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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昭煜炵已经来到了皇城外,守城的禁军是他的手下,他有权直接骑马进入内城,一路疾驰到洪德门外才下了马,然后大步向里走去。
皇帝正在御书房内批改奏章,听到内侍的通报说昭煜炵来了,便扔下了笔宣他进来,一见他进门便笑道:“真是难得啊!我们从不晏起的昭大将军居然也有舍不下软玉温香的一天!朕是不是该把今天记录下来以供纪念呢?”
昭煜炵早知什么都瞒不过这位帝王,也从未想过隐瞒什么,两人交情不同,皇帝心情好的时候,便是互相打趣也是有的,因此也不辩驳,只上前中规中矩行了君臣大礼,就被皇帝叫了平身。
他站起身来,默然不语,皇帝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围绕着他转了两圈之后啧啧有声,仿佛看着什么珍稀动物似的笑道:“还真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是个多情种子,以前亏得还装作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却原来也跟其他普通男人一样,百炼钢成了绕指柔。”
昭煜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是换了别人他怕是早就一个冷眼过去了,他的眼镖的威力可不是说笑的,但凡被他看过的人没有不噤若寒蝉的。但偏生眼前这位乃是九五至尊,他不敢冷眼,只得强压着性子淡淡说道:“臣不过就是个普通男人。”
皇帝被他的话一噎,顿时没了言语,默了半晌却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呢?朕不过开个玩笑,食色性也,这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不过……”他沉吟了一下,收敛了笑容,道,“酒色误事,你宠你的小妾没关系,却也别疏忽了正事。我知你并不是那样的人,却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声的。”
昭煜炵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回想了一番昨晚和今早的情形,暗地里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臣明白,请皇上放心。”
皇帝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急忙补救道:“朕也不是干涉你的家事。不过如今正是计划的紧要关头,儿女情长之事最好还是有点限制。等此事了了,你怎么宠爱你的小妾都可以,若是你愿意的话,到时将她扶正了也未尝不可。”
昭煜炵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淡淡地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此事臣自有分寸。不知皇上今日叫臣进宫来,究竟有何吩咐?”
皇帝自是知道他的禀性的,闻言倒也并不强迫,便与他谈起了正事来。只是在说正题之余,却也忍不住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那裴馨儿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竟然能让一向不近女色的昭煜炵屡屡为她破例,乱了分寸?
裴馨儿自然不知道昭煜炵与皇帝的这一番对话。她一直努力在想该如何才能达到昭煜炵的要求,压制住冯氏在将军府后院的势力。虽然昭煜炵让她这么做,但想必还是不打算要了冯氏的性命的,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虽然冯氏是他为了皇帝的霸业娶进门的,但这婚姻却丝毫没有掺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该有的一样不少,所以即使皇帝铲除了冯家,冯氏应当也不至于受到池鱼之殃才对。
所以这会儿她面前的事情就相当棘手了。既不能伤及性命,又要漂漂亮亮、不引人疑窦地达到目的,她越想越是头疼,不由埋怨起给她出了这个难题的昭煜炵——讲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交给她做,他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想来想去,她发觉还是只有那么一招,让冯氏继续“病”下去。这样她才有资格继续执掌中馈,否则那些簪缨世家中,除了极个别,没有谁家的姨奶奶能够在主母仍在的前提下管家的。
要故意让一个人卧床不起,这个法子可有些阴毒。但跟送命相比,这样的情形已经是极好的了。裴馨儿给自己打着气,好在冯氏跟她本就有着仇,否则她还真下不去这个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想起前世冯氏对她的狠毒,今生又屡屡被冯氏陷害,她就算不让她杀人偿命,也要让她好生难过一番,想到这儿,她便又有些理直气壮起来。
当然,之前以为冯家没有那么快倒,冯氏终归还要回来蹦跶几天的,所以她便对那些管事婆子们睁只眼闭只眼,不曾仔细拿捏过,只要彼此面子上能过得去就是。可如今既然皇帝和昭煜炵都下了决心要动手,冯氏再不可能在昭家掌权,那些冯氏的心腹自然就留不得了。她一面给冯氏偷偷下着药,一面便开始部署要将冯氏在之前几年中布下的眼线和钉子、各种心腹一一拔除。
只是她那日在冯氏面前的信口开河也不知被谁捅到了老夫人那里。原本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当了真,仔细想想,这几个月来将军府果然是一路霉运。人越老越是相信这些鬼神之说,老夫人自个儿也病了一场,这会儿便更是深信不疑,自家肯定是招惹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才一路倒霉下来,一屋子主子病的病、倒的倒,着实是流年不利。
有了这样的想法,老夫人自然就会想要到菩萨面前拜拜,避个邪消个灾什么的。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平日里高门大院里的女眷们也有出门烧香的时候,只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将军府内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有哪有空闲出去烧香拜佛?所以裴馨儿便借口老夫人还未痊愈,不宜长途移动,劝说她不妨过些日子再去。老夫人却是不听,十分坚持一定要立刻动身,希望早一天求了菩萨早一天保佑全家。裴馨儿无法,只得去为老夫人张罗出门敬香的事情,却因着黄历上说近两日不宜出门,倒是将启程的日期定在了三天后。
就连出个门都能碰上不吉利,这么一来已经钻进了牛角尖儿的老夫人便愈发确定自家一定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敬佛之心愈发坚定。好不容易等到出门的日子,她一大早就起身,带着昭夫人和裴馨儿离开了京城。待启程上路后,一门心思早些到佛祖面前烧柱香,保佑昭家阖家安康,一路上的劳顿倒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说是“劳顿”倒也并不尽然,她们所选择敬香的地方其实也没离开京城多远,是在京城外十余里地的鹰山上,一座名为“生渡寺”的寺庙。这座寺庙据说十分灵验,京城里的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儿烧香拜佛,一般的平民百姓更是日日络绎不绝,因此香火十分旺盛。
虽然生渡寺位于鹰山半山腰上,以前就跟一般的寺庙一样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以进寺,但随着它的声名鹊起,多的是达官贵人们前来礼佛,通往寺院的道路也就越修越宽、越修越平,到了现在,便是直接坐着马车上山都没问题了。
裴馨儿坐在马车里,莺儿和娟儿陪在她的身边,一路上颇有些颠簸,所以她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她扔下将军府里一堆事情出门来,心中着实是不愿的,又记挂着留在家里的灵姐儿和淳哥儿,心情更是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如今将军府中,老妇人大病未愈,昭夫人自个儿就是个不顶事儿的,不能放任两人单独出门。可其他的主子们,昭煜炵有正经事做,不可能扔下公务陪她们女人们来上香,冯氏还在“病”着,孙氏怀着孩子,李氏要照看孙氏,数来数去竟然也就只有裴馨儿一个人可以跟来。所以她尽管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来。
莺儿担忧地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说道:“姨奶奶,这儿有些酸枣,您要不要吃点儿压压胃?”
裴馨儿摇了摇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会儿的不适有一半并不是源自身体上的原因,而是出在心上。
微微挑开了点儿车窗的帘子,隔着缝隙深深吸了口气,一股车厢外的清新空气传来,她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张了张嘴,她刚要说话,突然马车猛地一顿,一股大力传来,她立刻就往后一倒,“咚”一声装上了车厢的后板,“嘭”地一下,差点儿连五脏六腑都撞散了。
“怎么了?!”她惊叫出声,坐在另一边的莺儿和娟儿也是重重摇晃了一下,两个人叠着向后倒去,娟儿一下子压在了莺儿身上,莺儿顿时被前后夹击,撞得头晕眼花,胸口一闷,差点儿没喘过气来。
裴馨儿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车厢又是重重一震,她们三人就像是筛子里面的豆子似的被“弹”了起来,紧接着“嘭”的一声狠狠撞上了车顶。这下就连裴馨儿和娟儿都被撞得一阵眩晕,还没喘过一口气来,随即又是一阵左颠右簸。她们就像是汤圆儿一样从车厢左边晃到右边、前边栽到后边,一时间头晕眼花、一塌糊涂。 闲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