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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意芝来到的时候,便见燕亭一脸怒气全消,与谢芳华有说有笑。
他甚是惊奇,想着小王妃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么快就治好了从皇上那儿得的病。
清楚地看到崔意芝眼底的讶异,燕亭也不傻,明白他所想,翻了翻眼皮,“就你自己来的?李沐清怎么没有来?”
崔意芝给谢芳华见礼,斟酌地说道,“皇上只给了十日准备时间,武考不能马虎,李大人忙着去筹备武考了吧。”
燕亭哼了一声,“小爷都不急,他急什么?还差这么一会儿工夫?我看他是没脸来吧?”
崔意芝咳嗽了一声。
燕亭转头对谢芳华道,“昨日李沐清从英亲王府回去便办了两桩事情,你听说了吧?”
谢芳华点点头。
“没想到他还藏着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燕亭道,“瞒着他娘藏得这么密实。”
谢芳华道,“平阳城的胭脂楼能保护好楼内的人,身份秘密都不会外泄,外人也难插手进去查出什么。右相夫人的手段限于内宅,更何况,她也想不到李沐清会私下背着她藏了人,所以,自然没透出风声。”
燕亭道,“李沐清这脑瓜子里也一堆弯弯绕,不过他脸皮向来厚,没想到今日变薄了。”
谢芳华叹了口气,“你稍后出宫遇到他,就告诉他,我没怪他,让他不必如此。”
燕亭哼了一声,“就你心地善良。”
谢芳华看着他,“当初你娘为了你见到我横不是鼻子竖不是脸的,我若是计较,谁救你的弟弟?”
燕亭一噎。
谢芳华好笑地对他摆手,“行了,我身体没事儿,自然会好好地养着,你忙你的去吧。”
燕亭站起身,这回痛快地说,“行,见到李沐清我告诉他。”
谢芳华点头。
燕亭走了两步,见崔意芝坐着没动,他回头看着他,“你不走?”
崔意芝道,“我刚来。”
“还要待多久?快走了,你看着事情,我去抓人。”燕亭催促他,“要不然抓人的事儿交给你?你现在可以尽管在这儿待着不走。”
“算了,还是你去吧。”崔意芝站起身,对谢芳华道,“弟弟早时候生病,我为他搜寻了不少好药。不过都在清河的府邸。我昨日听闻你出事儿,已经派人回去清河取了,不日将送进京。你好好调养。”
谢芳华道谢,笑着说,“好,待你表哥回来,让他谢你。”
“我们府邸的好药都被我娘给吃了,不过我抓人用时,顺便给你搜罗些吧。”燕亭拍拍崔意芝肩膀,“还是你小子想的周到,你若不说,我这一根筋的脑子想不起来。”
“好药堆成山我也吃不完,你还是办正事吧。”谢芳华笑着摆摆手。
燕亭点点头,和崔意芝一起告辞,出了宫。
二人刚走,金燕便进了宫。
金燕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十几个仆从,每个仆从手里拿了一个大箱子,箱子里的东西显然有些重,仆从们都累出汗了。
她走进来,那些仆从们也跟了进来。
金燕摆摆手,吩咐道,“将这些都掀堆到阴凉处吧。”
仆从们听从吩咐,将怀里抱着的一个个箱子都堆在了阴凉处。
谢芳华看着她,纳闷,“你这是做什么?”
“里面放着的上好的药材。”金燕道。
谢芳华恍然,无奈地道,“我住在宫里,还能缺了好药?刚刚崔意芝还说去清河运药了,这转眼你就带来了,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当我是药罐子吗?”
“这些可不是普通寻常的药,若不是你受伤,曾经你去丽云庵救了我,我娘还舍不得拿出来给你呢。”金燕道,“这些药皇宫的御药库里都不见得有,总之对你身体有助益。让御膳房给你做药膳用。”
“好吧,那多谢你和大姑姑了。”谢芳华点头。
金燕吩咐侍画,“你去喊小泉子,他自然会带着人将这些药搬去御药库安置起来,虽然放在了阴凉通风处,但这么热的天,也不能在这里堆着久放。”
侍画应声,连忙去了。
金燕挪了凳子,坐在谢芳华身边,打量她,“今日看你比昨日稍好一些,但好之也是有限。昨日实在是吓人,铮表哥没见到你昨日的样子,若是让他见到,估计恨不得杀了所有参加赏花会的人,别说放过李如碧了。”
谢芳华说道,“这样说来,幸好昨日他出京了。”
“哎,你们大婚才几日,就为了临安城的瘟疫分开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和好了,如今他又忙起来。”金燕不满地说,“这么聚少离多,什么时候你才能怀上我的小外甥啊。”
谢芳华脸一红,嗔了她一眼,“我还没急,你到急了。”
“可不是吗?我说的是事实。如今你又伤成了这样,铮表哥又不在你身边,这什么时候才能有啊。”金燕道,“燕岚还等着当干娘呢,我看她找到了婆家后,你这里能见到喜事儿,就算快的了。”
谢芳华失笑,“孩子是随缘,如今这么波折,可见是缘分没到。”
“也对,这也是急不来的。”金燕点头。
“见你今日心情还不错,大姑姑同意你和郑孝扬的事情了?”谢芳华问。
金燕“噗哧”一下子笑了,“这还要感谢李如碧了,我娘昨日回去对我说,我嫁给郑孝扬,总比李如碧落得这么个下场好,也就同意了。”
谢芳华笑了笑。
金燕说起李如碧,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对你下手,据说右相府已经对外放出消息,右相将她逐出了家门,从族谱上除名,李沐清将她送去了千里之外的尼姑庵。这一生,算是完了。虽然她可气,但是想想,也有些可怜。”
谢芳华叹了口气,“男人也是祸水。”
金燕顿时又乐了,“这话若是被铮表哥听见,非治了你。”
“我说的也是事实。”谢芳华也笑起来。
二人正说着话,英亲王妃和卢雪莹进了宫,她们的身后也带着一众人,怀里抱着大包小包大匣子小匣子,有了金燕的前车之鉴,如今不难猜,里面一定是放着好药。
谢芳华无奈,“娘,您怎么也带了这么多药材来?”
“是你爹吩咐的,说虽然你住在宫里,但咱们王府也有不少好药是宫里没有的。”英亲王妃走过来,仔细打量谢芳华,松了一口气,“昨日一晚上我没睡着觉,担心你再发作,如今看到你,我这心算是放下了。”
“我早上去给王妃请安,她便拉着我去库房选药,我们忙了一大早上,总算选出了这些药,连饭都没吃,就赶着给你送来了。”卢雪莹笑着说,“弟妹看起来的确比昨日好多了。”
谢芳华闻言看了一眼天色,对英亲王妃嗔怪地道,“娘您也真是的,我在宫里还能缺了药?再怎么急,您也要吃饭啊。怪不得看您比我气色还差。”话落,她吩咐小橙子,“快去御膳房看看,也快到响午了,提前把饭菜端来吧,这里的人今天响午都在这里用膳。”
“是。”小橙子连忙去了。
英亲王妃笑着坐下身,“见到你,我不吃饭也有精神气。”
谢芳华好笑。
三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喊,“太后驾到。”
谢芳华刚要起身,英亲王妃将她按住,“太后又不是外人,你身子不好,躺着吧。”
她话落,太后走了进来,正好听到,笑着说,“王嫂说得对,小王妃好好躺着,不必那么多礼,哀家昨日就想过来看你,但想着还是要你好好休息,便没来,今日都赶在一起了。”
太后话落,左相夫人、王夫人、郑夫人等人也结伴进了宫。
人人身后都跟着几名仆从,都带着上好的药材。
早先金燕搁置药材的地方转眼被堆成了一座山。
谢芳华无奈地揉揉眉心,想着不知道皇宫里的御药房还能不能装得下?
众人都赶到了一起,午膳自然都留在这里一起用了。
饭后,众人都不敢再多打扰谢芳华休息,纷纷告辞出了皇宫。
燕岚拉着谢芳华手抿着嘴笑,“若是不想变成药罐子,你就赶紧把伤养好。”话落,悄声说,“你看今日来这么多人,稍后钰表哥估计就会传出话去,不准让人再进宫探望打扰你养伤了。所以,明日就没什么人来了,你就好生地静养吧。”
谢芳华笑着瞪了她一眼,小声说,“你家郑孝扬还在暗牢里关着呢,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反正又死不了。”金燕丢下一句话,出了皇宫。
英亲王妃多嘱咐了谢芳华几句,也与众人一起出了皇宫。
众人都走后,小泉子带着人前往御药房搬那些药材,来来回回指挥着人搬了数十趟,才都给搬走了。搬完后,他唏嘘地说,“小王妃,御药房都堆的没地方了,皇上却说再有人送好药,依旧收下,再另外辟出个御药房来给您放药。”
谢芳华无语。
众人离开后,秦钰果然已经传出了话,吩咐从明日起,朝中各府邸有好药可以派人送进宫给小王妃,看望就不必了。
谢芳华想着金燕不愧是喜欢秦钰多年,对他的性情可真是一百一个了解。
秦钰响午在御书房用的膳,傍晚时分依旧回来陪谢芳华用晚膳。
他见谢芳华手边放着兵法,挑了挑眉,对她道,“你伤还没好,看什么兵法?别太伤神。”
“不伤神,打发时间。”谢芳华道,“否则熬日子才可怕。”
秦钰想了想道,“这样吧,明日我将奏折搬回来批阅,帮着你打发时间。”
“不用。”谢芳华摇头。
秦钰瞥了她一眼,“就这么定了。”
谢芳华捂额头,“若是有朝臣去御书房找你议事呢?”
“也来这里议。”秦钰道。
谢芳华更是无语,“我听你的,明天不看兵法了,什么也不做,不怕熬时间,你饶了我吧。”
秦钰勾了勾嘴角,“我发现这样欺负人,原来真的蛮有意思的。”
谢芳华怒,“你是接我在这里养伤?还是想我伤势更重?”
“你听话就对了!早些休息吧。”秦钰笑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
今日依旧没继续再御书房熬夜,回寝殿后,早早睡下了。
小泉子谢天谢地更谢小王妃来宫里住,他也不用陪着皇上熬夜了,今天一天都神清气爽。
谢芳华趴在桌子上,用手指头沾了水,写了几遍秦铮的名字,才熄了灯,上床睡了。
第二日,宫里果然清静,连太后也没来。
侍画见谢芳华无聊,便与她说了朝堂内外这两日发生的事儿。
说自从昨日皇上下旨,文武科举提前,各地学子们都炸开了锅,纷纷启程来京赶考。有的人骑最快的马,今日便已经进京了,到城门口,累死了马。
而且,累死马匹的人还不是一个,陆陆续续,快马赶来的人,都是为了提前报名。
据说左相、李司直设立的官衙,挤满了报名的人,二人忙得不可开交。
又据说,燕小侯爷昨日下了朝从宫里出去之后,为了完成皇上的三个月任务,满京城的抓人用。程铭、宋方以及没入朝的闲赋公子哥们,都被他抓去用了,据说刚一日,很多公子哥们已经累得起不来床了。甚至,还觉得不够,今日已经将爪子伸去了几大世家的子弟。
京中因为这两件事儿,闹得十分热闹沸扬。
谢芳华养伤无聊的空隙,听着也算是解闷,同时想了想,对侍画问,“轻歌呢?”
“轻歌公子已经报名了。”侍画低声道。
谢芳华点点头,“天机阁毕竟是江湖上的暗阁组织,总要有人入朝,朝野立足,才能长久。轻歌有才华,聪敏,机灵,心思透,适合入朝。”
侍画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还有一件事情。”
谢芳华看着她。
“怜郡主据说早在十多日前就离开了临安城,前往漠北军营了。”侍画悄声说,“是孤身一人上的路。”
谢芳华皱眉,“她竟然没回京?”
侍画点头。
谢芳华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侍画道,“奴婢早上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本来觉得您在养伤,切忌忧思,没告诉您,但是想想,万一怜郡主在路上出事儿……”
“这个秦怜!”谢芳华揉揉眉心,“从临安城离开,已经走了七日,如今怕是走得更远了。”顿了顿,她道,“只能给哥哥传信了,让哥哥接应她。”
侍画点头,“最快的飞鹰,也要三日才能到漠北,希望路上别出事儿。”
“她一个女孩子,从来没出过京城,胆子可真大。”谢芳华道,“不过她是个机灵鬼,一肚子的主意,若是不遇到特殊情况,应该出不了大事儿。”
侍画点点头,“奴婢这就去给世子传信。”
谢芳华颔首,“京中的事情早晚会传去漠北,免得哥哥担心,你在信中告诉他,我很好,让他不要担心。”顿了顿,又道,“另外,让哥哥也查查北齐玉家,玉兆宴和言宸。”
侍画应声,立即去了。
不多时,侍画拟好书信,放飞了飞鹰,出了皇宫,直往漠北。
傍晚时分,秦钰回来陪谢芳华用晚膳,谢芳华便将秦怜的事情与他说了。
秦钰点点头,没说什么。
五日后,谢芳华日日被好药养着,身体总算是恢复了几分。
这一日,侍画收到了一则消息,踌躇半响,才对谢芳华低声道,“小姐,大事儿不好了。怜郡主被北齐国舅抓住了,用她威胁两千里之外的榆阳城守通关。”
谢芳华面色一变,“玉兆宴?抓了秦怜?”
侍画点头。
谢芳华皱眉,“榆阳城距离漠北也就还有百里,秦钰下了海捕文书,抓玉兆宴,没想到还是让他悄无声息地躲开追查,过了各个关卡,到了榆阳城。看来,秦钰早已经给哥哥传信,哥哥将漠北边境方圆百里布置了天罗地网,否则玉兆宴不会在榆阳城抓着秦怜现身。”
侍画点头,“奴婢刚得到消息,不知道皇上得到了消息没有?”
“应该也得到了。”谢芳华揉揉眉心,“看来只能放玉兆宴走了,抓不到他的人,不知道他是真的玉兆宴,还是假的玉兆宴。”
侍画一愣,不解地看着谢芳华,“玉兆宴不就是玉兆宴吗?小姐的意思是……”
谢芳华道,“我总觉得二十多年前玉兆天出使南秦,在王爷接到他后突然暴病身亡的事情蹊跷,北齐想要兴兵,使出计谋,也不奇怪。他到底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北齐玉家有双胞兄弟之说,到底是真是假。兴许,玉兆天便是玉兆宴,根本就是一人。可惜我以前从没查过言宸。他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一时半会儿难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