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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赌局

京门风月 西子情 16940 2021-03-28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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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媚的阳光落在谢芳华华丽的衣裙上,富贵门庭下走出来的她一瞬间光彩夺目。

   秦铮脚步猛地一顿,眸光凝住。

   谢墨含随谢芳华身后走出,看了秦铮一眼,没发现他的异样,温声道,“秦铮兄,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铮眸光动了动,从谢芳华身上移开视线,自然地偏了偏头,“她身子不好,我就不打扰她休息了,改日再来。”

   谢墨含颔首,心知肚明,以秦铮眼睛的毒辣,不可能看不出品竹的伪装易扮。既然都不点破,他也顺着他的话道,“改日她身子好些,我派人知会你。”

   “好说!”秦铮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谢芳华,邀请道,“我和听音要去玉女河看杂耍,你可与我们一同去?”

   谢墨含摇摇头,“今日府中还有事情,我就不去了,你们仔细些。”

   秦铮颔首,也不多逗留,示意谢芳华跟他离开。

   谢芳华看向谢墨含,谢墨含点头,她抬步跟在秦铮身后出了忠勇侯府。到底是时间太短,秦铮没再多给她时间去看看爷爷。

   出了忠勇侯府之后,秦铮拇指和食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哨,回头对谢芳华道,“玉女河不近,我们骑马去!”

   谢芳华点点头。

   二人站在门口等了片刻,不多时,一名侍卫骑着一匹马来到了秦铮面前,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给秦铮。

   秦铮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然后端坐在马上将手递给谢芳华,“上来!”

   “就一匹马?”谢芳华皱眉。

   “你还想要几匹马?如今你在养病,不适宜骑马颠簸,我载着你。”秦铮见她神色不满,有退却不去之意,霸道地命令,“磨蹭什么?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骑一匹马又如何?啰啰嗦嗦,快上来!”

   谢芳华脸微微一红,低声不忿,“谁是你的人?你自己狂妄,我可没想这样张扬。”

   秦铮嗤笑一声,“你既然跟了我,不想张扬也晚了!”

   谢芳华挖了他一眼,站着不动。

   秦铮策马上前一步,弯身猛地一捞,将谢芳华捞上了马,见她虽然有些恼,但没动手推打,勾唇一笑,将她身子扶稳坐在他身前,双腿一夹马腹,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嗒嗒跑了起来。

   立春之日,虽然关于春的一切植物还不曾嫩发新枝,但是满街上的人都已经换了春裳。

   秦铮念着谢芳华的身体,自然不会骑快马颠簸,不快不慢地穿街而过,二人顿时成为了大街上的一道风景。

   尤其是今日谢芳华为了不让谢墨含看出她气色不好而担心,穿的衣裙极为华丽鲜艳。加之她听音的容貌虽然不是绝美,但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贵质,让她看起来分外的娇美清丽。

   秦铮穿的是一件绯色的锦袍,骑在橘红色的肥马上,少年清俊,轻袍缓带,纵马而过,别有一番贵气风流。

   街上的人自发地让出一条道来。

   二人过去许久,才都回过神来,聚在一起三五一波三两一伙地谈论。

   “那是铮二公子和他收的婢女听音吧?”一人不太确定地问。

   “铮二公子是从忠勇侯府的方向出来的,莫不是忠勇侯府的小姐?”一人疑惑,“你们没看前面女子那模样,怎么能是一个小婢女的姿态?”

   “据说铮二公子的婢女可比大家闺秀还要贵气几分呢!”一人摇摇头。

   “没错,这个就是铮二公子收的婢女听音。年前铮二公子带着她出城外狩猎了,就是这副模样。”一人肯定地接过话,赞叹地道,“自从铮二公子收了这个婢女,捧在手心里,多少女子都羡慕她,可是你们也瞅见了,女人和女人又怎么一样?人家的福气也是天生来的,别人谁也羡慕不来。”

   “这样的女子都只是个婢女的话,不知道忠勇侯府的小姐会美成什么样?让铮二公子不顾皇上和英亲王的反对,非要求娶。”一人连连感慨。

   “嘘,你不要命啊,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快散了吧!”一人一惊,连忙摆手。

   其余人也知道皇上忌讳这件事情,满京城的人虽然都知晓,但是无人敢当街谈论。于是,都止住话,一哄而散了。

   京城最大的脂粉铺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前挂着大长公主府的车牌,金燕郡主坐在车中,透过帘幕的缝隙自然看到了秦铮载着谢芳华骑马穿街而过这等场景,听着四周百姓聚在一起谈论,她漂亮的眉目轻轻地蹙着。

   “郡主,您要的两盒胭脂取来了,咱们是回府还是去玉女河?”一个侍女从胭脂铺子走出来,到了车前,挑开帘幕,将两盒胭脂拿给金燕郡主,声音清脆地问。

   “去玉女河!”金燕郡主说道。

   侍女闻言立即露出欢喜之色,连忙爬上车,落下了帘幕,对车夫吩咐,“郡主说去玉女河,快走吧!”

   车夫立即赶了马车出城。

   金燕郡主坐在车中,一直蹙着眉,分外沉默。

   侍女欢喜一会儿便察觉出不对劲,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郡主,您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金燕郡主摇摇头,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解,又有些难过,“灵香,那日你也随我进宫了,你也看到忠勇侯府的小姐谢芳华了吧?你觉得她怎样?好还是不好?”

   灵香一愣,低头想了一下,小声问,“郡主,要说实话吗?”

   “自然!”金燕郡主点头。

   “要奴婢说,忠勇侯府的小姐除了身子骨太弱,太差,有病在身外,实在是很好呢!有那种天生的贵气,皇后娘娘和公主们在她面前也是逊色的。也只有谢氏忠勇侯府这样几百年的鼎食之家才能养出来她那般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惹人瞩目的姿态。”侍女打量金燕郡主的脸色,见她听着她夸耀谢芳华没有恼怒,才大着胆子将话说完。

   金燕郡主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也只有忠勇侯府这样钟鸣鼎食簪缨富贵的门庭才能养出一个谢芳华来。这京中所有女子都比不上。秦铮二表哥见了她想要求娶,我心中虽然也是震惊,但是见到了谢芳华之后,我就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了。”

   灵香拿不准郡主的心思,不敢乱接话,她发现从除夕那日从宫里回来,郡主向来风风火火玲珑八面的性子一下子似乎改了,安静了许多,像是有了心事儿。

   虽然四皇子一直是郡主的心事儿,但这么些年,郡主向来都是神采奕奕,从未曾懈怠和倦怠过。但是最近这几日,从见了忠勇侯府的小姐后,实在有些太安静反常了,也不怎么将四皇子挂在嘴边忧心思念了。

   “秦铮二表哥身边的那个听音,闻名许久,今日我总算是见到了。”金燕郡主语气有些难以理解,“我竟是不明白了,二表哥有了一个婢女听音,却是又强行的娶谢芳华。我除夕那日在宫宴上还羡慕谢芳华能让二表哥如此不惜得罪皇舅,也要娶她,与她同生共死,就算是病秧子,也是天大的福气了。二表哥是谁都会娶的吗?哪个女子让他看一眼,也能欢喜十日。可是,刚刚看到她骑马载着那个听音,我却忽然不知道到底该羡慕她们两个谁了。”

   “郡主,您是说您看到那个铮二公子收揽在身边的听音姑娘了?”灵香讶异地问。

   金燕点点头,“看到了。”

   “她何等模样?比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长得还要好吗?”灵香好奇地问。

   金燕摇摇头,“自然是没忠勇侯府的谢芳华长得好,但是她身上有一种东西吸引人注意。”话落,见灵香更是好奇,她讽刺地摇摇头,“看到他们,我刚刚就在想,若是将我换成谢芳华,或者是换成听音,我会是什么心态?一个是身份高贵的未婚妻,一个是低下的婢女,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一个在忠勇侯府病榻孤守,一个在英亲王府落梅居日日相侍。一个府门出不得,一个纵马游街,一个是未来的主母,一个是妾。男人这是左拥右抱,坐享双美,可是女子呢?到底哪个身份更好?”

   灵香顿时心有感触,看着金燕心情似乎极差,“郡主,您……”

   “容颜都会老去,喜欢一个人,追寻得累了时,是不是真要放弃?”金燕垂下头,声音低暗,“李如碧从英亲王府回府之后便闭门不出了,我在想,若是有朝一日,秦钰表哥也是如秦铮表哥这般,我看着他左拥右抱,如花美眷贵裔之妻待娶,又有天仙侍婢随身侍候,或者有朝一日,他回京,争夺那个位置,一朝后宫三千粉黛,我又该如何?会站在哪个位置来看他。”

   灵香本来要说劝慰的话,闻言住了口。

   金燕话落,无人来回答她,她不再说话,继续沉默地想着心事。

   马车缓缓地出了城。

   玉女河位于城外五里处,三面环山,一面与护城河相连。

   南秦京中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是古来天险重地,自古繁华,荣盛不衰。

   秦铮和谢芳华骑马来到玉女河时,玉女河岸上各处都已经挤满了人。外围停立的车马人流,熙熙攘攘,欢庆热闹。玉女河上有几十艘画舫,每艘都甚是华丽。

   谢芳华扫了一眼玉女河四周的情形,这样的日子口,百姓们都知道贵裔公子小姐们都会来此凑热闹,是以自发地退在外围观看。靠近玉女河岸边设立了桌椅亭台,搭建了帷幔帘幕。有的年轻公子和小姐在闲坐,有的则是上了自家安排的画舫。

   画舫与画舫也是不尽相同,除了迎春歌舞杂耍的表演画舫外,其余的画舫都挂了各府的标牌。

   忠勇侯府并没有参加,谢墨含没有定画舫,永康侯府因燕亭离京,如今不在京中了,也未曾定画舫,只英亲王府、右相府、左相府、大长公主府等几艘画舫排在最前面,分外醒目。

   歌舞杂耍还没开始,熟识的人坐在一起闲聊,也有两群人围在一处,似在赌博。

   秦铮和谢芳华来到,玉女河岸边的人齐齐静了那么一瞬。

   秦铮眉头皱了一下,翻身下马,不看众人,伸手接谢芳华下马。

   谢芳华当着所有人的眼睛,有身为婢女的自觉,将手递给他,在他的轻扶下,跳下了马。

   秦铮握住谢芳华的手并不松开,拉着他穿过人群让开的路,向画舫上走去。

   这时,一群黑压压挤在一起的人群中,一人忽然高喊,“秦铮兄,过来这里,我们在下赌注。你也过来下吧!”

   秦铮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程铭、宋方、王芜、郑译,还有几个富家公子们围着一处摆设的桌案,桌案上摆了各种物事儿,显然是赌注。他没什么兴趣地摆摆手,“不玩!”

   程铭和宋方齐齐讶异,“你每次不都是玩的吗?这次怎么不玩了?”

   秦铮摇摇头,“玩够了!”

   二人一噎。

   “听音,他不玩你过来玩吧!”人群中冒出一颗脑袋,对谢芳华喊了一声。

   谢芳华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穿着男子的衣服做男子打扮的秦怜,她偏头看秦铮。

   秦铮见到秦怜如此模样,挤在一群男人中间,脸顿时沉了下来,本来没打算过去,此时拉着谢芳华走了过去。

   秦怜见秦铮脸色阴沉,脑袋往回缩了缩,须臾,又后知后觉地伸出来,扬起脖子,表示不怕他。

   来到近前,秦铮沉着脸问,“你不在宫中看顾皇后娘娘,怎么在这里?”

   秦怜板起脸,“就是皇后娘娘让我出来玩的。”

   秦铮眯起眼睛,“偷偷跑出来还当做懿旨。”话落,他对身后招手,“来人,送她回宫!”

   人群中有一人顿时出现,上前拿下秦怜。

   秦怜顿时怪叫了一声,上前一步,死死地抱住了谢芳华的胳膊,对秦铮大怒道,“真的是皇后娘娘让我出来玩的,我才没有偷偷跑出来。秦铮,你敢把我送回去,我就拧断了你这个宝贝婢女的胳膊!”

   谢芳华没防秦怜竟然上前来抱她,虽然在她靠近的时候能躲开,但并没躲开。

   本来要抓秦怜的人见此,只能住了手,看着秦铮。

   秦铮沉着脸怒道,“若是不想你的胳膊废了,你最好松开她,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松手!”

   秦怜顿时气得跳脚,“真是皇后娘娘让我出来的,不信你问小八。”话落,她对身后喊,“小八,你给我滚出来,躲什么躲!你没看到这个恶人要欺负我吗?”

   人群后秦倾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沉着脸的秦铮,怯弱地作证,“秦铮哥哥,真的是皇后娘娘让我们出来玩的。”

   秦铮挑眉,“就你们两个人出来?”

   “三哥和五哥早上去看母后,我去的早,正巧赶上了他们去,母后问起,今日是立春,玉女河上是否有杂耍热闹?她说四哥不在京中,若是在的话,这样的热闹想必也是要出宫来玩的。所以,就让三哥和五哥带着我们出来玩了。”秦倾小声道。

   秦铮收起脸上的阴沉,问道,“秦旭?秦彦?他们在哪里?”

   “他们上了画舫,诺,就是挨着左相府旁边那艘大姑姑家的画舫。”秦倾伸手指了指,“我和怜姐姐想下赌注,还没上去。”话落,他埋怨地看了秦怜一眼,那意思是没事儿你招惹这尊瘟神做什么?若不是她喊听音,也不会受他质问。

   秦怜冷哼一声,看着秦铮,“听到了吧?是皇后娘娘让我来的。”

   秦铮瞥了她一眼,对那人摆摆手,那人退了下去,他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胡闹。去岁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别让人再给你收拾烂摊子。”

   秦怜不忿,“去年我就算抢了那花魁,也没用你给我收拾烂摊子,秦钰哥哥帮我收拾的。若是秦钰哥哥在,有他向着我,我才不受你的欺负呢。”

   “你口中的秦钰哥哥如今在漠北,你再惹祸,没人再帮你收拾。”秦铮拉着谢芳华转身。

   “你走可以,她留下。”秦怜抱紧谢芳华。

   秦铮扭回头,盯着秦怜。

   秦怜对他恼道,“她就快成你的小妾,我的小嫂子了。难道见了我这个小姑子她不该宠络宠络?陪着我玩?”

   “她不会成为我的小妾。”秦铮冷声道。

   秦怜一怔,睁大眼睛,“那会成为你的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想娶她?那忠勇侯府那个病秧子呢?你不要了?”

   “她该成为什么就是什么!”秦铮打开秦怜的手,用了力度,毫不客气。

   秦怜手背一痛,眼圈顿时红了,但到底是死死抓着谢芳华没松手,对秦铮恼恨地骂道,“我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这么对我?”

   “是妹妹就不会帮着别的男人偷偷传她嫂子的画像给人。”秦铮挖了她一眼。

   秦怜一呆,顿时后退了一步,有些理亏,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心虚地躲开秦铮的眼神,须臾,又不想真在他面前矮了一层,辩驳道,“没传走,被娘知道,向着你给拦住了。”

   秦铮冷笑,“我得感谢投胎的时候选了个好娘,否则就会出现个将我卖了的妹妹。”

   秦怜一噎,“那是因为秦钰哥哥……”

   “未来半年,你都休想再和他传递书信!”秦铮冷声道。

   “不传递就不传递,我听你的,谁让我理亏呢,但是她今天陪我玩。”秦怜抱着谢芳华胳膊不松手,见秦铮又沉下脸来,她耍无赖地道,“就算我有的地方做的不对,没当好你的妹妹,但是你也有的地方没做对,没当好我的亲哥哥。我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的亲妹妹,打断骨血连着筋,你不能不认我。你的女人你也不能拦着挡着不让她理我这个小姑子。”

   秦铮眉头拧紧。

   秦怜见他还不点头,伸手将他的手用力地拿开,之后又伸手推他,“你不是不玩吗?快去画舫吧!我们要在这里玩赌注。”

   秦铮眉目染上一道深深的痕迹,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心中好笑,到底是一个亲娘,一个亲妹妹,秦怜虽然养在皇后身边,多数还是随了英亲王妃的性子。虽然和秦铮的对战中她看着像是处于下风,但是偏偏她使出无赖招数的时候就能对付住他。

   “听说你不是不哑巴了吗?你倒是说一句话啊?让他走,快点儿!”秦怜伸手推谢芳华。

   谢芳华见四周的人都看着他们,秦怜对她怎么也不放手,再纠缠下去也是让人多看几眼,她对秦铮道,“你去画舫吧!我就在这里陪怜郡主玩一会儿,稍后我们去画舫找你。”

   “你放心,有我在,她丢不了。我给你好好的看着。”秦怜打保证。

   “管好你自己吧!”秦铮丢下一句话,转身自己向画舫走去。

   秦怜对着他背后吐了吐舌头。

   谢芳华收回视线,看着秦怜,不愧是一个娘生的,撒泼耍赖的时候谁也不会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

   “你看我做什么?跟我玩委屈你吗?”秦怜收回视线,便见谢芳华看她,对她板起脸。

   “我和你不熟,你强拉硬拽让我陪着你,难道我还会觉得很荣幸?”谢芳华反唇相讥。

   秦怜一噎,顿时瞪眼,“你不是一个婢女吗?哪来这么大的派头,凭什么和我这样说话?就凭我哥哥宠着你?”

   “就凭你数日前爬落梅居小厨房的后窗户,掉下去扭到了腿脚,我帮你治好的。”谢芳华看着她,“当然,你哥哥的确是宠着我,这是事实。所以,你也不能将我如何。”

   “你……”秦怜顿时哑口,片刻后,不甘心被她压制,怒道,“那也是因为你不早放我进去,我才被他抓住扭伤了脚。”话落,她用力地拽了谢芳华一把,有些粗鲁,“你少跟我逞口舌之能,你过来,我们一起下注,你若是赢了赌注,我才服你。”

   谢芳华被她拖着走了一步,没说话。

   “喂,你们都看什么?玩啊!”秦怜拉着谢芳华来到桌前,扫了一眼众人,“怎么?我哥哥那个恶人不来玩,你们都不敢玩了吗?”

   程铭、宋方、王芜、郑译等人对看一眼,齐齐摇头,“郡主说的哪里话?我们没有!”

   “那就别废话,快些下注。马上就要开始了。”秦怜一挥手。

   秦倾上前一步,打量了一眼秦怜和谢芳华,小声道,“怜姐姐,你拉着我急匆匆出宫,没带多少东西,如今我身上都被你搜刮了,没赌资了啊,不够一注的,我们拿什么玩?”

   秦怜道,“谁叫我出宫的时候你不提醒我了?害我没东西赌,我可不拿你的吗?”

   秦倾脸色顿时一垮。

   “行了,行了,你别苦着脸了。我不是拉来了一位金主吗?有她在,还怕没赌资?”秦怜得意洋洋地将谢芳华往前一推,对秦倾道。

   秦倾顿时睁大眼睛,“她?”

   “怎么?她难道不够格?你可别忘了,我哥哥宠她宠成了天,什么好东西不给她?这可是大金主。”秦怜道。

   秦倾有些呆,看着谢芳华。

   谢芳华伸手揉额头,终于明白秦怜为何要死拖硬拽地将她留在这里了,原来是为了赌资!她顿时被气笑,对秦怜沉静地道,“怜郡主,我是婢女,你哥哥虽然宠我,但是我从来没有月银,手里分文没有!”

   “你没有他有!将你压在这里,还怕他不拿钱吗?”秦怜瞟了一眼已经上了画舫的秦铮,为自己的算盘得意。

   谢芳华有些无语。

   其余人也有些无言,但更多的是怜悯地看着谢芳华。

   程铭闻言顿时大笑,“哈哈,好,怜郡主将听音姑娘拉来的好,秦铮兄对她宝贝得不得了,若是她输了,那赌资可真是要秦铮兄拿宝贝来赎她了。”

   宋方也顿时欢畅地笑着附和,“对!”

   王芜和郑译对看一眼,秦铮虽然宠她,但到底还是去求娶了忠勇侯小姐,不知道她在秦铮心里到底是个身份位置,有多重要。是一时欣喜,还是长久。

   “来,来,来,下注,下注!”秦怜招呼众人。

   众人纷纷迎合,开始商量着下注。

   “今日有六艘画舫要表演歌舞杂耍,你现在赶紧看看,那里那一排,哪一艘画舫会赢。”秦怜推搡谢芳华。

   谢芳华顺着秦怜指的方向,看到了六艘并排在一起的画舫,都贴了标号。外观一样,只标号不同。标号是用刀印刻在画舫船头的,分别有各种颜色的燃料给染了不同的颜色。目的是醒目而无法作假。

   “看好了吗?”秦怜等了一会儿,有些等不及地问。

   谢芳华点点头,“看清楚了。”

   “你赌哪一家!”秦怜问谢芳华。

   谢芳华瞅了秦怜一眼,“我赌哪一家要现在说出来吗?”

   “有明赌和暗赌,你若是选明赌,自然就要说出来。若是暗赌,那自然就不必说了。将你选的号和赌金写上,送到裁判大人那里去。”秦怜道。

   “裁判是谁?”谢芳华问。

   “诺,那里!右相大人。”秦怜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处帷幔搭的帐子,帷幔是代表春意的绿色娟纱,其实不厚重,遮挡不住里面的情形,能让人隐隐约约看到,此时有两个老者坐在帷幔内,她解释,“其中一个是右相,另一个是法佛寺的普云大师。”

   “普云大师也来参与这等玩乐?”谢芳华看了一眼,微微挑眉,普云大师也是个人物,在南秦名号极其响亮,在佛之一道上,很得民心。虽然法佛寺丢失了《心经》,但是皇上并没有怪罪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每年普云大师都受邀参加迎春的赛场。”秦怜道。

   谢芳华收回视线,笑了笑,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只不过是佛之一字,让人信奉而已。

   “你是明赌还是暗赌,快说!”秦怜催促她。

   “暗赌!”谢芳华道。

   秦铮瞪眼,“我想明赌!你得听我的。”

   “我为何要听你的?”谢芳华摇摇头,见秦怜刚要纠缠,她慢声道,“我暗赌,可以帮你出一份明赌的赌资。”

   “这还差不多!”秦怜本来不满,闻言眉眼笑开了。

   “还有我,也给我出一份。”秦倾立即凑过来。

   谢芳华觉得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钱,遂大方地点点头,“好!”

   秦倾也顿时笑开了。

   “芳华姑娘,我们这里玩的可是大赌,不是小赌,你知道一份赌资多少吗?”程铭看向谢芳华,见她摇头,他竖出一根手指头。

   “一百万两?”谢芳华猜测。

   程铭顿时一怔。

   宋方等人也齐齐呆了。

   这时,李沐清从人群后方走过来,温和地笑道,“程铭兄,你想吓唬别人,如今自己被吓到了吧?”

   程铭回头,对李沐清唏嘘了一声,抹抹额头的汗,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谢芳华道,“不愧是被秦铮兄看上的人,张口就能吃死人啊。”

   “听音姑娘,我们赌十万两来一局,你来到就给加了十倍啊。”王芜啧啧了两声。

   郑译笑着点头,“去年才五万两的赌注,今年加了一倍,我们觉得也够多了。没想到,你可真是……”

   谢芳华偏了偏头,用手帕掩唇咳嗽了一声,“是程公子说你们玩的是大赌,我以为定然是极大了,才胡乱猜的。”

   “你可是真会猜!我这些年在宫里皇叔、皇后娘娘、太妃以及各宫娘娘给的小金库加起来也没这么多。”秦怜瞪了谢芳华一眼,嘟囔道。

   谢芳华无辜地看了秦怜一眼,谁让她早不说了。

   “你既然说了一百万了,那你就下十注,输个干净的话,看我哥哥来不来赎你。”秦怜怂恿谢芳华。

   谢芳华扫了一眼众人,“你们都下多少?”

   “明赌赢了下多少赢多少,但是暗赌赢了翻一倍,若是输了的话,明赌下多少输多少,暗赌则是下多少,输了的话,翻倍输多少。若是赢了,你一百万两就变成两百万了。输的话,你就输两百万两。”秦怜依次指着程铭、宋方、王芜、郑译,“他们每个人下了两注,都是明的。”话落,她向不远处一指,“那里还有一波,他们是下暗的,听说谢氏盐仓的谢云继下了五注,清河来的我表哥崔意芝也下了五注。他们是最多的了。”

   谢芳华偏头,顺着秦怜指的方向,便看到了坐在人群中的谢云继和崔意芝。他们显然早就来了,此时也正向她看来,谢云继似笑非笑,崔意芝认真地打量她,若有所思。她收回视线,问,“若是下暗注,是不是去那里?”

   “是啊,那里都是经商的,有的是雪花银来玩。我们这里虽然门庭富贵,府邸门楣比他们高,但是家里有老子娘管着,十万一注还可以下两注,但是加注就不行了。”程铭哼道,“早知道我也经商去了。也不至于玩的时候受限制,放不开手脚。”

   宋方也是期期艾艾,“不错!”

   王芜摇头叹息,“我若是经商,我家那老子就会一帮子打死我。”

   郑译点头,深有同感,“不错,我爹也会打死我。”

   “还是沐清兄好,右相开明,允许你私下经营。而且你还要下场应试,仕途也不耽搁。还有秦铮兄也是极好,英亲王根本就管不了他。这些年他手下的产业谁也摸不清多少,往往出手阔绰,拿出一件就是宝贝,全部加起来的话,他肯定是能有这南秦京城一条街的铺面。”程铭看向李沐清。

   李沐清笑笑,瞅了谢芳华一眼,温和地笑,“我的确是有些薄产,既然各位兄台这样看得起我,那我也随听音姑娘一起去下暗注吧!”

   “她下十注,你也下十注?”秦怜睁大眼睛。

   李沐清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的薄产似乎可以这样玩一遭。”

   在坐的程铭、宋方、王芜、郑译等人齐齐唏嘘一声。

   秦怜撇撇嘴,“最看不上你和我哥哥这种人。”话落,她哼了一声,指着谢芳华道,“她下十注外,还帮我和小八一人下一注呢。你要跟她学,是不是也该帮我们一人下一注啊?”

   李沐清闻言笑笑,“怜郡主和八皇子若是看得起我,自然可以。”

   秦怜没想到他真答应,倒是讶异了一下,仔细瞅着李沐清,眯起眼睛,“喂,李沐清,右相爷一直秉持清贵门风,你是他的儿子吧?如今右相就在那里,你若是下十注,不知道他会如何?会不会跳起来打你?”

   李沐清微笑,“应该不会,我把赌注押听音姑娘身上,我不出面,他不知道的。”

   秦怜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看了一眼李沐清,没说话。

   “就这样定了,真是令人兴奋,沐清哥哥,知道你有钱,谢你帮我下注了啊。”秦倾白得了两注,笑着见鼻子不见眼睛,对李沐清拱了拱手。

   “八皇子客气了!”李沐清温和而笑。

   “我赌五号画舫。小八,你赌几号?”秦怜立即道。

   “我赌三号。”秦倾道。

   “好,我们两个一人赌两注明注,记在他们二人的账上。就这样定了。”秦怜对程铭等人说了一句,之后,对谢芳华和李沐清催促,“快要封盘了,你们下十注的话,赶紧过去。”

   谢芳华点点头,向暗注走去。

   李沐清刚要抬脚,秦铮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李老爷子,你家的儿子今日要败家,你管不管?”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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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铮的亵裤,LV3,解元:“真二你亵裤掉了!”

   作者有话:你们的节操呢?下限呢?我、不、认、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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