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方面耍花招并不如何让人待见,但周淑玉的初衷还是好的,只是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与他相携白头,难道这也是错么?
正如当初的婉春,本意都是不坏的,只可惜是对错了人,耍心机的婚姻如何能长久?就算是一时能得偿所愿,难
道真能一辈子开心不成?
不过,周淑玉比婉春优势的地方就在于,她救了任海一命,任府欠他们家的恩情可是大了去了。而且她爹在朝中人脉也是极广,若是娶了她,于任府而言,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天晚上,任府一家几口终于在时隔三个多月后,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任姜氏早就熄了掌家的心,一心吃斋念佛,就盼望菩萨能保佑她的子孙,保佑他们健健康康的好好的活下去,不要生出什么纰漏,不然九泉之下,她如何对老爷子交代?
餐桌上,一家人倒也是其乐融融,只是任海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偶尔会不自觉地觉得周身一寒。
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人在打他的注意吗?
因为是许久没有好好一起聚聚了,所以这顿饭吃的是格外的漫长,等到该说的话都说了,一家人的肚皮也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了。
任宇毕竟是个孩子,早就困的想睡了,便揉着眼睛说要睡觉,一家人这才算是散了。
从灵魂角度来讲,任宇并不是董璃亲生的孩子,但这一年多相处下来,董璃早就将任宇当成了自个儿的孩子,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血脉亲情,自有一丝天性在里面。
董璃见任宇眯了眼睛,索性将他抱在了怀里,往寝房那儿走去。几日不见,似乎更想他了。
任海眉头一挑,刚想让董璃将任宇放下来,让下人抱去休息就好了,她身子那么瘦弱,不能承受太重,不想却被任江拦了下来。
“大哥,米铺那儿我还有诸多疑问不能解,况且自你回来我们兄弟俩还没有好好聊聊,不如,今儿晚上不醉不归如何?”
闻言,任海认真的望着面前的任江,一袭白衣胜雪,长发被仔细的箍在脑后,脸上不再是以前的随性傲慢,换上了沉稳坚毅,双唇也不似以前那般总是爽朗的绽开笑靥,而今紧紧的抿着,显示出主人隐忍的性格。
任海的目光随后转到了任江的腿上,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只是走动不快的话,不知情的人也看不出来。
经此一难,任江终于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纨绔子弟。
任海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该感谢这场磨难,让任江成长了,还是该后悔自己不小心,让家里人都跟着担忧受罪。
叹了口气,任海道:“那走吧,不如去院子里继续畅饮如何?反正这天气甚好,外面也很是凉爽。”
任江笑道:“小弟也正有此意,我去让下人准备些好酒好菜,得好好敬大哥几杯。”
一旁的丫鬟自然不需要任江吩咐,早就知趣儿的去厨房准备了。
银月高挂夜空,淡淡的月华洒满了整个院子,给院子平添了几分淡然幽静。
在兄弟二人还在路上磨蹭的时候,丫鬟却已经将准备好的小菜和美酒摆在了亭子里的桌上,亭子四周也挂上了灯笼,随后其他人都远远的退了开去,只待那两兄弟过来。
“来,大哥,你请。”任江站在一旁,伸手示意任海先坐下。
任海也不客气,径自撩了衣摆,坐在了凳子上,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道:“你也坐吧,自家兄弟不用太客气了。”
任江伸手拿过酒壶,慢慢的给任海斟上了,也给自己的杯子添了满,就站在那儿,遥遥的对任海敬道:“大哥,小弟这些年不懂事,让你费心了,这第一杯酒,小弟先干为敬。”
说完,也不待任海答话,任江一仰脖子,就一口闷了。
任海有些措手不及,但心里却也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便只是微笑看着任江,不再多说。
任江自饮了一杯酒,这才在任海对面坐了下来。
任江再次斟满酒,依旧举了对他大哥道:“这一杯小弟为这个家敬你,以前只顾着玩耍,不曾想过大哥每日要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心血。虽然之前也马马虎虎的看过账册,但也不曾真的留心去看。”
说到这里,任江感慨良多,忍不住叹了口气,眸中闪烁着晶莹,似乎有泪含在其中。
任海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任江,其实内心里也是潮起云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从大哥你去了京城,我才算是知道铺子里每日需操多少心,但毕竟有清彦在身边扶持,很多事情还是清彦处理的比较多,我也只是比以前稍微上心了点儿而已。”
“再后来就传来了大哥你出事儿的消息,”任江再次叹了口气,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曾经怀疑过,难道他的人生就那么短吗?难道还一事无成,就这么去了吗?
好在嫂子不计前嫌,宁可放弃诸多家当,也要保全他的性命。
那段日子也是沉沦的,大哥音讯全无,任府的基业也被他毁于一旦,而他的腿也差点废了,很多很多的磨难一起涌了上来。
他本来想就这么着吧,反正他是个废人,能做什么呢?
只是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爹爹刚刚去了,只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那时候的大哥,怕是比现在的自己还小上几岁吧?孤儿寡母,家里的一应事务都落在了大哥身上。
当年大哥能撑下来,让任府发展至此,难道他就不行吗?
不,他不信
在嫂子毅然带着清彦去寻找大哥的时候,他决定担起自己该担的责任,哪怕不能重振家业,也要将剩下的发展壮大,不能让大哥失望。
在白铭的辅佐下,他渐渐的越来越能掌控生意场上的一些变化,及时的做出相应的策略,任府的生意也是一日日的好了。
回想起那段日子,任江不免又叹了口气,却也不想再对任海说更多了,因为大哥当初经历的磨难比他多更多,只是大哥从来不曾讲而已。
看着任江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任海也没有发话,似乎他也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任江低下头,擦了擦眼睛,笑道:“哎呀,这大晚上的,眼里怎么也进了沙了。”
任海故意接口道:“兴许是爹看咱兄弟俩乐呵的很,也回来看看,故意刮阵风来意思一下他的存在。”
任江举起杯子,笑道:“也许真是如此,来,这一杯还是兄弟我敬你,千言万语也不多说了,就在这一杯里。”
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任海也不废话,同样干脆的干了杯中酒,而后将二人杯子都蓄满了。
任海道:“本来你不邀我过来,我刚好也是要找你的。”
任江笑道:“难不成咱兄弟俩也是心有灵犀?”
“兴许真是如此,”顿了顿,任海严肃的道:“既然家中的生意你已经能独自支撑了,我便想,这些都留予你看顾,我也好放心的去京城筹谋更大的发展。”
任江一震,原以为大哥这次安然归来后,至少要在家里待个一年半载的,往后就算是要出去,至多是为了谈生意罢了。怎么听他今日的意思,却像是以后都不管家里的生意了?
便有些疑惑的道:“大哥可是有什么其他安排?”
帮三娘去发展织云坊分部的事迟早是要告诉任江的,毕竟家里的生意以后大概要全盘交予他,若是不跟他讲个明白,怕也是不妥。
任海便道:“你也知道,织云坊在京城的地位,而今金三娘希望在各地开设分部,便将这等重任交予我了。我思忖良久,深觉这是任府发展的一个契机。毕竟织云坊背景雄厚,想要打入各地,并不是怎样的一件难事儿。只要我在各地站稳脚跟,难道还用担心任府的生意在旁的地方吃不开吗?”
任江认真的听着,原来大哥是有这样的打算,倒也好。若是以前,他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担当这一切,而今,哪怕能力上稍嫌欠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大哥所言极是,若是能如此,任府将来的前景定是不可限量的。只是大哥一向思虑缜密,虽说小弟有心挑起任府这副担子,但诸多事务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必大哥在这方面也是有所安排的吧?”
对于任江的话,任海还是很满意的,他也没想过任江现在就有能力处理任府的一应事务,不过他会将白铭留在任府。
白铭、清彦都已经跟了他很多年,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与他一起经历了任府的成长,办事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日后就算是任江遇上一些事情不能处理,也有白铭在旁提醒着,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日后我会将白铭留在府中,清彦随我一起出去,你与白铭也是相处最久的,想必也知道他的为人处事,有他在你身边,我在外也是放心的。至于织云坊,就交予你嫂子打理,你看可好?”
对于任海的话,任江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董璃的办事能力他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当初董璃站出来撑起了这个家,担起了一应事务,就算任海现在平安归来了,怕也只能看到个残垣断壁,而不是如今蒸蒸日上的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