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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定虏并未打算就此问题深谈，转而问道胡牧歌此番赈灾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对于父亲和柏远山之前的事情，胡牧歌虽然很是好奇，可是父亲此时不愿意深谈，他也不便再追问下去，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胡牧歌执起黑棋，走了一步，便把中间的几个白棋都堵死了。边捡棋子边说道，“倒是有一个发现，父亲可知那钱塘江大坝为何这么快就被冲垮了吗？”
“算起来，钱塘江大坝也修了有五年了，连日暴雨，积水....”胡定虏思索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了，“你是说，那大坝有问题？”
“正是，川蜀大坝修建至今已逾十年，从未听说洪水冲几日就垮了，钱塘江大坝冲了几日就垮了，还是从底部垮掉，这些令我不得不起疑。“
“那你可查出些什么？”
“河道疏通、大坝修缮工作，主要还是由程一言总督负责，我并不能插手。但是我心中一直有此疑虑，是以出发去受灾县之前，我便差遣信得过的几人去大坝查看，并想方设法拿回一些大坝底部的基石。”
“不错，早些去才有机会拿到物证。”胡定虏适时称赞道。
胡牧歌得到肯定，继续说道，“我找人仔细鉴定过，那些石头竟都是普通沙石。”
“具体用的是哪里的石头，这些只要查阅工部水利档案便知，地方的水利档案也能查到。”胡定虏道。
“我以了解水灾为由，问程总督借过，他说重要文件不便拿出来，不过第二日可以带我去馆中查阅，可第二日突发暴乱，之后我就随着谷山县知县离开，便没有机会查阅。”
“这样看来，程一言的做法并无奇怪之处。”胡定虏拈起一颗棋子，打量着棋盘道。
“是的，我差了人在各县找寻修建大坝的人，看看能不能从中问出些什么，可是大坝修建，动用了不少农民，参与的人虽多但大多是插手不上物料管理事宜，所以，并没有能够问道什么有价值的来。”
“这些你可有写在奏折中，秉明圣听？”胡定虏问道。
“我本欲写在开篇，戴大哥建议我写在赈灾具体成果之后，我便按照戴大哥说的做了。”
“嗯，戴涛思虑还是比较周全的。”胡定虏说道。
“父亲，这盘棋，我赢了。”胡牧歌下了最后一个棋子，棋局胜负已定。胡定虏哈哈笑了两声，叹道“日后便是你们的了，我老了啊。罢了罢了，你也回去休息吧，省的你母亲又派人来催。”
“是，孩儿告退。”
胡牧歌从书房离开之后，径直回到卧室。想到明日还要早起上朝，便早早入睡了。
次日，早朝。
胡牧歌在宣政殿外等候召见，只听到里边齐声的跪拜叩恩，便觉无限威严。
自己幼时随父亲来过一次宣政殿，约莫记得是和不少皇子世子一同受封，当时年少，只觉新奇好玩，
想到里边有父亲，子渊，还有皇帝舅舅，便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时至今日，换了一个身份，站在这里，只要走进去，里边就只是胡太尉，太子，陛下。
听到太监尖着嗓子传唤自己，胡牧歌整理了一下衣领，昂首走了进去。
旁边的朝臣都盯着这位少年钦差，看着还是小孩模样，差事却办的极为漂亮。尤其是那番在杭州门口的精彩说辞，早已流传在长安，获得陛下数次称赞。加之如此显赫身世，此番必定飞黄腾达，长安城的炙手可热的新贵便要诞生了。
礼毕，胡牧歌站起身来，看到子渊的眼神，心中便觉安定不少。
宣宗称赞一番，便让身旁太监宣读册封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差胡牧歌赈灾一事处理极好，特册封为光禄大夫，加银章青绶，月俸千担。钦此。“
胡牧歌接旨谢恩。
宋子渊看时候差不多了，就向前一步，道，“父皇，钦差所递奏章中，还奏明大坝所建基石混有普通沙石，这极有可能是造成大坝坍塌的根本原因。儿臣以为，此事还需细查。”
宣宗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底下大大小小的官员，最后看了一眼柏远山，道，“牧歌，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牧歌上前一步，将取得沙石过程，一一如实禀告。
“你既然带了回来，那就传上来，让人鉴别一下吧。”宣宗道。
不一会宫人抬着沙石来了，经过鉴定确实是普通沙石。
宣宗走下来，用手反复摸着这块石头，稍稍使了点力气，就弄了一块碎石下来。
“啪”宣宗把手中的碎石仍在大殿上，清脆的响声在大殿里格外突兀。
“都反了？啊？谁给你们的胆子啊？做出如此欺下瞒上的恶行！你？还是你？啊？“宣宗愤怒至极，盯着身前的百官，神情阴鸷，”卢冰，你给我出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部尚书卢冰赶紧从队列中站出来，“禀陛下，自陛下御笔朱批钱塘江大坝修建折子，因相隔甚远，运输物料不便，我们工部便连日盘点一应所需银钱，将这笔款项连夜押运至浙江，这笔银子交由浙江督办亲自采购。我们工部确实是拨出去了这笔钱啊，圣上明断啊！”
“够了，当时负责采购的是谁？现在何处？”宣宗问道。
“此事已经过去五年，老臣一时记不起来，还需翻阅档案才行。”
“废物，一群废物！养你们都干嘛去了啊？”宣宗看着面前的官员，一个个低头敛气，只盯着眼前的地，能盯出花似的地样子，就更加来气了。
“陛下息怒，此事尚有几处疑虑，也不能单论谁的过失。”柏远山旁边许久，终于说话了。
“疑虑？什么疑虑？柏丞相，钱塘江大坝的修建，还是你极力推荐的吧？”宣宗回忆道，面对柏远山，他的脾气倒也没有方才那般震怒。
“钱塘江大坝，既能防沙泄洪，又能通衢灌溉，实为利国利民之策，是以老臣极力举荐此事。”柏远山甫一开口，便先给自己带了一顶帽子。
“当年，老臣监督工部抓紧筹备，明文写着确实是用蓝田石修建，此事老臣及工部绝无隐瞒。此刻钦差大人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石头说这是修建大坝的石头，便认定朝中大臣有苟且之事，老臣实在义愤难平啊！”
胡牧歌听到柏远山这般说，心中愤怒不已，“柏老丞相，此石，是我亲信取得，自是可以相信。我又有何理由拿一块假石头，欺瞒圣听呢？” 何处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