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战场一瞬间仿佛陷入了沉寂。
所有人目送着金旋的头颅高高飞起,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滚了一脸的泥沙,瞪着一双大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身体与自己分离了。
而那个勒住马缰,一脸冷酷的壮汉,手提钢刀,在猎猎冬风中昂首咆哮,宛如鬼神下凡。
强,太强了!
素以勇猛知名的金旋居然不是他卖力攻击下的一合之敌!就这么被斩了!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金旋带来的武陵精兵先是被屡次折腾弄得毫无斗志,此刻主将阵前被斩,更是惊惧交加,无心恋战,且战且逃。
这回,不用演了,是真输了逃跑。
“异度……”
刘表的话让蒯越一阵慌乱,他千算万算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结果,佯攻的精兵居然瞬间被灭了?那自己埋伏在两侧还玩个蛋啊?
更何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三次进攻无果的状况下,两翼的伏兵也明显懈怠了,他顿时有些着恼,居然这样轻易着了敌人的道。
很显然,黄忠头两次不深入追击,明显就是为了消耗己方的锐气!
就是不知道,他是否有考虑到还有伏兵的事了。
黄忠已然开展追击:“一个也别放过!”
你妹啊,明明台词是“穷寇莫追”来着的!
蒯越脸色一沉:“既然来了包围圈,那就不管是真溃逃假溃逃了,围上去,奇袭便是!”
刘表有些迟疑:“对方还有其余军马,会不会……”
“不可能,此地能埋伏的就这么些地方。”蒯越摇头,自信满满,“而若是从城内出发营救,绝对追之不及。”
“那就,杀!”
锣声大作,两侧的伏兵吼叫着杀出。
只是,过久的埋伏让他们的双腿实在有些发麻,所以,跑起来的时候,有些使不上劲,而且,被黄忠那一刀震慑后,一靠近包围圈,就觉得脖子上有点凉凉。
刘表策马扬鞭,向黄忠大呼:“黄汉升,我待你不薄,尔却恩将仇报,与贼共舞,良心何在?”
“刘荆州,某敬你当初是英雄,谁知老而昏聩,为小人、妇人左右,目光短浅,非荆州百姓之福呐!”黄忠丝毫不怯,反呛道,“林太守年少有为,爱民如子,乃当世豪杰。某劝刘荆州,早日投降,或可得个善终!”
“不识抬举!”
刘表脸色数变,恨声道,“给我杀!”
“儿郎们,穷寇莫追,撤!”
黄忠哈哈大笑一声,竟是让手下士兵后撤。
蒯越大喜,觉得对方出了个昏招:“后撤时无力防御,正当趁机掩杀!”
谁知,黄忠一马当先,亲自断后,扬刀砍翻了几个追击的荆州军后,后面的竟无人敢向前一步。
黄忠勒住马缰,在阵前来回走了几步,拿刀在地上一划,道:“敢越过此线者,死!”
近万人马竟无人向前。
刘表大怒:“给我杀!逡巡不前者,斩!”
他抽出腰间佩剑,一刀砍了阵前一员小校,面色赤红:“听到没有?!”
黄忠哈哈大笑:“刘荆州,恕不奉陪了,告辞!”他连摆出防御的架势的意思都欠奉,径直掉转马头向后奔去了。
“追,给我追啊!”
大军这才敢缓缓向前挪动。
蒯越看得心头一阵无力。
他此时有些后悔,派文聘去罗县了。否则,有一员上将在此,哪里容得他黄忠这般耀武扬威?一万人居然不敢对一个人有什么动作,这对士气的打击不是一点两点的,如果时间久了,发酵起来,简直致命!
号角响起,从东西两侧,自远而至,悠扬又突兀。
刘表和蒯越心头一沉,怎么会有号角声?放眼望去,有大军从两侧冲锋而至,扬起滚滚沙尘。
“恭候多时了!”
两侧俱传来爽朗的大笑,听得人心惊不已。
不可能,绝不可能的,此地根本没有伏兵的藏身地,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蒯越的大脑一片空白,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东侧的大军,传来震天般的嘶吼:“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这是高顺的陷阵营无疑了。他们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即便是伏击,步伐依旧整齐稳定,举着长戟像一面巨大的盾牌般向荆州军压过来。
而西侧的大军,则是统一穿着白色战袍,显得极为醒目,为首的赵云更是白马银枪,威风凛凛。他仿照从前的白马义从规格,带着这支骑兵。当然,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只是卖相甚佳罢了。
本该是螳螂捕蝉的局势,瞬间就有了两只黄雀在后,荆州军本就没多少心理准备,此刻更是慌乱无援。
刘表面如死灰,他这些年没怎么领兵作战,但当初也是一个狠角色,见过不少大场面,所以,看到两翼被包夹的瞬间,他知道,自己想要翻身已是没可能了。眼下唯一切实际的目标,就是逃出生天。
“异度,如之奈何?”尽管蒯越策划的这次袭击最后失败不堪,可刘表如今唯一能够倚靠的谋士也就只有他了。
看着自己主公求助的眼神,蒯越心中一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有不慎,恐怕就要殒命此处。
“西北向,回武陵!”
刘表的手下尚有一支精锐的亲卫军,总计三百人,此刻将其牢牢拱卫着,闻言立即向西侧厮杀,准备拼出一条血路来。
剩余的荆州军,看起来人数众多,却和待宰的羔羊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该用什么姿势被宰罢了。
令人奇怪的是,往西北去的路线竟像是如有神助般,没有遇到丝毫的阻挡,轻松杀了出去。
刘表暗叫侥幸:“莫非老天垂怜,不使我绝命在此乎?”
蒯越却没有这样乐观。这一系列的操作下来,他隐隐觉得,仿佛有一张大网,把自己等人牢牢给困在其中,让他们不由自主朝着网中央的地方前进,而且,让人无法拒绝……
难道,这路上,也有诈不成?
他心里突地一跳,立刻紧觉地看向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伏兵,当下松了口气,许是自己太过敏感了吧。
正待开口跟刘表说话时,却见前方立了一块牌子,拦住了去路。 三国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