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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兄提出来解决的方案,让秦安邦颇为满意。虽然,最终结果仍是女儿离开宁国府,可在如今这种僵局下,已经算是最好的安排了。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番主动退让,让陛下看到自己的忠心。
主意初定,只见秦安邦朝竹述先生一拱手,对他感激地谢道:“让兄长费心了,芷儿她娘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的。”
听他提到妹妹,竹述心里除了愧疚只剩凄然。
当初若不是自己失误,把芷儿跟齐峻那小子养在一处,外甥女后来也不会吃这些苦。还有,如果丙子之变后,他不坚持留在京师,而是带着济儿和芷儿及时南下,后面一些变故也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在外甥女的事情上,死后在地底下他都无颜面对妹妹。
见舅兄神色陡然间黯然起来,秦安邦以为他还在担心女儿的病体,于是,他安慰对方道:“只要芷儿远离齐府,她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听肖婆子所言,芷儿症状似是郁结于心,到撷趣园后,她离开齐府那些人,心绪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
扫了一眼妹婿的神情,竹述先生不再言语,心里却充满苦涩。
不是亲生的,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小妹当初一时胡涂铸下大错,后来便是自己解除跟施家的婚约,她还是没能如愿嫁入施家。
不知是不是因果轮回,多年以后,芷儿跟舒儿这对姑舅表姐妹,竟然起了此等纠葛。
似是冥冥之中有神主宰一般。
想到这里,竹述先生身心俱疲,对秦安邦摆了摆手:“这些年,难为你这当父亲的了,芷儿亲事上虽说诸多波折,可为兄知道,你已经尽自己所能了。”
秦安邦一听这句话,心里顿时涌出几分悸动。
舅兄特意提及往事,莫不是有别的打算?
芷儿如果离开齐家,自是为宁国公解了燃眉之急,而让他父女陷于尴尬境地。于情于理,齐家都要补偿秦家。
舅兄此番话,似有玄机?想到这里,秦安邦内心多了几分期待。
果然,竹述先生在口头上安抚他后,随后郑重其事跟他谈起今后的安排。
“老夫如今年纪大了,芷儿离开那地方也好。与其无望地等待,不如另觅良人。你若不反对,芷儿记到咱们苏氏门下,等她心绪稍好一点,老夫寻个机会,替她再张罗张罗,若有愿意入赘的后生,以后由她的后代继承苏氏一门吧!”
这番安排一出,把秦安邦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让芷儿招赘?还是以苏门女的身份?
这想法就是放在小门小户都让人匪夷所思,更别说他舅兄这样的世代书香。
不过,秦安邦随即想到,对方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世了,如此安排倒也情有可原,他也就释然了。
芷儿若能继承苏门的衣钵,不算什么坏事。总归竹述兄如今孤家寡人,在世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不只剩下芷儿了?
想到自己这便宜女儿将来执掌苏门,秦安邦突然觉得,他虽失去宁国府这一靠山,得到了苏家资源也算不错。
宁国府如今虽然势大,可毕竟是武将,无论在政事上,还是人脉上,对秦家的帮助有限。
等竹述兄帮芷儿选定夫婿,到时还得亲自引路帮扶。作为岳父之一的他,自然可以共享舅兄的资源。这笔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秦家吃不了半点亏。
而且,正如竹述兄长说的那样,秦家选择退让,无论是陛下和文家,或是宁国府,将来必定会承秦家的情。这样一样,自己前程岂不是从此一片坦途了?
想通这些,秦安邦朝竹述先生望了望,心里不禁暗暗称赞。
他这舅兄不愧是辅佐过先帝爷的智囊,手指这样轻轻一拨,就把陷入绝境的棋局给盘活了。
这如何不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念及此处,秦安邦暗暗庆幸,幸亏二十多年前,在得知苏氏珠胎暗结的时候,他主动求娶她,当即得到竹述的青眼,从此以后,便开始走上平步青云的道路。
若是没有苏家,他现在可能就是乡野间一落魄糟老头,除了替人代写状纸或是教村里教书,身边再无长物。
想自己早年的落魄,秦安邦二话没说,连连恭维起舅兄来。
“兄长如此安排,真可谓精妙之极。这样一来,不管是芷儿还是聪儿,未来的日子都安稳很多。愚弟若没猜错的话,到时宫中少不得给芷儿封赏。”
竹述先生听后,摆了摆手,疲惫地解释道:“朝廷有什么封赏,老夫半点都不在乎,为兄如今垂垂老矣,只盼有儿孙承欢膝下。”
秦安邦闻言,嘴角抽了抽,心里颇不以为然。
儿孙承欢膝下?
聪儿再怎么说,也是宁国府的嫡亲子孙,将来终究要回归齐家的。还真的只能承欢膝下,解解寂寥罢了。
秦芷茹的事一安排妥当,竹述先生就匆匆告辞了。
当天晚上,秦安邦把此事跟妻子讲了。
听说继女要过继到撷趣园去,宁氏大感不可思议,她一时没明白里面的瓜葛,以为竹述先生这样做,纯粹是为了给外甥女找台阶下,心里颇不以为然。
但是,当她想到如此一来,继女以后是撷趣园的主人了,就算对秦芷茹离开齐府外面有议论,传出不好听的猜测,也跟秦家没半分干系。从这方面说来,宁氏还是颇为满意的。
就在当天晚上,宁氏将这事告诉了正在备嫁的亲生女儿秦芷蓁知晓。
“……为娘原先认为,最好让你大姐留在齐府,这样的话才不至影响你们姐妹的名声。不过,听你爹爹这样一分析,娘现在改变主意了。她若能回到苏家,从此跟咱们秦家脱离关系,这未尝不是好事……”秦夫人说完这番话,脸上露出古怪表情,看得秦芷蓁心里直发毛。
她女儿错愕之余,大为不解:“竹述先生的安排虽说情理之中,可到底以前没先例。大姐就是过去了,将来少不得还是要被人猜测的。毕竟,这两年来,宁国府前前后后发生了不少事,想不让人非议都难。还有,咱们最好祈祷姐夫是真出家,万一他哪天还俗了,把文氏又迎了回来,大姐还是得被冠上‘弃妇’的称号。”
被秦芷蓁说中心事,宁氏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告诉对方道:“这些话千万不能当着你大姐说,若到时她不肯接受这安排,闹将出来。到时不用等齐四郎还俗,现在你们姐妹就要遭人指点了,搞不好亲事又要被人搅黄。”
听了母亲的警告,秦芷蓁伸了伸舌头,趁机跟秦夫人撒娇道:“黄就黄,若方家人都是那等不识好歹的浅薄之徒,趁早退了亲,省得将来处境比大姐还糟糕。”
宁氏一听到女儿这话,忙伸出手来捂她的嘴巴:“小祖宗,可不能再任性了。为娘费尽千辛万苦,才替你觅到一门合心意的亲事,你可不能这样毫不放心上。你也不想想,自己如今贵庚了,伦空道长上回说过,若今年你还不能嫁出,往后就再没机会了。”
母亲的警告,让秦芷蓁识趣地住了嘴。
她倒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只是苏家这样的安排,让她有些替大姐抱屈。
虽然,她跟这位异母姐姐从小就不对付,可是想到秦芷茹到撷趣园后,还要招赘替苏家传承香火,她就感到十分违和。
虽然,大姐从小就在那地方长大,被竹述先生当男孩子一样培养,可是,俗话说,好女不事二夫,再怎么说也是改嫁。若文氏真回了齐府,说不定还要被人暗讥成弃妇。
想到秦芷茹的遭遇,秦芷蓁心里升起莫名的伤感。
当初,文氏托人从南楚递来一和离书时,高氏姐妹还嘲笑过文舒眉。
说文氏女虽说绝色无双,到底拼不过老天,还是出了弃妇,就算女方为了颜面,主动开出的和离书,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掩耳盗铃的伎俩。大伙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在有了齐家嫡长孙的前提下,还保不住正室的位置,不是弃妇又是什么?
当时,她们姐妹为了讨好高氏和吕若兰,也跟着对文舒眉嘲弄了一番。
现在回头想想,秦芷蓁唏嘘不已。
到底还是被文氏扳回一局,真可谓风水轮流转。
只是,这样一来,聪儿以后怎么办?难不成跟着大姐,一起入了苏姓?
想到那位总爱黏着自己的外甥,秦芷蓁有些魂不守舍。
就在第二天晚膳过后,她特意跑到三妹秦芷蕙禁足的院子,跟她谈起了这桩事。
秦芷蓁万万没想到,这消息随后就传到了还在养病的大姐耳中。
就在第四天黄昏的时候,宁国府派人,告知了他们一则消息,说是大姐得知这一安排后,夜里支开贴身侍候的丫鬟仆妇,当晚就寻了根披帛,在自己房内悬了梁。
不过,幸亏肖嬷嬷不放心,提前赶了回来,这才招呼众人把她救下。
秦芷茹自尽的消息,传到尚书府的时候,秦家上下顿时炸开了锅。
其中受刺激最深的,莫过于尚书府的三小姐,还在被父亲禁足的秦芷蕙。
秦芷蕙懊悔之余,将满腔怒火全撒在了长姐那位对手身上。 举鞍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