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
甘宁的脸被映得通红通红,他看着毁于一炬的粮仓,放肆大笑起来:“让你一粒粮食都没的,拿撒子跟老子斗!”
他运气着实不错,误打误撞之下,竟然领着一百号人直接闯到了粮仓。
对于处在重建过程中的沙羡而言,粮仓就是命脉。
没了粮食,必然饿殍遍地,城市就将陷入混乱。届时,要发展不能发展,要人马又得不到人马,军队也养不起,只能撤退。
仅此一项,就算今夜死在这里,也值了!
周瑜的想法和甘宁很相似。
在听到粮仓被烧毁的那一刻,他腿软得几乎趔趄。强撑着稳定住心神,但已然对于守住沙羡不抱希望,再拖下去,只能是做无谓的挣扎,白白消耗战力。
“开拔,撤退!”
最终也只能无奈地下达了这种命令,满怀着不甘以及愤怒。
回望这座执掌不足两个月的城市时,只见漫天的火光将本来黑暗的天空映得发红,周瑜脑海里闪过甘宁英勇作战的场景,心里一阵恍惚。
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自言自语道:“伯符,原来,这就是你打下六郡八十一州的秘密……”
过去,周瑜对自己这位总角之交的“鲁莽”总是怀抱恨铁不成钢的态度,觉得,若是作战再合理一些,恐怕伤亡会更少,战绩也要更为彪炳。
可甘宁与他的对战彻底撕毁了他的观念。
原来,按部就班地攻击与防守,在充满了斗志与勇气的军队面前,是那样不堪一击。周瑜还不知道,甘宁率领的,其实不过区区一百人罢了,否则,只会更为感慨与不甘。
一百人,若是正面交战,在三千人的包围下绝无胜算,可今夜,他们却赢了一整座城。
每一个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眼里充满了嗜血的杀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甘宁,则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大魔头。
月亮从云层后稍稍露了一个面,便又立刻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转眼消失殆尽。
这般刺激的战斗也发生在鄂县。
魏延与廖化出奇地配合默契,一水一陆,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守备松懈的鄂县,同样是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同样是轻装上阵的偷袭。
只不过,他们做得更绝。
不用烧粮仓,直接杀到县衙,把守军全部歼灭。等百姓次日揉着眼睛醒来,鄂县就又变了城头大旗。
魏延的野心当然不会满足于此,早在最开始,就鼓动了廖化跟他奇袭邾县。
只不过,有一点他没有明说:只有拿下了邾县,才能更加接近西陵,也就是如今孙策所在的地方。
“元俭,打探得如何了?”
拿下鄂县之后,魏延便即刻遣人去刺探邾县的消息,尽管有意奇袭,他并不会忘记做好最基础的情报工作。
廖化的脸色有些严肃:“不容乐观。”
“怎么?”
“守将是江东悍将黄盖。”
黄盖作为孙坚旧部,御下甚严。他每到一地,便会杀人立威,所以,根本没人敢玩忽职守偷懒,自然,城防方面也显得尤为紧密,更不可能发生如鄂县一般轻易赚开城门的事情。
他已经早早获得情报:鄂县失守!
“一群废物!”
早前,黄盖便对孙策没有派自己跨江防卫鄂县颇有微词,在他看来,邾县离西陵不远,没必要屯重兵,倒是有桥头堡作用的鄂县,需要重点防御。谁知孙策一点也不担心,只让他好生看着邾县便是。
眼下,见鄂县果然失守,他不免有些着恼。
“加固城防!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宣布了加强防御的命令后,黄盖依旧不放心。
他身材壮实,横向发展得厉害,穿着铠甲更是如同一座小山一般伟岸。于是,左右亲卫看见一座小山在厅内来回移动了几十次后,终于迈出了县衙大门,亲自往南城门去了。
“都给我把招子擦亮些!”
黄盖到了南城门,眉头便没有放松过。
这帮子新兵蛋子,在他眼里简直一无是处,随便哪个都是大漏洞,只得扯着嗓子勒令其更为专心一些,免得重蹈了鄂县的覆辙。
人的名,树的影。守军们是亲眼看到过,曾经的小队长就因为一个不小心有点失位,就被这位黄将军抓了起来,当众斩首示众。
那一天,不知道多少人夜里没睡好觉,第二天顶着熊猫眼来上班还得硬撑着说是昨宵太过激情,用力过猛,今天稍微虚了一些。
于是,有些懒散的城头仿佛池塘里来了条大白鲨一般,忽然就人人干劲十足地巡逻起来,生怕顶头上司一个不高兴就拿自己祭旗。
所以,伪装成渔民想要过关的魏延一行人便悲了个剧。
“报!有敌情!”
很快,就有眼尖的小兵观测到南面有几艘轻舟飞速靠近。
黄盖露出了满口白牙,笑道:“以为我是那种龟缩不出的废物?备船!迎敌!”
“元俭,你说,这次多久能破城?”魏延尚未察觉危机,还有闲心同廖化估计获胜的时间。在他看来,黄盖又算是什么东西?怎么可以因为敌军守将的名字就生了退却之心?
“难。”
廖化只说了一个字,他真是不觉得己方能够有什么胜算。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魏延不高兴道,“元俭,如此怕事,以后怎挑重担?”
话音刚落,就听人报:“将军,敌军拦截!”
“什么?!”
魏延诧异,自己还没出发,就有人送上门来送死了。要说这黄盖还真不愧是老将,以为打仗就能够倚老卖老了?幼稚!
他也不多话,起身笑对廖化道:“元俭,立功的机会,来了!”
所以说,头脑单纯的人容易活得开心呢。他们基本上不会主动意识到危险,自然也无从谈起抵触与拒绝。
廖化没说什么,默默紧了紧手中的兵器。此时此刻,只有拿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值得信赖的。
什么江东军,什么黄盖,什么孙坚旧部,在兵锋所指之下,无非是死得早跟死得晚的区别罢了。
但,很快地,黄盖就让他们知道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三国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