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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三十六行,要真的好好干,那也真的会行行出状元。这小夫妻俩演戏的天赋倒还真的不错呢!周有富学的是丑角,没学几个月,就能上台扛大梁了,摸、爬、打、滚、唱、念样样入行。他老婆学的是勇兵,一声“哦呵呵”叫得比谁都响,大有排山倒海之势,只要有她在,其它的勇兵们就不用伤喉了,乐得都愿意和她一起出场。在戏班里,有了角就有了工资,眼看着这生活就能和芝麻开花去比对了,谁知,这周有富在戏班里呆久了,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胡须瘾”。他特别喜爱戏班里的那种作为道具用的胡须。一有机会,就会偷偷地拿来一串藏起来,回家的时候就带了回来,挂着床后的墙上,睡前睡后都要摸上几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胡须越来越上瘾,以致于每一次回来之前,都要偷上一串带回来,到后来,因为拿回来的数量多,他干脆就弄了一根竹竿,搭了一个架子,挂成了一长溜的胡须。
话说剧团里,什么的角戴什么样的胡须都是有明确规定的,而且各串胡须的规格特点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每样胡须虽然有备份,少了一串备份还有点用,但如果是拿了一串,戏班里备份的还没来得及买回来,第二次你又拿了同样的,这乱子自然就出来了。再说了,少一串胡须,班主会以为被地方上的孩子拿去玩了,但老是丢胡须,人家的脑子也不是浆糊充的,自然会想到其中的一些问题。
有一天,剧团正在邻县的一个村里演出,剧团的团长突然跑到周有富的家里,对他的父亲说:“有富上次回来的时候,将一串胡须忘记了放在家里了,现在急着要用,他下午有日场戏,叫我过来拿一下呢!”
不就是一串胡须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没有多考虑的价值,周有富的父亲二话不说,就找来儿子房间的钥匙,将儿子的房门打开了。紧跟在后面的团长这一看顿时傻眼了,只见挂在竹竿上一长溜的胡须,自己剧团这几个月来丢的胡须全在这里了,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愤。马上将电话打到派出所,连儿马上派人到家里拿走了胡须,另一头则派人去邻县抓回了周有富。
可别看胡须这东西不起眼,但戏班子买来的时候贵着呢!少则几百,多则上千。那么一竹竿子的胡须算起价值来数目大的惊人,有富也因此被判了四年的徒刑。
四年的徒刑虽不算长,但对于周有富家的生活来说却是雪上加霜。两夫妻在戏班子混了大半年的工资一分没有,现在又面临牢狱之灾,而他偷胡须的动机也只不过是因为好玩,并不是卖,所以,这一买卖算是亏大了。
好不容易在监狱里熬了四年回来,虽然周有富在演艺这行当上很有天赋,但谁也不会再要他了,名声在外,这一路算是堵死了。无力干活的两小夫妻,加上一个整天在店门口逛的爹,这一家子的生活可想而知,真个是要什么没什么了。
这次的路线宣传,剧目里本来就有一个戏曲《乡村爱情》,要找一个会唱戏曲的,在地方上也确实是很不容易,绞尽脑汁的李岚突然想到了周有富两夫妻,坐牢出来不久,总不会还手脚不清了吧?就让他们夫妻同时来到宣传队,将男女主角的担子给全挑了。演出虽然是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可谁知,这半路怎么会弄出这么一件事呢?
看到周有富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李岚感到既可惜,也可怜。“我说有富,你为什么要这样的不争气呢?”
没想到,她这话一出口,周有富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李站长……领导……我错了,真的是错了,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以后保证不再重犯。”
李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之情浮现于表。“有富,你先起来吧,回到会堂去,好好演出。”
有富回到会堂里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李岚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朝村里的经销店走去。
待到演出结束,大家都在收拾道具的时候,李岚将管青伟叫到一边,先给他的手上塞了两包烟,然后说:“青伟,你丢烟的事,我已经给你查清楚了。但我想,这毕竟不是太大的事,为了宣传队的演出能顺利进行下去,我希望你能将这件隐瞒下来,不要对外声张了,说起来毕竟影响不好。当事人我已经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他也认了错,表示以后改正错误,绝不重犯了。你能认同我的意见吗?”
管青伟想了想,说:“李站长,你的意见我认同。但是,这人是谁你总该告诉我吧?”
李岚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他,“青伟,不告诉你难道就不行吗?”
管青伟是个性格直爽的人,有意见也是毫不掩饰,“李站长,是这样的,毕竟是我丢了东西,如果你告诉了我,最起码,我知道是谁了,以后我自己也会防着点。对于那个人,如果你不想让他倒霉,叫我隐瞒了,谁都不告诉,或者是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我知道了是他偷了都行,但你一定要让我知道,不然的话,我永远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大家,不仅别人的心里会不舒服,我自己也觉得那样太累。你说呢?”
李岚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便将此事的始作俑者告诉了他,并再三叮嘱他不要外传。一场风波才就此平息。
吃过了点心,仍然是乡里包的拖拉机将他们各自送回了家。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陈雨航觉得有点累,于是倒头就睡了。第二天早起,吃过了饭,他便扛起了锄头准备往山上走,母亲却叫住了他。“雨航,要么今天你就不要去山上了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雨航疑惑地看着母亲:“妈,你有话就说呗,干嘛就要非得不去干活留在家里说?”
陈母迟疑了一下。俗话说:知儿莫如娘。尽管别人对陈雨航说这说那的,但她自己心里清楚,雨航是个算乖的孩子。别看他在大事上不听自己的,但在其它事情上,他从来都是孝敬有加,并且勤俭刻苦。要说这时候将他分出去,她也是觉得很是于心不忍呢!
看到母亲那欲言又止的神态,陈雨航说:“妈,你有什么事就说嘛,干嘛要这样吞吞吐吐的?”
“嗯!”母亲使劲咽下一口吐沫,说:“是这样的,昨天你舅到家来,说你年龄也不小了,应该分家另过了。”
只觉得“噗”的一下,陈雨航的心脏像是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整个身子也像是突然间就被抽干了血液一样地软绵无力。但当他放下肩上的锄头,看到母亲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时,他的头脑里就突然涌入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但最后的浓缩,就是那么一句话:母亲,这辈子太难、太难了!
男儿的心里在流血。但为了母亲的不再伤心,他把一脸的冰霜化为了笑容。“妈,没事的呢!如果舅舅认为分了好,那就分了吧!”
天下疼儿的,也只有娘啊!一想到这时候要将陈雨航分出去,陈母的心里又怎么舍得下?但想到她哥哥说的话,她也只能硬着心肠来此一招了。但她的心里已经做好准备,如果陈雨航一个人真的撑不起一个家,她还是会施以援手的。但尽管如此,听到儿子答应分,她也顿时心如刀绞,眼泪不由自主地就突出了眼眶。
看到儿子答应了,做母亲的就走出了家门,到永乐的店那里,托人带了口信给她的哥哥,叫他过来,当日,就将陈雨航的家分好了。
第二天早上,母亲烧好一大锅的米饭端了过来。不管自己的心情如何,陈雨航还是非常高兴地接过来了。吃过早饭后,他便跑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叫三里头的地方,准备买几百块砖头回来砌炉灶。
来到砖厂,待问了里面打工的人找到老板时,他的眼睛不觉一亮,这不是自己初中时候的同学老芋头吗?“老芋头,怎么是你呀!”
“陈雨航,你这几年跑哪去了?要不是前些天在台上看到了你,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陈雨航笑笑:“我这不是在家的吗?”
“在家也不到这里来看看我?”
“老同学,你在这里做老板我都现在才知道呢,要是早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来看你啊?”
要说这位老芋头和陈雨航还真的有点同学感情的呢!想当年在学校时,陈雨航是文科第一,而老芋头则是理科第一,曾经被人称为一班双龙呢!
谁知命运竟是这样地捉弄人,这两位当年的学习尖子,而今全都流落到了农村。
“老同学,你千万别提老板二字了。我弄这砖厂都快亏死了,还老板,棺材板还差不多呢!”
一听到“亏死”二字,陈雨航一下就缄口了。因为自己也亏过,知道这其中的滋味,这时候,就是说最好听的话,在他的耳中,都仿佛是嘲笑呢!
于是,他马上将话题错开,将自己的来意跟老芋头说了,然后点了五百块砖头,付了钱。而老芋头见他没车,就叫了一辆运砖泥的拖拉机,托开拖拉机的人顺路将陈雨航的人和砖块带一下。 沧桑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