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春梅再接再厉:“光会哭着说人家翠峰欺负你了,你看你家这样,人家翠峰敢欺负吗?”
配合着庞春梅的话,苗翠峰推开门走出来。
一个又高又壮满脸横肉,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一个瘦弱矮小斯文清秀,安安静静的站着——谁欺负谁?
苗翠花召过翠峰来,指着苗大福问刘荷花:“就这样的,你好意思说我家翠峰欺负他?”
可不是嘛,再来一个翠峰也打不过啊。
苗大福一看见苗翠峰出来,顿时心头火起,也顾不上来时路上他娘说的话了,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冲。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来劲儿了是吧?”苗翠花阴沉了脸,抬起一脚,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将苗大福扫倒在地。
刘荷花吓了一跳,终于从自己被抽了耳光的震惊中醒过来,尖叫一声扑上来,抱住苗大福哭了声“我可怜的儿”,抬头看看苗翠花,又看看门外诸人,泪珠子就连串儿落下来了。
“啧啧啧,哭得可真可怜呐,想当初跟你娘商量着把我卖给傻子时的精明呢?惯着你儿子欺负翠峰时的嚣张呢?”苗翠花居高临下,冷笑着看半跪在地上抱着苗大福哭得无比凄惨的刘荷花。
“翠花,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是不是听谁说什么闲话了,我哪能做那种事儿啊。”刘荷花泪眼朦胧,看过苗翠花又看向门外的人,用力摇着头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看到底他们兄弟两个有啥矛盾了,为啥翠峰打了大福,也好劝解劝解……”
“呸,你不知道?”门外的好邻居庞春梅再度出声,“上次带人来抓翠花的不就是你娘跟你那个啥外甥女么?你咋能不知道?”
这个促狭的死丫头!我家的事儿跟你有个屁关系啊!刘荷花恨得牙痒痒,她说一句,外头那死丫头就要顶她一句,她招谁惹谁了。
苗翠花回给庞春梅一个笑脸,揽着苗翠峰的肩膀道:“你也好意思说是翠峰打大福,你也不看看你家那大福的块头是翠峰能动的了的么?苗大福,你好意思说你被我家翠峰打趴下了?”
被自己一向欺负的抬不起头来的苗翠峰教训,这对苗大福来说,简直就是丢死人的耻辱。无奈他被他娘抱得紧紧的,根本冲不出去,只能握紧了拳头叫喊:“就他也想打我?要不是庞春山那个狗崽子帮忙,他也敢打我?”
你当着人家亲娘亲姐姐的面儿叫人家狗崽子?苗翠花低头跟翠峰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情的看向了苗大福:你完了。
果然,正在观战兼进行战况解说的庞春梅恼了,抬脚进门,指着苗大福问:“你管庞春山叫啥?你有种给我再说一次?”
苗大福吓了一跳,往刘荷花怀里缩了缩,色厉内荏的嘴硬道:“关你啥事儿?”
那是人家弟弟,你说关人家啥事儿大福同学。
“你就叫刘荷花是吧?”庞大娘也进来了,春山可是她的宝贝疙瘩,春山是狗崽子,那她是啥?
“娘,就是她,翠花那个后娘。”庞春梅恶狠狠的瞪着刘荷花,这种女人最恶心了,干着坏事,还装得可怜。
刘荷花有点发愣,不知道这娘俩是来干什么的。
“你就是那个人家老婆刚死就大着肚子进门,自己妹妹跟野男人跑了的刘荷花?”只这么一句话,庞大娘就精准的概括了刘荷花的人生大事。
“你,你说啥?”刘荷花气得站了起来,涨红了脸,“你血口喷人!”
如果庞大娘能被这阵仗吓到,她就不会是庞大娘了。把嘴一撇,她斜睨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刘荷花,“咋,我说错你了?你不是人家老婆刚死就进门的?你不是进门刚八个月就生的?你妹妹没跟野男人跑?”
“我,我……”
苗翠花在旁边插嘴纠正道:“庞大娘,她生大福时进门还不到八个月哩。”
“我那是早产!”刘荷花终于说出话来。
“哟,早产啊。”庞大娘拎小鸡子一样的把苗大福给拎了出来,推给众人看看,“瞧瞧,都瞧瞧,这就是七个月生的小孩,早产都能养这么好了?”
嘿,谁信啊,一进门就怀上也就七个多月,早产的小孩有几个这么身强力壮的?
苗翠花继续补刀:“我那时听接生婆偷偷跟人说,这哪儿是早产,这不正好足月嘛。”
“苗翠花,你有完没完?!”听到外头的人叽叽喳喳的嘲讽自己,刘荷花的心越来越凉。进门时间跟生产时间太短,是她这辈子都抹不掉的一个污点,每次想起来,她就忍不住要咬牙,要不是齐香玉那个死女人死得慢,她也不至于等到那时候再进门了。
“哟,你不是挺和蔼可亲的么,怎么突然就这么凶了?”苗翠花斜眼瞥着刘荷花,怪笑道,“怪不得说骂人不揭短呢,这一揭你的短处,你就恼了。”
不等刘荷花张嘴,庞大娘就先开口:“行了,我也不管你偷汉子的事儿,我也不管你那儿子是谁的种,反正肯娶你的汉子又不是我家亲戚,丢不着我的人。我就问问你,你儿子叫我儿子狗崽子是咋回事儿?”
刘荷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敢情眼前这个泼妇的儿子,就是刚刚大福嘴里说的那个庞春山。拉了一把想要说话的苗大福,她硬挤出点笑容来:“那个,小孩子家乱说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哟,小孩子家乱说话都是跟大人学的,他那满嘴喷粪是跟你学的不?骂自己姐姐不要脸,出来卖,还臭娘们,真亏他骂得出来,都是你在家教的吧?”庞大娘冷笑,她就看不上这种装模作样的娘们,装啥委屈可怜啊,看谁不顺眼直接上呗,非得躲着人才敢骂。
庞春梅在旁边拉拉她娘的衣裳,说:“娘,你跟她废啥话,直接说正事。”
“正事?”刘荷花一怔,她跟这娘俩又不认识,还能得罪着她们不成?
“对,正事!”庞春梅用力点头,冲苗翠花使了个眼色,瞪着眼睛说道,“本来想着你好歹算是翠花的后娘,那个苗大福是她弟弟,这事儿我们家就当是吃了亏不追究了,可你还敢带着你儿子找过来闹事,还骂我弟弟是狗崽子,我不跟你好好算账,你还当我们家好欺负。好好说说吧,苗大福把我弟打得在床上躺着呢,这事儿怎么算?”
突然听说这事儿,刘荷花不禁吓了一跳,连忙看向苗大福。
“我才没打他哩。”苗大福连忙摇头,“是他找事,我收拾苗翠峰关他啥事儿了,他非要管闲事。”
“也就是说,你欺负翠峰,我弟拉架,你嫌他管闲事了,就打他?”看来,庞春梅很擅长总结重点。
“我没有!”苗大福摇头,看看瞪着自己的那娘俩,再看看苗翠花和苗翠峰,突然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着嗓子嚎起来。
刘荷花顿时心疼得跟针扎似的,搂着苗大福又是哄又是劝。
庞春梅扭头就走。
没过一会儿,她出来了,背上背着个庞春山。
“姐,就是他打我。”庞春山趴在庞春梅肩膀上,可怜巴巴的说,“他打我打得可使劲了。”说完,他凑到庞春梅耳边小声嘀咕,“我跟翠峰揍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回答他的是庞春梅的手,狠狠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让他闭嘴。
“你说到底咋办吧。”庞大娘一手扶着儿子,一手掐着腰,恶狠狠的瞪着刘荷花,“我儿子从小到大还没挨过揍呢。”
这纯粹是瞎话,就在昨天,这小子还被他爹给收拾了一顿。
苗翠花偷偷的往那边看了一眼,却见庞春山正冲翠峰挤眉弄眼。
……这两只小家伙,应该不会发展出什么危险关系吧?
喵喵的,在现代养成的最大恶习就是,看到两个男人就自动给他们配cp啊泥煤!
要说刘荷花的战斗力,那完全不是庞大娘的对手,更何况她是客场作战,儿子又先骂人撒泼失了立场,这败局是妥妥的啊。
“你们……你们咋能这样……”她再一次痛哭起来,抽噎着控诉,“明明是你们欺负了大福,还反咬起来了……我,我……翠花,大福好歹是你弟弟啊,你咋能这样呢……”
“不好意思啊,刘大妈,我就翠峰一个弟弟,你儿子是我哪门子弟弟?”苗翠花一搂翠峰肩膀,扬起下巴道,“瞧见没,我弟弟是这个会背书会干活,有礼貌又乖巧的苗翠峰,你儿子可不是。”
要说苗翠峰在这一片的风评,那可是有口皆碑的好,长得讨人喜欢不说,还斯文乖巧,从来不淘气的,总能见他要么是帮姐姐干活,要么是捧着书看书,就算是跟春山去玩,也是文文静静的,让哪个不喜欢?
就算是看苗翠花不顺眼的苏大娘,也不得不承认,苗翠峰这小子确实是半点差错都没有。
闹了也有这么半天了,苗翠花扭头冲庞春梅咳嗽了一声。
庞春梅会意,拽了下她娘的衣角,开口道:“行了,也不跟你废话,反正事情大家都看得明白听得清楚了。我们原本想看在你跟翠花的关系上认倒霉呢,可你非要闹,咱就闹。走,跟我去医馆,给我弟看病去!” 医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