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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翔更是吓得没拿稳茶杯,杯盖滑到了桌上,声声响动,在这逼仄紧张的书房里格外突兀。
胡牧歌好似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道:“这些我都先记着,念你洪灾发生后,应急措施考虑周全,处理得当,及时稳住灾情,保住了,这一点我定当多向皇上言明。”
先记着,就是说有可能记在奏折里,也有可能不记上去。不记上去,这些罪责,也不过就是浮云,若记上去,谁知道圣上又会作何想法。至于最后到底是记还是不记,这学问可就大着了。胡牧歌看了看周围知县的表情,为官这么久,这些言外之意,他们肯定能读出来。但是,看高翔的表情,似乎还有一点不明白,胡牧歌心里翻了个白眼,决定再补一句,“我蒙圣恩,前来处理灾情,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我便回长安述职。只要能把这灾情处理得好,处理的得当,百姓吃得饱、住的暖,我能顺顺当当的交了差,这来年也都还会是风调雨顺,龙颜自然大悦。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啊?”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特意拉长了声音,慢慢说道。
那高翔好像终于开窍了,点头点的跟捣米似的,直说“定当配合,定当配合。”说完又心虚的瞄了瞄程一言,发现程总督还是那副表情。
胡牧歌迅速扫了扫几个知县的表情,有两个面色岿然不动,有几个知县都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开口的样子。胡牧歌怕再不让他们说,他们就要憋坏了,便对着其中一个说道,“我看这位知县亲切的很,不如就先从你来继续讲吧。”
凉安县知县周大成看见钦差大人点自己了,赶紧站起来,对着钦差大人鞠了一躬,“下官,凉安县知县,周大成。”
胡牧歌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示意他赶紧讲下去。
这周大成罗里吧嗦讲了许久,从那洪水是从哪个方位来的,最深涨到多高,现在降到哪里,哪里的积水坑可以抓到鱼,哪里能抓到黄鳝……中间偶尔夹杂着多少户人口受灾,良田被毁了多少诸如此类的重点信息,胡牧歌听得头都要大了,理了一下,总归就是一点,明面上的工作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缺粮缺劳动力盖房子,需要钦差大人帮忙。
周大成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的,拿起杯子润了润喉咙,就听到胡牧歌说了一句“周大人这些日子劳累了”,周大成正准备说自己不辛苦,还能再讲讲县衙旁边那个卖鞋铺的孙二定家进了水,把鞋子都带走了的场面呢,无奈嘴里刚好喊着一口水,胡牧歌又跟着说了“下一位知县请继续捡重点讲讲吧”,只能任命的咽了下去。
“下官赵刚,明安县知县。”
胡牧歌看着此人,外貌普通不引人瞩目,说起话来倒是明白得很,简洁明了,直说重点。
有了前边这几个例子,其他几个知县都或多或少说完了自己县的灾情。一番了解下来,胡牧歌大概也了解了这几个县的大致情况。
受灾最严重的是谷山县,竹杏县,凉安县次之,明安、本阳、周浦三县受灾情况要好一点。只是谷山县人素来富裕一些,修建的粮仓房屋都要结实不少,是以灾情严重,难民反倒不是最多的。竹杏县就有点复杂了,灾情严重,灾民多,知县也不易对付,还需要好好费费脑子。凉安、明安两个知县方才已经这么明显想自己示好,要想攻克,费些心思就可以。本阳说的信息太少,还需要到时候多问问周大成,周浦县倒是不用太担心。胡牧歌心里暗自盘算着,今晚是要先找周大成还是赵刚呢?
书房外有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声音传来“老爷,如今已经过了晚饭点,饭菜热了一次,老奴斗胆过来询问一声,是否要用餐,政事要紧,大人们的身体也是要紧的啊。”
屋内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胡牧歌,胡牧歌揉揉肚子,“正巧,我也饿了,那就顺道叨扰程总督一顿饭了。”
“下官的福分,钦差大人请~”程一言看看几个知县早已饿的有气无力,就顺着胡牧歌的台阶说下去了。
一行人匆匆杀去用餐。
留下管家在后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暗叹,大人们去吃饭都如此走的如此匆忙,看来灾情却是严重严重啊。
饭席上几人稍微客气了一番,起初还顾忌着礼仪,吃的斯文,后来都狼吞虎咽起来,高翔更是打了一个嗝。胡牧歌笑眯眯的让身边的小厮乘了一晚汤给高翔递过去,高翔感谢了一番,准备喝了的时候,竹杏县知县突然站起来,还给了高翔一个眼神,高翔把碗先搁在旁边,笑道“晾晾,晾晾”
“胡某未能考虑周全,差点烫到高大人。失敬失敬。”胡牧歌话是对着高翔说,眼睛却是盯着竹杏县知县高康。
“下官只是想问问,胡大人可吃得惯浙帮菜?”那高康被胡牧歌盯着,神色有些不自然,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总督大人准备的极好,怕是多住几日,就舍不得走了。”胡牧歌佯装打趣道。
“坐下吧”程一言淡淡的瞥了一言高康,高康面色尴尬的坐了下来,“钦差大人喜欢,那就最好了。想起老夫当年在长安为官,令尊大人也提过他最爱浙帮菜,隔三差五都要去那西湖井楼去吃上一顿。”
“哦,是嘛。这些年,父亲倒是去的少了。”胡牧歌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淡淡说道。
“令尊还有永平公主,可都安好?”程一言继续问道。
“家父家母身体安康,多劳程都督挂心。”
“当年我原本是要在他们的婚事之前离长安,来此赴任,我拖了十来天,硬是拖到吃了酒席才走。”程一言笑呵呵的回忆起来,其他几个知县也都陪着干笑。
“当年还有这等趣事,倒是未曾听过。”胡牧歌说道。
“我来了浙江,除了例行述职,极少回长安,与太尉大人也少有往来了,这段往事,想必你也是不清楚的。”程一言继续回忆道。
胡牧歌知道这段,他离开长安之前,父亲曾把他叫到书房,给他讲了浙江一些事情,尤其提到了这位程总督。父亲原话“此人不能单以善恶区分,不能全然以诚相待,不能全然信之,但是也不可不信之。若是未能看清此人意图,切莫贸然行事,做好分内之事,便也无碍。”
父亲这番话,胡牧歌方才算是有些明白。适才在书房,程一言不多发一言,便是在看自己的言行举止,想必勉强过了关,这会才与自己客套一番,故意当着这些知县的面,就是要给我一个面子,只要我只做好着钦差的分内之事,想必接下来自己办事定会轻松不少,于是,举起茶杯,“遍地灾情,实在不宜饮酒作乐,总督既是家父旧友,晚辈便以茶代酒,敬总督一杯。”
“请请”程一言举起酒杯敬了一下。
一顿饭吃的极快,快吃完的时候,胡牧歌又及其好学的提出几个问题,程一山就说道,既然钦差大人还有些问题,诸位大人便一同去书房吃杯茶消消食再走吧。
胡牧歌赶紧和程一山并排走在前边,不去看后边几个知县的脸色,心中暗想,这可是你们总督说的,我什么也没说。 何处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