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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其位,不知其累。
若问田中黄口小儿,可知道那巍峨皇城中的王子公主都在干什么,十有八九回答有无尽的糖可以慢慢吃。
对于王子公主,糖自是有许多,可是这糖也是分三六九等,分是何人给的,还分有毒没毒。
对于田中黄口小儿,只要有糖就可开心半日。对于王子公主,有糖还要细细分辨半日,才敢吃,还不敢吃多,生怕被人察觉喜好。这原本甜口的糖,在他们眼中,却是害人的砒霜。
所以,这世间诸事,无奇不有,各有其好,各有其难。
人,亦如是。
自猜测出宋子渊可能假传圣上口谕之后,胡牧歌就有些晃神。就连方才包正义询问他沈千那封信的事情,胡牧歌都恍惚不记得自己是否回答了。对了,包正义似乎还问了自己,“倘若是真的,我要怎么办?”
自己究竟是怎么回答的?胡牧歌拍拍脑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到底回答的是什么?为什么包正义听到回答眼神中是这般震惊?
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
心乱作一团麻,若子渊真的胆大妄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自己该如何….如何救他?胡牧歌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点醒。不管子渊到底做没做,自己都是子渊的好友,都和他站在一起,这便是最后的结论,那还需要纠结困惑什么呢?
胡牧歌终于想起自己的回答,“子渊是我的朋友,然后才是太子。”
包正义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在说胡话,胡牧歌心中不解,想要去碰一下包正义的肩膀,告诉他,要和自己一起站在宋子渊这边,却发现怎么都碰不着。
“少爷,醒醒~”
“少爷,咱们回府了~”
胡牧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马车上,“我怎么睡着了?”
“少爷,这几日太累了,刚从大理寺出来,一上马车,少爷就睡着了,方才还颠簸了好几次,都没把少爷颠醒呢~”
“是从侧门进府吗?”
“是的,按照少爷的吩咐,没从前门走过。”
“好,过半个时辰在去母亲父亲跟前说我回来了,然后让厨房带点饭菜过来,我今日想在自己屋中吃饭。”胡牧歌吩咐完,就跳下马车,径直回了自己的卧房。
“少爷,你吃什么菜啊?”
小厮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又是这样,不告诉我吃什么,到时候拿错菜了,又要挨骂,哎~”
雪终于停了片刻,不再向昨晚那般鹅毛飞絮似的满天挥洒。整个长安城一片寂静,偶尔有几只寒鸦飞过,遍寻不着食物,遗憾失落归去。
咔嚓一声,柏府庭院中树枝枝丫终于不堪重负折断了。
“爷爷昨晚回来的那般晚,也不知是何原因?”柏芝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在院中还没有人踩过的雪中轻轻试探着,感觉没有问题了,才将脚重重踏了上去。
“你慢点走,小心摔倒把斗篷都打湿了,到时候挨骂。”柏桐在后边跟着说道。
“知道了,哥哥不是在后边吗?”柏芝笑着扭过头,眼若灿星,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中格外耀眼,“哥哥在后边,我怎么会摔倒?”
“我又不能一直在你后边护着你。”
“哥哥现在在我身后,那我就安心了。”脚底一滑,柏芝身体摇摇晃晃,柏桐正欲上前扶住她,却没想到,这般左摇右晃之中,柏芝竟然又自己站稳了。
“你啊~”柏桐摇摇头,“芝儿,如今朝中政局琐碎纷乱,爷爷身为丞相自然要忧心的事情颇多,我们做晚辈的,就不要过多打听了。”
“哥哥,我…..”
“芝儿,我知你只是随意提及,但是在我面前可以,在旁人面前就算是在母亲面前,也不可以。我们虽都少于外有交集,但是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我……哥哥,你也是担心的吧?”柏芝一字一字笃定问道。
一阵风过,吹落树上的积雪,漫天积雪中,不知是谁叹了口气,久久飘散不去。
柏远山醒来之后,就一直待在书房,不曾出去。只有管家偶尔进去添茶倒水,旁人都不敢靠近半分。
“老爷,宫里来人了?”
“是谁?”柏远山放下手中的书卷。
“是顾贵妃宫中的小东子,之前来过一次。”
“顾贵妃?这个时候她派人来?”
柏远山心中暗自分析到底何事这般着急,顾贵妃竟然不顾时候就派人过来,往日派人过来都是深更半夜,这还未入夜,就派了人来,实属异常,“唤他进来吧,进来前别露了脸。”
“是,老爷。”
管家退了出去,左右看看,确定四周无人,这才将侧门外全身被斗篷裹着的人放进书房。
“小东子见过老丞相——”
“东公公起来吧,你是贵妃跟前人,怎敢劳您磕头。”
“不敢不敢,今日前来,却是是为贵妃传一句话。”东公公压低嗓子继续道,“贵妃娘娘说,已经有两日都不曾见过陛下了。”
柏远山抬起头看看东公公,示意他说的明白些。
“前天晚上是贵妃娘娘陪着陛下入睡,昨儿一早,贵妃娘娘就伺候陛下更衣去早朝,陛下原本允诺了娘娘,昨儿个中午到娘娘宫中用膳,可是中午却有人来传话,说陛下就在御书房吃了,可惜贵妃娘娘准备了一大桌菜。到了晚上,陛下也没召任何一位妃嫔侍寝,一直待在御书房就没出来过。”
“东公公确定陛下一直在御书房,没出来过?”柏远山询问道。
“奴才确信。”
“那太子呢?”
“太子爷未曾出来。”
“那有何人从御书房进去或者出来了了么?”
“候在门外的眼线只看到除了昨日去大殿传话的太监,并无人从御书房进进出出。”东公公回道。
柏远山心中迅速盘算着从昨日早朝到离开的历历场景,似乎都说得过去,可是若是连上东公公说的,那可就有些异常了。
户部的人昨日也都一起出宫了,若是陛下和太子还有事情需要商议或者解决,户部至少也会留一到两个人,可是既然户部的人全部都走了,那就说明,其实御书房中的事情暂时已经告一段落,或者不需要人手了。
那,究竟会是何事竟然陛下和太子这么久都不曾出来?
“你们确信消息无误?!”柏远山一时拿捏不准,再次询问道。
“我们的眼线一直都在看着,没有什么人进去啊,让奴才在想想,昨儿上午......对了,有一阵儿,当时好像是前朝哪位大人身体不适,太子宣了太医去给大人看病,当时有太医路过过御书房,还进去回话了。就这一次了,别的都没有了。”东公公努力回忆道。
太医?太医院?柏远山扭头道,“东公公,那这位太医呢?他进去可见到陛下了。”
“哟,这个咱家还不清楚,咱家马上回宫就去太医院问问。有了消息,立刻告诉丞相大人。”
“嗯,有劳东公公了。对了,方才东公公说,是太子命人传的太医?”柏远山问道。
东公公恭顺的回道,“是的。当时陛下在休息,是太子传的令。”
“好的,我知道了,就不耽误东公公了。”
“能来给柏老丞相传信,是老奴的幸事。宫中还有些事情要做,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东公公说完将斗篷重新带了起来,全身裹得严实,就剩下一双眼睛看路,四下看看没有人,就悄悄从侧门回宫去了。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起来吧”,女子富贵的声音从帘后传来。
珠帘微动,珠钗共鸣,顾贵妃身着流紫华服拖逶迤而出,衣裙裙摆拖在地上像极了一扇开屏的雀鸟。多年的恩宠在这位贵妃的宫中处处可寻着踪迹,举目望去桌子椅子花瓶摆设无不都是上上等的好物件。只看方才被拨动的珠帘,颗颗珠圆玉润,晶莹剔透,烛光透过来就像是天上的繁星,明亮而不耀眼,轻轻一碰便是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声不绝于耳。说是一个珠帘屏障,倒更像是一个乐器。单是这一挂珠帘上的一个珠子,就够长安城外寻常一户百姓半年的吃穿用度了。更别说这上好百年楠木所制的桌子椅子,这南海精工打造的琉璃杯盏。
东公公每次到贵妃娘娘殿中,都只敢跪在一处,或者站在一处,丝毫不敢随意乱走,怕一不小心撞坏了什么,那可是自己这条命都赔不起的。
“柏老丞相怎么说?”顾贵妃开口问道。
东公公站了起来,弯着腰道,“回主子,柏老丞相吩咐奴才去调查一下太医院,就没有说其他的了。”
“太医院?这关太医院什么事?莫非.....”
虽母家势力显赫,但是能在后宫斗了这么多年还饱受荣宠,单有家族背景可是不够的。天下大族多了去了,顾家在湘楚能数一数二,若是放到整个晋国,那可就不好说了。可是,湘楚顾家因为宫中有了一个受宠的有皇子的贵妃,地位水涨船高,一跃而为晋国上下数一数二的大族。顾贵妃又何尝不是因为顾家这些年实力不减而受益呢?若不是母家对自己大方送银子,帮自己打点了许多,单是凭借宫中的俸禄,怎么可能维持收拢人心的开支呢?
顾贵妃心中透彻,看的明白。若是自己不受宠了,顾家那些长辈想必还会塞一个或者更多的更年轻貌美的族女入宫。所以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会有自己迅速被家族抛弃的结局。
能共荣,却不能共损。
所以,她只能朝上爬,不断得到更多的龙恩雨露,让别人不敢动分毫。这其中斗智斗勇殚精竭虑的地方,也绝不比戏文里少。
宫中吃穿用度自是不错,可是这里的女子大多薄命,能活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在顾贵妃心中,皇太后算是一个,那是因为皇太后之前就是皇后,他的孩子名正言顺的登基了,登上这九五之尊之位,此后便是无上荣耀。顾贵妃心中的算计,也绝不是贵妃之位。
这便是顾贵妃最聪明的地方了。有野心却埋藏的极深,有心计却不外显,处处营造出一种和和气气的形象,但是偶尔也故意犯点儿无害大雅的错。这些错误都是经过左右思量得来的,有时候故意显拙反而会更有用。
“快去查,当日到底是哪一位太医去了前朝大殿?去之前见了谁?这些都统统给我调查清楚,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一旦有人警醒,立刻停止打探。”
顾贵妃迅速从扑朔迷离的种种线索中,抽离出现在最需要最紧急要查的事情,并立刻吩咐出去,安排完所有事情,诺大的宫中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院子夹道里突然开始刮起风来,风声猎猎作响,屋外边的花花草草都在这陡然而来的疾风下备受摧残。摆在屋里的几株花草暗自庆幸自己此刻在屋里,若是在屋外,等着风停了,怕是就要被连根拔起丢到废池里去了。待在这暖和如春的避风塘中,还能这般鲜艳娇媚的绽放着,待到天晴了,还能被挪到室外被人细细赏玩,屋中的花越发得意起来。
“来人啊,将这几盆花丢出去,都长成这般样子了香气全无,还留着做什么?明日换几盆过来。”
一声令下,宫女赶紧进来将屋内的几盆花搬了出去,直接连根拔起,丢进了废池中。这些方才还在暗暗得意的花,此刻都蔫蔫的羡慕起院中那些还在和疾风较劲的花草们。
“皇太后,外边风大,窗子给您关紧了啊~”
“风大啊?”
这位显赫一生的老人现在已经耳背眼花,饶是如此,也没人刚在她面前故弄玄虚,她们都知道,这位老人心里跟明镜儿似得,什么都清楚。
“给子渊说说,多穿点衣裳啊~”含含糊糊说出这句话,老人便又沉沉睡去。
风太大了,将屋檐上的雪都吹起,像是又下起了雪。红墙黑瓦琉璃灯盏之中,点点雪花随风卷来卷去,丝毫没有抗争的余地。只能被飓风裹挟,漫无终所。
御书房寝殿。
“咳咳——”龙床上发出一丝丝闷闷的咳嗽声。
福总管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走近龙床,“陛下?”
李太医和宋子渊听到动静都赶忙从外间走了进来,看到宣宗已经在福总管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李太医,快给父皇号号脉——” 何处故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