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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燃尽,满室余香袅袅,却怎么也无法沁人心脾。
永平和陆婉儿皆应那个才华绝世的男子神伤,斯人已逝,不悲不喜,唯有活着的人苦苦折磨自己罢了。
良久,妙音叹了口气,道,“尘世缘,尘世了。贫尼今日要送给两位贵人一词,还望两位贵人能记下。”
“大师请讲”
妙音微微颔首,沉声吐出两个字。
“放下”
“放下所执,我执即偏见,偏见生万罪,望两位贵人能放下心中执念,走出所困之境。”
永平想起胡定虏,他待自己是极好的,可是因为自己心中所执,想着洵然,想着自己这番姻缘最初的意图,这些都导致自己始终无法坦然敞开心扉。
夫妻本该坦诚彼此,自己却始终站在门口徘徊,她不知道自己这般徘徊到底伤害了胡定虏多少,但是这一切与胡定虏无关啊,就算不是他,是另一个人,皇兄还是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推出去,洵然还是无法娶自己。
所执的不过是妄想。
“放下亦是解脱,解脱自己,解脱身边的人,想必两位定能明白贫尼这句解脱的含义”
陆婉儿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解脱,她当然需要解脱,她需要解脱自己的儿女,不再让他们那般为难,她要他们能自在生活,而不是因为自己被束缚。每一次看到女儿那般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逗自己欢笑,她心中便觉得不忍,可她实在无力强颜欢笑,每每看到儿女那肖似夫君的眼睛,她便觉得夫君是在看着自己,似乎在责备自己,责备那日,自己不该把那番胡闹。
可是任谁能坐视至爱之人性命而无动于衷,明明那人有药,却又为何故意迟迟不给。
若不是最后缺了那味药材,夫君何以那般离世。
夫君弥留之际还一直宽慰自己,让自己答应他,绝不对任何人提及此事,一切只当从未发生过。
自己含泪答应,她怨又如何?也只能埋在心底,夫君是那般磊落男子,自己又怎能在他身后抹黑。
妙音大师见永平和陆婉儿神色都有动容,便缓缓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想必两位贵人也都有些饿了,我已吩咐人在外间摆了斋饭,山中饭菜简陋,还望两位贵人莫要嫌弃。”
“大师盛情,却之不恭”,永平说完,和陆婉儿对视一眼,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眼见永平出来,胡牧歌和柏芝赶紧站了起来。
”见过永平公主“,柏芝敛裙行礼,随后走到母亲陆婉儿身边,轻轻唤了声母亲。
陆婉儿轻轻拍了拍柏芝的手,神色淡然。
“牧歌,这位是柏夫人。”永平引荐道。
胡牧歌鞠了一躬,随后也移步到永平身侧,永平看他站过的地方似有水印,便说道,“说了不让你出去,偏要出去,这下鞋子都湿了,这正月里,可不要弄出毛病来。”
“许是雪地里走的久了些,无碍的。”胡牧歌道。
柏芝闻言脸变得有些红,悄悄把头垂了下去。
“观中没有男子的鞋,不如公子先随道姑去把鞋子烘干,我们送点饭菜过去,待到这边用完午膳,就能一起离开,不耽误分毫。”妙音说道。
“如此甚好,快谢谢妙音大师。”永平对着胡牧歌说道。
“谢妙音大师。”胡牧歌再次鞠礼。
饭罢,几人行至山下,各自上了马车,城门口作别之后,马车便分道而行,驶向各自的府中。
“你日后还是少去玄妙观吧。”到了府门口,陆婉儿淡淡对着柏芝说了这么一句,便径直去了经堂抄经。
柏芝望着母亲的背影,想冲过去问问,为什么?但最终只是站了良久,若不是凝儿唤了自己一声,才猛然发现自己此刻还站在院中。
浙江,总督府。
“牛知县,来进来喝杯热茶。“程一言见牛骏峰走进来,起身相迎道。
“这正月里,牛知县舟车劳顿,辛苦了。”
牛骏峰掸了掸衣服,将身上的斗篷去了下来递给身边的小厮,道,“我这身子好,经得起。明日启程去长安赴命,一路上可要十几天,就怕程总督身子吃不消啊。”
“我夫人和母亲已经将马车铺的里三层外三层了。”程一言有点无奈的说道。
牛骏峰笑道,“程总督好福气”。
“牛知县莫要取笑我了,喝点茶暖暖,给你准备的房间也收拾好了,要是累了,不妨先去歇息一番。”
牛骏峰喝了口茶,道,”那我便先去歇息一下,这年节里还真是没休息好。”
程一言一愣,随后对着管家道,“牛大人累了,快带他下去休息一下吧。”
管家将牛骏峰安置好,回来回话,道,“老爷,牛大人已经安置好了,刚进房挨着床就睡下了。”
程一言闻言苦笑,“这个牛骏峰啊,真是....少见呐少见呐。”
管家应道,“若是旁人都要推脱几番,争着要与老爷您多说几句,争取能得老爷青眼相看,可这牛大人也不知是当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
“罢了罢了,这般直性子,也就能在浙江了。”
程一言叹了口气,继续练起字来。
牛骏峰一觉睡到小厮来唤他用晚膳,起床清了清脸,便跟着出去了。
“牛知县睡了一觉,此刻看起来精神饱满得很啊。”
“多谢总督安排,这几日实在没休息好,休息一下,现在整个人确实觉得清明了不少。”
“坐下吧,粗茶淡饭,不介意就好。”
“是”,牛骏峰吃了几口,问道,“程大人,此番我们去长安,单凭我们现在的人证物证,下官总担心不够啊。”
“够与不够,自有人裁断,你我都尽了力了,还能如何?”
牛骏峰叹了口气,回道,“钱塘江大坝完工已经好几年了,这人找起来确实费事,就找了这么些人,还都是不大相干的旁人。”
“这话,你给我说说就行,可别到处说,这些人已经是我们遍寻浙江省,所能找到的最最相关的人了。”程一言见牛骏峰这般荤素不忌,什么都说,忍不住出言劝诫。
牛骏峰自知失言,忙赔罪道,“程总督教训的是,卑职定当谨记。”
程一言见牛骏峰明白了,语重心长说道,“你这直言直语的脾性啊,到了长安切记要收住,天子脚下,一言一行都要仔细思量,切莫授人口舌,徒惹不快。”
看到牛骏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程一言便不再多说,这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他说了他该说了,至于牛骏峰是否真正听了进去,或者听进去之后能真正做到几分,这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牛骏峰心知,程一言所说并非虚言,是实情。可是他心中还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他觉得为官就是要正义直言,倘若官员都虚与委蛇,那么下边的百姓都学会这些招数,更是败坏风气,放开了说,他信奉“君子坦荡荡”,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戚戚的,他不屑于做一个小人,是真男儿,就该光明磊落行于世间。
这是牛骏峰一直以来的信条。
程一言总督,是个好官,办了许多实事,也是他力排众议举荐自己,自己这才能够当上这周浦县的县令,自己敬他,感念他当年提携之恩,却不代表那番话,自己全都赞同。 何处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