危,莹儿道:“恢复了七八分,已无大碍。”
郭大地这才心安,忽然一阵冲动,脱口而出:“莹儿,我要娶你!”
林婉莹推开他,含羞带笑,慧心内幸福流淌,妙目中泪花闪动,眩晕半晌,才调皮道:“我要你八抬大轿来接我!”
郭大地笑道:“何止八抬大轿,我让弟兄们都去,谁不去我打趴下他!”
忽听窗外众人齐喊:“我们都去!哈哈,哈哈哈……” 将军血:狼烟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