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皇宫辉煌巍峨,是天下人为之膜拜的天堂,而就在这华丽富贵的宫殿群中,却存在了一处仿佛被宫人遗忘的偏僻黑暗之所,此时这地方正被重兵团团把守,任何人不得轻易出入,这是大齐皇上在此设立的牢狱,专门关押一些极重要的犯人。
虽然外面阳光明媚,里面却阴森而沉重,并散发出阵阵酸臭腐朽的味道,此时牢中只关押了一位戴了手镣脚镣的犯人,头发蓬乱,身上衣服亦脏旧不堪,且还多处沾染了血迹,以致于都看不出衣服的本色了。
尽管如此,仍是遮挡不住这人如玉的面容所焕发出的绝代风华,而那双充满阴霾的眼睛所透出的光芒则让见者心惊,不敢生出懈怠之心。
这时,一个侍卫上前小心说道:“爷,您受伤了,是不是他们对您用了刑?”
那人冷笑道:“那些血可不是我的,他们不敢对我用刑。我安乐王阴狠的名号可不是吹出来的,若他们真敢羞辱我,大不了我来个玉石俱焚,我的命不值什么,我那好二哥马上就要做皇帝了,他的命可值钱着呢,又最是谨慎的一个人,在没有解开毒蛊之前,我的这条命怕是还能留上几天的。”
没错,此时说话的正是前不久被宣布谋逆并被诛杀了的安乐王——庄承荣。
庄承荣冷颜道:“这样的机会不多,咱们废话少说,外面是什么情形?”
侍卫倒有些犹疑,经过诸王的一番闹腾,如今外面自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虽千头万绪,却也无外乎成王败寇的套路,此时说出来,倒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了。
侍卫略一思索,便笑道:“爷说的极是,那贤王倒真是个极小心谨慎的人,那日小成子投靠贤王,说出他与太子皆中了蛊毒,前些天逼迫爷不成,他便在前日命人活生生自太子身上取蛊虫,据说当看到真自太子身上取出蛊虫时,他的脸都吓得白了。而太子在取出蛊虫后便死去了,那蛊虫亦僵了身子,倒让想借此让太医研究的贤王白折腾了一番。”
如此说来,太子不仅死了,而且还在生前遭到不堪的折磨,庄承荣不由冷笑:活该!谁让他生了那该死的想法的,不然现在意气风发的人说不得便会是太子,而他也不必被困在这肮脏的牢狱之中。
是的,他向来和太子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为了当年报京城大乱时的仇恨,他一心助着太子,本来胜利在望,可是太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沈秋君动了心思,他庄承荣可以不要权不要势,太子明知沈秋君是他心中的底线,却还敢对她生出心思来,又怎怨得他倒戈一击?
庄承荣想到这里,心中直道好悬,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太子的心思,只怕他到头来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不仅得不到沈秋君,而且沈秋君还要遭受更大的磨难。
庄承荣想起这一切,直道得了老天的相助。
那日他为了敷衍太子的试探,只是随意点了一名歌姬,他心中早就有了人,其他女子自然都入不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把那个歌姬随手撂到一个偏院里,偶尔为了安太子的心,才会给她一些消息。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歌姬终还是寻了接近他的机会。
那天他心情不好,便在院里喝了些酒,当那歌姬带着面纱来到他面前时,他还真有些醉了,竟将这个女人看作了沈秋君。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即便是梦中与她单独相处,对于他来说也总是一种奢望,所以他实在喜欢极了,想要接她的手,却又怕唐突了她,使她生气离去,便只傻笑着叫着玉姐姐。
可是那样卑贱的一个女人又怎能模仿出沈秋君的一分神韵呢,当那女人一靠近他时,他便察觉出不对来了,不过当时也以为是太子在试探自己,可要他和一个女人逢场作戏,实在是污辱了他,便是被他向来作为靶子的李瑶琴,他也不曾给过她好脸色,不过是在外人面前含含糊糊罢了,所以那时他便假装喝得多了,醉睡了过去。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三个月后,那个女人竟然说有了自己的骨肉,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她以为自己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他知道自己两手沾满了鲜血,在世人眼中是恶贯满盈的代表,但他感到自豪的是自己至少身体是干净的,感情是纯洁的,将来贤王倒下,也是他在沈秋君心中取贤王而代之的最大优势,所以如果那发生了点什么,他又岂会放任这个污点摆在那里,自然欲除之而后快。
不过是他觉得让太子再换个细作过来太麻烦,若是个精细的主,他还少不得费些心思,故在时机未到之时,他暂且放她一马,可让他给个野种担着父亲的名头,他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于是,他机灵一动,便带着那歌姬去了贤王府,他知道众人皆以为自己将那歌姬当作李瑶琴的替身,那么就借着李瑶琴的手除了她去,倒也应景。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李瑶琴不仅反把事情推到沈秋君那里,而且那歌姬好似也带了某种情绪有意针对沈秋君,这让他极为恼火,回到府中便让人给她灌下打胎药,他怎么可以让她凭着肚里的野种傲视沈秋君?
那歌姬这才哭道腹中胎儿是太子的,是那日她去禀报安乐王府动静时,被酒醉的太子给强了,所以她才不得不想法子赖在他的身上。
庄承荣不由觉得好笑,原来太子倒真是喜欢李瑶琴,就这么个清汤寡水的模样,只因有些象李瑶琴,便不顾她早就是他送给自己的姬妾,硬不是染指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暗惊,这太子虽然蠢笨,但心肠也真是够黑的,如果自己当时少了道,这个孩子岂不成了自己的长子,就算他不在意这个儿子,可太子那里却可以大做文章,看来自己还真得想好退路。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那歌姬后面所说的话。
那歌姬言道:她自进府以来,便对自己倾心相许,哪里想到那日竟被太子所强,她便知自己再无机会成为自己的姬妾,可是她心有不甘,故才在那夜极力勾引,指望着趁着自己酒醉做成了事情。
先是那夜他对着她叫玉姐姐,后来她又得以见到贤王妃,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并不是贤王侧妃的替身,而是贤王妃的替身,她为自己悲哀,也蔑视不得真相的李侧妃,却忍不住嫉妒愤恨于贤王妃沈秋君,故才一时冲动挑衅于她。
庄承荣才不管那歌姬的真实感情如何,她既然有胆子冒犯沈秋君,他便不会再留下她的性命。此时他更重视的是自她口中得到的信息:当日太子也是拿她做了沈秋君的替身。
他知道太子好色,却也知沈秋君虽艳丽无双,但因其向来表现的端庄木讷,并不是太子所喜欢的类型,如今看来倒是自己错了,于是他的心情不由沉重下来,急忙叫了心腹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证,他的心情愈发地阴沉了,他没想到沈秋君竟被道人批为天命皇后的命格,更要命的是还有牝鸡司晨的命格,贤王是一早就知道的,而太子前段时间通过埋在贤王身边的细作也知道了,故本就对沈秋君美色垂涎三尺的太子,对沈秋君更是势在必得了。
庄承荣暗道,怪不得原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太子竟要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原来他是在怀疑自己也知道沈秋君的命格,以为自己也有心争那皇帝之位,想想真真可笑,太子和贤王倒不愧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对于这靠女人命格得天下的路数竟如出一辙。
庄承荣嘲笑了两位兄长后,却不得不细细思量下面的路:如今贤王势力日渐状大,太子虽有些落了下风,可有自己在旁相助,倒也未必没有赢的把握,但如今只凭沈秋君的命格,必是被他二人利用,然后再被抛弃的下场,他若想护得沈秋君周全,最好的办法是自起山头,打败太子与贤王争取帝王之位。
这时他才后悔自己当年被仇恨迷了眼,只求快意恩仇,且因着少年时的种种遭遇,他对做皇帝向来没有想法,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说他有些势力,便是此时悔悟,却一时半会成不了气候,而夺位之战已是迫在眉睫了。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他不得不艰难而又痛苦地选择助着贤王了。
不管怎么说,沈秋君是贤王的正妃,将来做皇后也是名正言顺的,至于将来他夫妻二人如何,也只有看她的命运了,况且贤王相比太子来说,还要些表面的脸面,沈秋君未必没有挟天子以命诸侯的可能。
反观太子如果赢了,以沈秋君的命格和她的美色,太子怎么会放过她呢。而太子本就是有太子妃的人,且还有好几个嫡子,将来迎接沈秋君的必是不堪的污辱和千夫所指,她便真有牝鸡司晨的命格,前方之路也必是荆棘丛生,他怎么能忍心呢。 毒妇从良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