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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当我警觉的睁开眼睛,天空仅微微透出浅黛的曦光,侧头望去另一角的月,却发觉她仍在盘坐调息,竟如此度过一夜。
我叹息着依样大作,安养经脉和精气。当闭上眼睛,我清晰觉察到体内所发生的细微变化——在昨日一天的极高强度的雪域驰行之后,原本便处于大剑士中位巅峰的状态再次突破,进入上位的境界。但我的收获却不仅仅这些,虽然月已设下静音结界,我依旧可以感受到外面风声呼啸,不是有雪花飘落地面的纤细声响,这些回荡的自然之声与月悠长平和的呼吸声相合竟有不可思议的和谐。我信息的明白,一个月的餐风饮露,生死搏杀带给我的帮助不仅仅是武技上的突破,感官的敏锐亦是不可多得的收获。
我沉浸在这样的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月静静起身,我连忙随之站起。果然,耀眼的金乌此刻正高悬天宇,激射出一天中最暴烈的光芒。我望向那一袭白衣的妍丽女子,只觉她双眸较之往常更加凝实深邃,心中一凛,这当真是我所见过最为巅峰的月。
月静静转身,声音传来:“走吧,昕。”
我们穿过那近乎神迹的蔷薇花海,再次在花海尽头望向静谧之湖,这夺天地之美的所在同时拥有着这世间最为可怖的力量,实在凛然敬畏。
另一股古老而强大的气息在身侧升起,我惊讶侧头,却发现月全身再次燃起那种如梦似化的白色火焰,焰之领域?怎么可能,月不是说过这个领域只有在分岁那天才能施展么?
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疑惑,月轻轻解释:“父亲给过一个秘法,可以在分岁之外部分开启领域。”
我咬住下唇不说话,尽管月没有说明,但那么多次危险的情况月都宁愿避而不战乃至受伤也不开启这个足以挑战神祗的强大领域,可见这个所谓秘法付出的代价之大连月都难以承受,可此刻。
月已踏出花海的庇护,走向圣洁的死亡之地。
我此时才发觉,由于昨日被静谧之湖所震撼,而忽略了花海与湖水之间仍隔有近百步的石地,石面洁白晶莹竟似乎是玉石般的质地。也便是说,这不过百步的距离已是月要克服的唯一障碍。
而月一踏足石面,周身火焰便开始极其不安的摇曳晃动,仿佛寒冰中的苍白烛焰在下一刻便将寂然熄灭。我也试着踏足,马上明白月所言非虚:我体内的火系能量被悄无声息的地强行封冻,强横无比的寒气瞬间切断了我与它之间的神念联系,带来撕裂神经的巨大痛觉。果然,这里在极度排斥着火的力量。
但我只是拥有不多的火系力量,便遭到了如此决绝的攻击,那身为火之源的月呢?
我连忙望去,还好,月的脸上虽然微微流露痛苦,但她终于控制了周身火焰,让它们在身侧安然守护,那洁白耀眼的温和火焰中的月轻轻迈开第一步。无事。
我放下心来,被冰湖褫夺火系能量之后所要面临的仅是﹣60℃的极寒,虽然已极其难熬,但倚仗我身为武者的内息和月极其优异的御寒装备,故堪堪能够支持,便静静跟在月的身后。
却不料,二十步之后异变突生。月轻咛一声,突然跪坐在石面之上,周身的火焰被无形的风压制紧紧贴在她的风衣之上。我心中一痛,顾不得昨天的冲突与月的洁癖,快步上前想扶起她。出乎意料地没有被拒绝,月任我指尖穿过近乎凝固的光焰,戴着厚厚无指手套的右手托起她纤细修长的冰丝手套。“快回去,不要逞强,我来帮你取水。”
月离开我的搀扶,晃了一下,竟然没有跌倒,唯美的脸上纤薄的素唇早已完全苍白,但还是露出一个倔强的微笑,道:“怎么可以,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她周身火焰蓦地一盛,再次向前。
我扭过头去不愿再看,只觉嘴唇一痛才发觉自己竟在方才将下唇咬破,我如何不知道月方才启用的是什么力量,那是她一个魔法师视若生命的魔力本源,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其燃烧,即使她成功取得那什么劳什子湖水,哪怕她是那样令人慕艳的火源之体,本源一旦燃烧殆尽,她不但惊为天人的魔法修为灰飞烟灭,且永远不要奢望再成为一个魔法师。
燃烧一个上位魔导士的魔法本源所释放的能量果然强大到可怖,月裹在浅白的光焰中安然前行,决绝而坚定。但我心中明白,月绝对走不到冰湖之畔,只因为冰湖的力量实在太过恐怖,而月所使用的火系能量则只会激怒这个神祗般的存在招致更凶猛可怖的压制。
胜负已判。
月是绝对明白这一点的,为何,她还要如此?
五十步,月原本为节约能量便已将光焰收敛至最低形态,但此刻却骤然黯淡下去——本源终于燃烧殆尽。
月的护身火焰寂然熄灭,白衣的少女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咛音,软倒在莹白的石面。
我冲上前去,却发现她痛苦地蜷缩在玉石般的地面上全身不可抑制的抽搐,双手环膝,将头低低埋在两腿之间,这位出生以来从未体验过寒冷的火焰之女骤然暴露在这﹣70℃的极寒之中,我已不敢想象她此刻经受的是怎样的痛苦。
我深吸一口凉彻肺腑的寒气,想上前将月抱起带她离开冰湖,只因她已决无力量按原路返回。
但月却若有所知,颤抖却清冷依旧的声音。“不用,我可以的。”
然后,我看见那个白衣的少女挣扎着顽强站起,缓慢移向前方的冰湖,没有火焰的守护。
不过十步,月再次跌倒在石面之上,仿佛被冻僵一般再也没有移动分毫。强大的不安。
“月?”我试探着开口,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月!”大声呼唤,不觉有几分哽咽的感觉。
“放心,我还没死。”月艰难回头,面色如纸嘴唇发青。“不要担心,为什么要哭。”
“你……”我心痛得说不出话来,月没有再次尝试站起,竟开始在地面上匍匐向前。
整个世界此时似乎失去了声音,只余下月低低的喘息与身体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纯白的影子缓缓接近纯白的湖水,仿佛,朝圣的信徒。
那是怎样的意志,我看着这位世间最美的少女用双臂支撑着移向静谧之湖,心中苦涩到麻木:“你从未在意过自己的生命,是么?”
十步,在距离冰湖十步的地方,月终于耗尽一切力量,沉寂下来。 夏殿青葛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