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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将军?”贺氏的话,让舒眉暗暗吃了一惊。
在她的观念中,舅母为了珞表妹,必定会从进士中挑选女婿。因为这样,娘家的优势才能发挥作用。表妹嫁过去后,在婆家也不至于受气。
没想到,贺氏比她想得更透彻,干脆挑个上无婆婆,下无姑嫂的。
舒眉正要再问问,没想到贺氏自个解释起来:“多亏你提醒,不然,我还差点犯错了。陆公子人品是不错,可他母亲出身太低,又是个填房,上面还有两隔母的兄长。陆氏一门家底虽丰,可里面关系也复杂。珞儿从小跟着她爹爹和我在江南,没见过大家族里的那种倾轧……”
听了舅母的分析,舒眉点头认同。
虽说贺氏这念头的朝三暮四的嫌疑,可从为人母亲的角度,还真让人挑不出错来。
珞表妹的情形,还真只有关系简单的葛家才是良配。
念头一起,舒眉没有迟疑,对贺氏赞道:“还是舅母考虑得周全!要不,您跟舅父商量商量,如果他老人家也同意,看想个什么法子,找人探探葛将军的意思才行。我从林家姐姐那儿听说,林夫人好像在替他张罗找媳妇的事!”
外甥女的话,让贺氏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舒眉笑道:“甥女何必诓您?!您不是不知道,我跟林家姑奶奶颇有交情。我那做药膳的地方——固本酒楼,她母女俩都是入了股的。”
贺氏听到这里,大喜过望,一把握住外甥女的手,念道:“你果真是咱们家的福星,头次到这府来,就把那贵人送来了,此番又带来这等便利的关系……你表妹若嫁得了如意郎君,到时舅母给你亲手缝制媒人鞋……”
说到后面,贺氏有些语无伦次,都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
舒眉含笑点头,对贺氏道:“舅母说哪里话?当初要不是你们收留陛下,后面还不知他会遇到什么事呢?这点举手之劳,舅母就甭放在心上了……”
听了舒眉温言软语,贺氏不由心花怒放,连连跟对方道谢。
在施府过了一夜,次日大清早,舒眉才带着文执初舅甥俩,回到了位于南熏坊的文府。
梳洗完毕,她刚要安置儿子躺下,就见端砚领着门房那儿沈嬷嬷的孙女樱桃,在门口东张西望的。
“姑奶奶,前面的沈嬷嬷禀报,说是齐府有名女眷寻上门来,她不知该不该请人进来。”
又是齐府的女眷?!
想起上次齐淑娆的无礼取闹,以及郑氏那副嘴脸,舒眉只觉有些头疼。
“你跟来人说,我已经躺下歇着了,有什么事让她留个口信,明日咱们再派人过去看一看……”
说完这番话,舒眉作势就朝床榻走去。突然,她想到寄住在府里的齐淑娉,遂向旁边伺候的徽墨问起来:“四姑奶奶还没从铺上回来吗?若她此时有空闲,就让她帮忙接待一下吧!”
“哎”了一声,樱桃领命就去办理去了。
让舒眉没想到的是,她刚要拆掉珠环,院子门口便响起一阵脚步声。
“姨娘,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接着,齐淑娉声音在外头响起。
舒眉心里顿感愕然:“难不成,齐淑娉的姨娘寻到文府来了?”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一猜想。
若是齐淑娉的姨娘,她何必挑这种时候,将人引到自己院子里来。刚才,舒眉让端砚传话,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若是齐府的女眷,就由对方打发了。
果然,她的念头刚一闪过,帘子外面就传来了端砚的声音:“姑奶奶,齐家的芙姨娘特意上门,说是来给永嘉县君请安的。”
芙姨娘?
舒眉惊地从妆镜前站起身来。
之前,她早就听番莲提过,说芙姨娘和齐巍,让齐峻派人送到江南去了。后来,她又听人提起,说这对母子到南边后,并没抵达金陵城,而是转而投靠了齐巍的二哥齐岿。
自打薛家在南边发动政变,把南楚小皇帝项昶赶下龙椅后,舒眉曾一度还担心过她母子的安危。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芙姨娘在此时会出现在这儿。
也没作多想,舒眉忙吩咐旁边侍立的徽墨:“重新帮我把钗环理理吧!”
等她把妆面收拾妥当后,再转出来时,舒眉一眼便瞧见芙姨娘那张略显憔悴的面容。
经年不见,当初让舒眉颇为惊艳的脸,如今也开始慢慢有了岁月的痕迹。
这一念头让舒眉有些伤感——看来这些年,大家活得都不容易。
舒眉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便迎了上去。
那边的芙姨娘听到门帘处有动静,扭头望了过来。当见到是舒眉时,她颤颤颠颠地从椅上站了起来。
对方反常的举动,着实把舒眉吓了一跳。
只见她跨上前去,将芙姨娘一把扶住:“芙姨娘,您这腿脚……怎地可以站起来了?”
舒眉此话一出口,跟进来的番莲,同样像看怪物似地,一脸错愕地望向芙姨娘的膝盖。
她从小跟在齐屹身边,自然知道宁国府一些陈年旧事。
说起芙姨娘的双脚,在十多年以前被重物砸下时,就已经不能走动了。为何此时她竟能站起来了?
被她们主仆盯得不太自在了,芙姨娘脸上表情稍显僵硬,讪讪地解释道:“到江南后,机缘巧合碰到了神医,将我这双脚治愈了。”
这解释一出,屋内众人纷纷称奇,随后便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含笑望着芙姨娘,舒眉心头掠过一种奇异的感觉。
故人重逢,自然少不得聊聊各自的经历。当舒眉得知,齐峻庶出的二哥齐岿,被薛家委以重任,竟然在金陵朝堂上谋得了督察院副督御史一职时,她这才明白过来,芙姨娘母子为何会冒着风险,从南边赶回来的。
这是要跟大楚分庭抗礼,收买人心了?!
诧异之余,舒眉心生警觉之意。
如果她没有猜错,薛博远此举,是想稳住江南的士子。
只是,齐岿怎会答应下来的?
作为宁国府的子孙,齐府世代奉项氏宗室为主。薛博远将小皇帝项昶赶下龙椅自立,无疑是背叛了传承已有一百多年的项氏皇朝。
齐岿竟然会违背祖训去投靠逆臣,这不得不让舒眉感到不解。
这些疑问,直到晚上,单独跟芙姨娘相谈时,她总算弄明白齐岿为何要这样做。
许是舒眉白天表情过于古怪,被文府留下跟齐淑娉做伴的芙姨娘,在掌灯之后,特意寻到舒眉的院子,将藏在心底十数载的秘密,向她和盘托出了。
烛光下,芙姨娘指自己的膝盖,神色间不掩悲戚:“贱妾知道,此事瞒得过别人,定然瞒不过见多识广的县君您。”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口时,语气中带上几分豁出去的决然。
“您肯定奇怪,我这腿脚都坏了十多年,为何还能治愈?”芙姨娘瞅了对方一眼,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对方。
伸手接过那张有些发黄的笺纸,舒眉仔细辨认了一番,赫然发现,那是张年代久远的药方。
“这是……”舒眉有些不得其解。
“县君定然奇怪,这么旧的药方,我还留着它作甚?”自嘲地笑了笑,芙姨娘眸子里闪过一道利芒。
“若不是这张药方,无意间被我的丫鬟拾到,您后来就见不到我了!”说出这句话,芙姨娘仿佛卸下了压在心头的包袱,她长长吁了口气,然后,定定地望向舒眉。
“这张药方有问题?”舒眉把东西重新拿到跟前,好生检查了一番。
果然,在上面她发现了几味相冲动的药材。
在山东养伤时,舒眉闲来无事,跟邓神医曾学过如何识别药材,还背过一些药性,药理知识多少懂上一些。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照这方子上的搭配抓药,日子一久,身体机能肯定会出问题。当然,不是那种突然中毒,而是神不知鬼不觉间,让人的身体慢慢虚弱下来。
突然,有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所以,你的腿根本没事,这些年,你为了自保,一直装作双腿已经断了?”这个发现,让舒眉惊骇地睁大眼睛。
芙姨娘点了点头,将当时的情形娓娓道来。
“发现这药方的问题后,我将计就计,拿着药方反逼着那开方子的太医,让他给指使人交差时,报告我已经瘸了,这辈子都不能走路了。后来,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在巍儿身上,我又如法炮制地来了一出,让她以为巍儿男根受了伤,将来无法传宗结代了……咱们母子这才逃过一劫。不然,指不定要跟巍儿他三哥一样,没命长到如今这么大……”
到后面,芙姨娘几乎一边哽咽,一边咬牙。
对方的话犹如一道惊雷,让舒眉震惊之余,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自从丙子之乱那天离开京城后,她再也没对郑氏抱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可是,此时听到宁国府一些秘事,还让她汗毛倒竖。
没想到,在十多年前,为了清除竞争对手,郑氏就能做到这一步。回想起自己跟对郑氏共同生活的那些年,舒眉忍不住打了冷战。
“你不回齐府是对的!有她在府里呼风唤雨,你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你还不如自立门府,让念祖那孩子的爹,搬进你将来的县君府……”末了,芙姨娘跟她提议道。 举鞍齐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