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您先忙。”陈氏一脸恭敬地说道。
黄锦仔细一看,她的腿似乎在微微发抖。黄锦不禁在内心暗笑,这陈氏别看平日里嘴巴不饶人,但遇到这种威势的人家,自己就先怯了。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按辈分,她是黄桂菊嫡亲的二婶,日后和朱老夫人也是平起平坐的。
不过,也能理解。陈氏放现代,就是一最普通的农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排场,尤其刚才朱老夫人训斥下人的场面,更是让人情不自禁地,严肃端正起来。
当然,由此也看出了双方地位的差距来。朱氏刚才训斥下人,其实也是变相地给他们这些娘家人一个下马威。而黄锦也不大相信,她真的不知道黄桂菊的祖父等长辈一起来了。
有两个仆妇在前面带路。黄锦心里想,依照位置,这里应该是前院。再往前左拐,穿过几个廊庑,仆妇把他们领导了一个开阔的敞厅里。这里应该是曹家的待客的厢房。
仆妇们恭敬地伺候他们刚一坐下,就有丫鬟鱼贯而出,端出各色点心。黄锦用心数了数,光点心就足足有二十道,每一道都用白瓷小碟拖放,显得精致而雅适。
待他们忙完,黄胜祖发话让丫环仆妇都下去了。看的出来,黄家这一屋子的人,都有些被今天曹家的场面给震慑了。唯有黄胜祖,面色从容,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呼……总算都下去了。我的乖乖,这场面……”陈氏拍了拍胸口说道。
黄胜祖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
“场面再大,咱也是娘亲舅大。”彭氏板着脸道。
虽说如此,但平日里嘴巴颇为利落的彭氏,今天自始至终都跟在黄胜宗后面,一言不发。由此也知道,她只是在强撑场面,全然没有往日的长袖善舞。
“娘,桂菊姐嫁过来,不得天天有人伺候……”黄桂林小声地说道。
“那可不,还是你桂菊姐有福气。你以后有她一半的福气,娘都得享福了。”陈氏看了看黄桂林的小脚,接着说:“娘坚持让你裹小脚是有道理吧?你桂菊姐若不是有一双小脚,哪里有这等福气?”
黄桂林听陈氏这样说,瞬间脸红起来。
“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瞎咧咧啥。”黄汉和吼了一声。
陈氏就闭上了嘴巴。其他人也默不作声。
几个人在会客厅里坐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有仆妇来请他们入席。
因为订婚双方来的都是至亲好友,因此席面不算大。但就算是这样,曹家也足足办了有十桌。到了这里,自然也就比较讲究男女大防了,虽然大家都被安排在同一处吃席,但男宾和女宾是分开的,而且两边隔着屏风。
黄锦跟着彭氏、陈氏、何氏以及黄家的其他女眷,坐上了女宾这边的上席。曹家安排了曹思明的堂婶牛氏、舅母田氏陪席。这两位是都穿着锦织礼服,戴着精美的首饰,打扮的皆是一副富贵荣华的模样。
再看看黄家女眷的打扮,虽说都下了功夫,但这高下一比,也就出来了。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吃好喝好。”牛氏一上场,就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热情地招呼黄家几个女眷吃饭。不得不说,曹家的规矩还是挺严格,这酒席的规格也很高,彭氏、陈氏他们是真心被这种场面震住了,有点懵了的样子。
“恩恩,是的,大家都别客气。这等今天一忙完,明年正月桂菊和思明婚礼一办,咱就是嫡亲亲家了。”曹思明的舅母田氏乐呵呵地说。
“哟,舅母,这亲家咋能这样算呢?”一个年轻女子在邻桌搭腔道。
黄锦一看,原来是曹思明的大姐曹思璇。来之前,黄锦早就打探过,曹思明是家中独子,有两个嫡亲的姐姐,大姐曹思璇远嫁到了南昌府,丈夫好像还是一个衙门的什么书吏;二姐曹思玑倒是没嫁远,据说嫁的就是朱氏姐姐的儿子,也算是表亲舅了。目前曹思璇育有两儿一女,曹思玑结婚三年了,还无所出。
“那你说说这该怎么算?”田氏转过头,乐呵呵地看着曹思璇。
“呵呵,我也不知道该咋样算,就是觉得若真如舅母所说,但估计这全天下都是姻亲亲家了……”她一边说,一边拿着一块丝帕,掩嘴笑了起来。
“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不管了,总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都高兴,来,一起喝点琥珀酒助助兴。”曹思明的堂婶田氏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见黄家几个女眷都没动静,就笑着道:“你们也喝啊。说起来,这琥珀酒还是从你们七里江出来的。我正好有一个远房表妹嫁到了七里江,她老公施满均前不久来找我,说是有不少琥珀酒待售。”
原来这葡萄酒居然就是施满均和黄汉元合伙酿的那一批。黄锦赶紧抿了一口,味道还算可以,但因为缺了加糖的环节,这酒比她家酿的就酸了一点。
“敢问堂婶,这酒您共采购了多少?”黄锦仰着小脸,大大方方地问道。
“哦,亲戚里道的,我全买了,也有一千多斤呢,这次送了点过来给思明用,其他的打算留着慢慢喝,送礼也挺不错的。”田氏想了想道。
其实这远房表妹和她真论起来,那是好几辈前的关系了,但人家找上门了,也不好推脱。
“堂婶,我听文俊说,这酒…临川那边都很喜欢喝呢。”曹思璇笑眯眯地接话道。黄锦发现,曹家两姐妹的性格似乎有点完全相反,曹思璇颇有点其母的风范,长袖善舞的。而曹思玑却沉默寡言的很,席间除了自始至终的面带微笑之外,竟是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那敢情好。那改天我让下人再送两百斤过去?”田氏道。
“好……”曹思璇笑着应道。
“嗯,这就是挺好喝的,可娘,我咋觉得没锦儿他们酿的甜呢?”黄桂林小声地说道。
“快吃饭,不许瞎说。”陈氏按了按黄桂林的头,生怕她的话被其他人听到。
从田氏他们的对话中,不难推断出,曹思璇的丈夫,应该就是那啥叫文俊的男人,而他极有可能和临川王有那么一点关系。
黄锦本想提醒田氏这酒不能就留,但想到还在临川的黄汉春、黄永康叔侄,她生生将话头咽了下去。他们家和黄汉元一家的矛盾,稍有用心的,就可以轻易打听出来。葡萄酒是施满均和黄汉元两人合伙弄的,黄锦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怕人家觉得黄家人是在故意说人坏话。 重生之锦绣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