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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齐家男人倾巢而出,出城送齐敬熹的同时,位于鸣玉坊的宁国府,来了位不速之客。
原来,秦芷茹的母亲宁氏,不知从哪儿听说,舒眉曾回过齐府,后面又离开了。她担心继女不懂事,得罪了当朝的新贵,特意跑来打探的。
“我说姑奶奶啊!既然你晚进门,就让着点她吧!她生下的那位,说什么都是居长,而且还是陛下的表弟……”瞥了一眼秦芷茹,宁氏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在那儿善言相劝。
秦芷茹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这高家一倒台,秦尚书的处境,虽比起齐淑娆公婆宋阁老好一点,却也跟大部分变节降梁的旧臣一样,如同就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
更要命的是,作为礼部尚书,秦芷茹的父亲,在高家的逼迫下,曾为伪梁朝编撰制度,招揽人才。以往在高世海那儿得过多少夸赞,如今在新帝跟前就有多大过失。
自四皇子登基以后,秦尚书可谓是如坐针毡,没一刻得到安宁过。
不过,他从三女秦芷蕙口中听说,他长女在宫中待产期间,曾协助齐家兄弟在宫中的布局,正因如此,才让他在新朝初立时,没跟伪梁一些重臣,逃往邻国。
宁氏作为他的继室,娘家虽没她前任苏氏得力,却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对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心里多少有些底。
这不,文家刚一传出消息,她就迫不及待地赶到齐府,就是想到继女跟前打探一番。看新朝对他们那帮旧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瞧见对方脸上的焦急,秦芷茹心底叹了口气,对宁氏道:“母亲放心,芷茹自幼秉承庭训,这些方面自然是懂的。”
宁氏见她态度平和,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跟她又话起家常来:“听说竹述先生闭关好些天了,有空闲你还是多去探探他。到底是你舅父,虽说最后没有嫁进撷趣园,他最疼爱的到底没有别人。还有,你有空就带着两位妹妹,多出来走动走动,聪儿跟看着要抓周了吧?!”
听到她这话,秦芷茹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她不由朝跟在宁氏身后的二妹和三妹望去。
她的二妹秦芷蓁,乃是宁氏亲生,三妹秦芷蕙乃是庶出,二女年纪相差不过两月,如今都举行过了及笄礼,亲事却没有半点头绪。
原来,宁氏给芷蓁相中过一户婆家。怎奈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那后生的父亲高世海一手提拔起来,在京城攻防那一日子,不幸中流矢身亡,这一改朝换代,家也败落了,全家怕被清算,早逃到邻国。
二妹没嫁出去,三妹亲事更加没着落。
宁氏这话中之意,无非是想她帮着操心两位妹妹的亲事。
秦芷茹欠了欠身,对宁氏道:“母亲说的是!这不新朝初立,各家各户都在忙,也没谁家宴请啊!”
听她的语气,宁氏心底一松,讪讪道:“我也就这样一提,怕他们一忙,把外孙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
秦芷茹心头一凛,顿时明白过来。
宁氏这是在暗示她,借舅父之力保住如今在齐府的地位吧?!
秦芷茹在暗地里摇头。
她哪会知道里面的纠葛?!
宁氏见长女一副不以为意地态度,又说起她父亲如今在朝堂上的处境。秦芷茹听得有些心烦意乱,忙打断宁氏的话:“母亲莫要着急,女儿心里明白。烦请您带句话回去,让爹爹稍安勿躁。大伯说了,爹爹当初那么做,也是被奸人胁迫。到时他会劝说陛下,从宽处理的。”
被这样一抢白,宁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她也知道,秦家如今只能指望这位姑奶奶了,遂忍了下去。然而,心里却对秦芷茹的不满,却没有少上半分。
“不过是摊了一个好舅舅而已!”宁氏的腹中暗诽,“若不是当初以为文氏身亡,高氏施压,宁国府会接受一位望门寡的女子当媳妇?没想到,这贱婢运气真好,竟然攀上了大楚第一世家。齐氏兄弟如今又有了拥立之功,这家人往后的日子,还不得鲜花着锦?!
想到这里,宁氏在心底不由惋惜不已。突然,她似是想起什么,对女儿问道:“对了!听说宁国公还有一位兄弟,以前还拜在你舅舅门下过?”
秦芷茹眉头一扬,点头应道:“是有位八爷,跟着他的姨娘早到南边去了。至今也没什么音信,母亲打听他作甚?”
宁氏尴尬一笑,忙掩饰道:“听说宁国公挺看重这位兄弟的,若是哪天他回京了,你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秦芷茹微笑着应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秦芷蓁和秦芷蕙姐妹俩,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尤其是后者,秦芷茹的庶妹,将嫡母刚才说话的神情,全记在了心里。
待宁氏告辞要离开时,秦芷蕙突然声称肚子疼。
秦芷茹一见到庶妹这形态,就知她是故意装的,遂出面给她打掩护。
“……要不,三妹就留下来吧?!因太夫人身子不好,府里请了一位医术不错的大夫。等一下。女儿扶三妹过去看看。”
宁氏一见这阵仗,哪会不知她是想乘机留在齐府做客?!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点头同意秦芷蕙留下:“好生听你大姐的话,别让她难做了。”
秦芷蕙忙应诺道:“母亲放心,女儿会注意的。”
宁氏也不管她,带着二女儿打道回了府。
等嫡母转身一离开,秦芷蕙马上就生龙活虎了,缠着她大姐问道:“聪儿呢?怎么来了半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
秦芷茹笑道:“他跟着太夫人,到定远将军府,去找他哥哥玩去了。”
秦芷蕙听到齐家长辈不在府里,心里顿时松快了许多。
“大姐,你怎么不去?这是多好撇清自己的机会!”她忍不住凑到秦芷茹身边跟她咬起耳朵。
秦芷茹摇了摇头:“可能她不乐意看到我吧?!何必凑上去自讨没趣!”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秦芷蕙微微一怔,朝旁边侍候的春枝一挥手,后者立马带着屋里的丫鬟婆子们撤了个干净。
见旁边没外人了,秦芷蕙压低声音,跟秦芷茹问道:“大姐,姐夫是如何安排的?文氏夫人真的愿意退让?”
不知她葫芦卖什么药,秦芷茹蹙起眉头回道:“连定情信物都还来了,还能有假的?而且,听说陛下打算封她作什么君的……”
说到后面,她突然记起曾在一本史书上看过,前朝大魏似乎出现类似的情况,好像是什么驸马,最后有两名妻子。
秦芷蕙却不以为然:“大姐,你怎地这么糊涂。这样做,她不过做足姿态。妹妹且问你,她那儿子最终是怎么安排的?”
秦芷茹摇了摇头:“管他怎么安排?!总归不关我的事!”
听了她的话,秦芷蕙满脸不可置信:“怎地不关姐姐的事?若最后是那孩子立为世子,到时姐姐将如何自处?难不成,他会把你当成母亲来敬?”
听她越说越离谱,秦芷茹忙打断她:“我有聪儿就成了!本来就是她母子该得的,我争也争不来。”
听到长姐如此没志气的言语,秦芷蕙不禁垂下头来,靠在秦芷茹边上坐了下来。
“你现在这样想,可能没什么。若万一哪天,姐夫走在前头。到时害他父母分离的罪魁祸首,那孩子岂能容下姐姐?”
妹妹的话,让秦芷茹惊得站了起来。
“休得胡说!他本就是下一代的嫡长,不管怎样,他都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他娘俩不回来,也轮不上聪儿,你休得再胡言乱语……”
“为什么?”似乎不能接受姐姐退让,秦芷蕙跟着站起来,替秦芷茹打抱不平,“为了她外甥重新坐回江山,姐姐你身怀六甲,也不敢从那险地逃出来。怎地到头来,竟是替人做了嫁衣裳?那当初你嫁他又是为何?”
听到她越说越不像话,秦芷茹心头一股恼意涌起,斥责道:“你懂什么?不知内情莫要胡言乱语。”
秦芷蕙却不买账,继续刺激她大姐:“姐姐不会对那什么救你脱离虎口的烂理由给冲昏头脑吧?在那间布庄里,妹妹早就打探出来了。高家那女人急需一个孩子,他娶你不过是为了迷惑高家人……姐姐真以为,他真是为了救你?他不过是为文家人在谋算!”
怔怔地望着妹妹,秦芷茹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今天到底怎么啦?像吃错药似的?!满口胡言乱语。不会真发热说胡话了吧?”说着,秦芷茹伸过手来,往秦芷蕙额上摸去。
秦芷蕙一边挣开她的手掌,一边退到窗口处,对秦芷茹道:“大姐,我没有发热。咱们亲娘都不在了,秦府也没个同胞亲兄弟。将来所能依靠的,不过是子嗣。难不成,姐姐不想聪儿将来有出息吗?”
见劝服不了她,秦芷茹冷下脸子,对她下起逐客令:“既然你没有发热,那就赶紧回去吧!齐府这座庙小,供不了你这尊大佛。”
听到向来温柔的长姐发了狠话,秦芷蕙诡异笑了笑:“姐姐现在是不在乎,将来总有一天,会发现妹妹所言,句句在理的。”说着,她给秦芷茹福了一礼,起身就告辞了。 举鞍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