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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蛮儿拭去泪痕,冷倔的站了起来:“不!你不能!”
“为什么?”摩耶第一次失去淡定和理智,“不成亲可以,但请让本君随同一道去保护你!帮你找回小王爷!”
花蛮儿上前,感动地执起摩耶的手:“谢谢你,君上!你的心意本公主明白!但是玄都到底是蛮夷的,我们是蛮夷人,蛮夷的内乱没道理要麻烦君上,由你来发兵不合适!”
摩耶闻言苦笑一下。
的确,不要说现在大婚未成,就算大婚已成,这也是蛮夷的内乱,他是萨国国君,更加不能插手。
“这道理本君明白,可是要你自行前去,本君不放心——”摩耶的眼角余梢情不自禁扫了厉慕寒一眼。
厉慕寒早就站立起来,冷冷道:“有什么可不放心的?朕自然会保护她!即便她嫁给了你,蛮夷也是她的娘家,她是蛮夷的公主,不会让她出事的!”
摩耶无奈淡笑:“好吧,有劳陛下了。本君就将未婚妻交给你保护,救出小王爷之后,告知一声,本君自会派人接她回来!”
这些话,完全已经把花蛮儿当成自家人了。
面无表情的厉慕寒,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道了声“告辞”,随后就往外走。韩枫也作了揖,就要往外走。
“站住!”花蛮儿轻轻喝止。
“怎么?”韩枫顿住脚步,奇怪的回头看花蛮儿。
厉慕寒也停下脚步,侧身淡漠地回睨。
花蛮儿走到韩枫面前道:“你不能去!刚才伊娃在婚礼上似乎因为想起你们婚礼上发生的惨剧而精神大乱,似乎又有旧病复发的征兆。你留下来照顾她吧。这是你的责任。玄都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可是——”
韩枫正要反对,却被厉慕寒截住话头道:“公主说得对,你留下!韩枫,你伤害了公主,她因你而精神大乱,你有必要留下来照顾她,直至她痊愈。玄都之事,朕去自然绰绰有余,更何况,还有公主殿下!”
韩枫略微沉吟,无奈叹息:“好,我留下就是。请陛下和公主殿下多加小心!玄越人怨气深重,暗杀蛮夷官员之事频发,你们一定要多加留心!”
“好!放心吧!”花蛮儿答完,就匆匆往外走,也不等厉慕寒,也不再瞅谁一眼。
她的心里,现在盛满了对花泽昊的担忧。
花泽昊才是一个十一岁大的少年,他这一生,过早经历了种种坎坷,她不敢想象他被那个叫什么萧睿的恶魔刑求会是什么样残酷的画面。
她的心被揪得疼疼的,闭上眼不去想,但脚步就像奔逃似的,快步如飞的节奏。
厉慕寒也匆匆跟上,冷着俊脸一言不发。
摩耶和韩枫跟了上去,一直送到皇宫外面,看着两个人和侍卫们上了马之后,还遥遥伫望,无法挪移半步!
韩枫不是不心悬伊娃,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这才有所踌蹰,一俟花蛮儿和厉慕寒离开后,他就转身往赤焰楼飞奔。
受到厉慕寒方才表现的启发,韩枫觉得不管如何,认错是第一必要做的事情吧。如果伊娃能原谅他,那心结就能打开,不管两个人还要不要成亲,韩枫还是乐意见到成天乐哈哈,到处找吃的,瞎闹闹的伊娃。
最挫败的应是摩耶。
当厉慕寒和花蛮儿离开后,当韩枫跑去找伊娃后,尽管现场还是聚满了人,但摩耶依旧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寂。
生命里,如果从来没有爱情出现过,你就不会明白原来一个人有多么孤寂。
从前潇洒孑然、宁缺勿滥的摩耶不见了,剩下的是一个因为思念而独品孤寂的君王。
花泽昊出事,他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花蛮儿,所以竭力保持君子风度。他也知道有厉慕寒领兵去,一定能把花泽昊救回来。就算来不及救,也不会让花蛮儿出事。
可是,摩耶就是不放心!
对于厉慕寒与花蛮儿独处,他实在太不放心了!特别是在厉慕寒方才进行了一番惊天动地的剖白之后,摩耶简直坐立难安!
可是,他能够在花蛮儿面前表现出一丁点儿不放心的样子来么?
从刚才厉慕寒与花蛮儿的互怼里,聪明如摩耶自然能够看出这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出在哪里。摩耶不想让花蛮儿觉得他也像厉慕寒一样不信任她。
所以,闭上眸,什么都不去想。将一切都交给长生天吧。
如果花蛮儿注定是他的,那一定会再回来。
可如果花蛮儿又心软原谅了厉慕寒呢,她能回来么?
想到这里,摩耶心里掠过一阵恐慌……
出了兰泽古城后,雪花渐渐收霁了,花蛮儿与厉慕寒带着一小队侍卫策马奔腾了一段路后,花蛮儿才惊觉到自己原来与厉慕寒几乎变成了独处。
方才她一直心系花泽昊,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可是,骤然皓皓天地间,惟有两个人并肩策马,呼吸相闻,她方才惊跳了一下,整颗心提拎起来,防备着厉慕寒突然又发疯。
她没有忘记从前的厉慕寒,尽管刚才厉慕寒断指的时侯,把那些甜言蜜语说得那么好听,可是,她不要再相信他!
他是个骗子,大男子主义者,他想什么时侯变卦就什么时侯变卦,并且理直气壮,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是……
渐渐的,花蛮儿又不自在了,有些话是他从来没有说过的,比如:他爱她?
花蛮儿柳眉蹙紧了,他真的爱她么?
“花蛮儿,休息一下吧……”
骤然,冷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花蛮儿狠狠吓了一跳。
“为什么休息?不休!”花蛮儿警惕的全身汗毛都竖起来,过度的反应令她看起来紧张兮兮又冷漠倔强。
厉慕寒似乎能看到一只刺猬,正竖起全身的刺自卫,他唇角抽搐了一下,压抑着性子,耐心解释道:“只是怕你饿着,天色已晚,从这里往右边的小路去,可以到达一座小城,咱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宿,吃个饭,明早再继续赶路。”
“不要!”花蛮儿凌利的目光斜瞄过去,冷倔着小脸讥道,“是不是断了小指,体力不支了?假若你体力不支,你就去休息吧。本公主要继续赶路,我只要想到昊儿,哪里能吃得下,睡得着?”
“厉慕寒,你可曾想过,当你在吃饭、睡觉的时侯,也许昊儿正饿着肚子遭受酷刑折磨。真是这样,你就吃得下,睡得着么?他可是你的同胞亲弟弟啊!”
厉慕寒心中一懔。
“他可是你的同胞亲弟弟啊!”
花蛮儿这句犀利的叱问刺痛了他的心!
谁不知道花泽昊是他唯一的亲弟弟,唯一的亲人。可就是这个唯一的亲人却不跟自己亲,只跟花蛮儿亲?
厉慕寒冷着脸道:“朕不需要你提醒。朕只想提醒你一句:这样不分黑夜,不吃不喝的赶路,只会把自己累垮,于事无补。倘若你半途把自己累出病来,那反而会拖延行程。鞭长莫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请你冷静!”
“本公主不要冷静!我还可以赶路!实在累了,就在外面搭几顶帐篷,随便吃吃就好。我知道你们出远门,随时都带着水、干粮和帐篷。”花蛮儿任性地迎着夜风呐喊着。
她的担忧令她失去了理智。
“你疯了!”厉慕寒抿唇低咒,“好,你要疯,朕就陪你疯吧!说好了陪你风雨同路,朕会陪着你的——”
花蛮儿闻言心弦一震,回头瞥了厉慕寒一眼,莫名肝颤。
皎洁的月色映照在他略显苍白的俊庞上,竟照出了瓷白的青光。
她突然想到或许他真的因为断指身体虚弱,又赶了一天的路,未曾休息,未曾敷药,这才要求投宿的,心里不免生出些许怜悯之心。
可是,待要改变主意,几骑千里马已经奔过那条岔路好远了。
于是,花蛮儿再后悔,也只能抿着唇不再言语。
一直奔至午夜时分,有一个侍卫无端栽下马,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勒马查看,这才明白是因为又饥又饿的缘故。
花蛮儿连忙跳下马,踏着厚厚的积雪过去,亲自扶起那个兄弟,迭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因为本公主实在心急赶路,累着你们了。这……不如就地扎帐,休息半宿,天亮赶路吧。”
厉慕寒点了点头。
花蛮儿仰望着马上的他,依旧高大英挺,可是呵气成冰的俊庞笼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花蛮儿咬了咬牙,在侍卫们忙着找一块不被雪覆盖着的空地扎帐篷的时侯,她走了过去,从腰际掏出一只小瓷瓶,扔给了厉慕寒。
厉慕寒接住,皱眉问:“这是什么?”
“相信我就敷吧。这个药能使你的断指伤处尽快癒合。放心,我不会再毒死你的。我只想远离你!”花蛮儿冷冷地骑上马。
地面冰雪的地方居多,也只有在马上才能安坐歇息了。
“你曾经给朕下过毒?”厉慕寒眉头皱得更紧了。
“是!”花蛮儿面无表情的承认,“并且还不止一次。”
事到如今,她觉得再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两个人早就撕破脸,早就不是夫妻了。
于是,她把之前几次下毒的经过都跟他说了。
“如何?”花蛮儿故意侧过脸去凝视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挑衅,“陛下听了这些,是不是特别后悔要跟本公主复合。如果不复合,是不是更加安心些?你就不怕本公主再次下毒害你么?”
厉慕寒倒吸了口气后,骤然又璨然一笑,那邪魅的笑容像是暗夜的一把鬼火,突然驱散了夜色,却又予人一种诡谲难测的魅力。
“不怕!”他淡定地用花蛮儿的药敷自己的小指处,“你若是要再害朕,早就又下手了!当然,朕也知道,你不下手,不是因为爱朕,舍不得朕,而是因为你知道朕是天子,你害死了朕,天下又要动荡。你最不愿意看到就是这个,对么?”
花蛮儿在他的逼视下垂下羽睫,不敢回看,她顺势从腰际扯出一条丝帕,递给厉慕寒包扎。但是目光一直投向别处,闪躲着。
她只能用她的面无表情去回答他的问题。
她能说不是么?她能承认自己其实爱他么?
倘若他知道她对他有那么一丝动心,恐怕更会粘住不放。那她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就不会到来了。
“难道你真的爱上了朕么?花蛮儿,在栖霞山,你那么问,就是因为心里有爱,对么?”厉慕寒突然单刀直入。
犀利的程度让花蛮儿重重喘了口气,才冷笑着答道:“或许当时确实有那么一丝困惑吧,但很快本公主就发现自己是个傻瓜,因为本公主发现你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为你动心。厉慕寒,你是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
“的确,朕是错过了,”厉慕寒终于包扎好了断指,扭头凝视着花蛮儿,“但朕只问一句,就没有机会挽回了么?没有了么?”
花蛮儿怔怔地注视着厉慕寒良久,方才缓缓摇了摇头。
厉慕寒的冰眸掠过一丝失望。
“启禀陛下,帐篷搭好了,可以休息了。”
远处,一道禀奏打断了四目交织的沉寂。
“知道了——”厉慕寒扬声道。
他和花蛮儿驱马接近帐篷,方才把下了马,让士兵带去拴在树下。
又有几个侍卫捧了两堆柴来,扔在帐篷前,打算生火取暖。
骤然之间,“嗷呜——”哪里传来了一道狼叫声。
紧接着,一声声“嗷呜”此起彼落,再也没有停止过。
“啊,狼,是狼,狼来了——”
侍卫们紧张地说着。
他们个个抽出了剑,职责令他们站向前,护在厉慕寒和花蛮儿的前面,但是,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们心底的恐惧。
这时侯,厉慕寒二话不说,就将花蛮儿往帐篷里塞:“进去!没有朕的允许不能出来。”
这回他的霸道并不令花蛮儿讨厌,但是花蛮儿还是本能地吐出一个“不”字。
她没有退怯的习惯,更没有让别人挡在面前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习惯。如果有狼,她也想——
“进去!”厉慕寒很轻易地就从她的眼睛里洞悉了这份倔强与勇敢,于是换了一种方式,“给你一个任务,抱些柴火进去升火,快!狼怕火。”
他把她推了进去,把火石和一堆柴火踢进去。
花蛮儿很理智的领了这个任务。
厉慕寒说得没错,狼怕火,怕光,怕雷电,只要一升起火,狼群一定会不战而退。
于是,她开始埋头抽出宝剑,用剑锋不断拍着火石,磨着火石,期待用最快的速度让它迸出火花。
彼时,几百只沙漠雪狼已经出现了,团团围住了厉慕寒等二三十人。
沙漠雪狼身长近两米,体型高大健硕,通身雪白,只有头和爪子是浅象牙色的。狼眸闪烁着荧荧绿光,正与厉慕寒等人对峙。
那森森寒意带着贪焚的试探,跃跃欲试。
对峙了一会儿,狼群似乎不耐烦了。他们白毛竖起,双耳支起,冲着他们龇着两颗尖锐的门牙。
此情此景,怎么不令人发怵?
所有侍卫们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厉慕寒的冰眸划过一抹阴鸷,沉声厉喝:“别抖!别让它看出你们的害怕!都给朕镇定点!相信自己,豁出去,咱们能战嬴的。咱们会赶在公主升火之前战赢的。”
可是谁会等人升火呢?
领头的一只沙漠雪狼许是饿得发晕了,连日大雪,难得见到半夜有人赶路,怎么能错过眼前的美味?
“嗷呜——”
伴随这声呼朋引伴似的嚎叫,那几百只雪狼突然发狂地攻向厉慕寒等人。
“啊啊啊——”侍卫们还击的同时忍不住发出了道道惊恐的叫声。
然而,不敢再如何呼叫,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杀毕竟开始了。
猛扑上来的雪狼露出尖厉的牙齿,又撕又咬,一块块肉从侍卫们身上撕扯下来时,又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嚎叫。
然而,那些凶猛的雪狼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厉慕寒挥动着手里的剑,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道凄美的弧线。劈划之处,道道寒光掠过,响起一声声凄楚的低嚎,雪地里,也躺下了一具具肚破肠流的狼尸。
刺眼的血腥与模糊的血肉构成了一幅令人反胃的画面。强烈的血腥味让花蛮儿磨擦升火的小手瑟瑟发抖。
她可以想见外面的恐怖画面。这让她即便双臂已经要酸死了也不敢有丝毫停顿。
一只又一只沙漠雪狼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侍卫也倒下了,屠杀似乎要结束了。可是,那只领头发起进攻的硕大雪狼倒在雪地里挣扎着,骤然又发出了一声音凄厉嘹亮的嘶吼。
“糟了——”厉慕寒话音方落,四周树林暗处,骤然又涌出一批雪狼,绿荧荧的眸光就像暗夜的鬼火,令人毛骨悚然。
厉慕寒握剑的手也情不自禁微颤。
刚经历断指之痛的他,在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之后,在经历过刚才一番厮杀之后,已经疲乏之极。
可是,此时的他勉强支撑着,不敢再倒下。
事到如今,已经无路可走。厉慕寒唯有手起剑落,刺死了那匹领头狼。
他眼露幽幽凶光,血淋淋的剑身在淌血,骤然间,狼群已经猛烈地攻了过来。
仅余的五六个侍卫和厉慕寒唯有拼死一战。
然而,雪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侍卫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厉慕寒也无能为力,只有孤身一人继续奋战。
厉慕寒的身上也渐渐出现被爪子撕裂的痕迹。但在这时,花蛮儿终于升起了火。那在帐篷里升起的火,把整座帐篷映照得如同一个发光的天体,让所有的雪狼都在瞬间惊退了好几步。
厉慕寒大喜,喘着粗气盯着帐篷。
他看见花蛮儿提剑冲了出来,连忙一把将她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帐篷渐渐着了火,雪狼像见了鬼似的火速退隐了。
花蛮儿倚靠在厉慕寒怀里,忘记了挣扎。或许是方才的经历让两人都虚脱了,需要彼此的支撑才能够继续活着呼吸。
可是,才过了一会儿,花蛮儿突然痛苦起来,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错了——”
她陡然推开厉慕寒,跪倒在雪地里痛哭。
“如果不是我执意赶路,也不会夜宿于此,不会遇上雪狼,让兄弟们遭遇不测,都是我不好!我错了——”
厉慕寒闻此言,眉头一皱,眸色微敛。
的确,也难怪花蛮儿自责,这些侍卫的死状也忒惨了一些,全身血肉模糊,皮肉撕咬,面目全非,有的甚至缺胳膊断腿。
然而,厉慕寒走过去,一把将花蛮儿攥起来,拉进了另一个帐篷里。
他将她紧紧抱住,坐在被褥上,低声厉令:“不许看!不许哭!更不许自责!你没有错!昊儿在玄都命悬一线,平叛之师陷入困境,你日夜兼程赶去救人,这有什么错?狼群的出现只是意外——”
“不——”花蛮儿依旧执拗的哀泣着。
“不什么?”厉慕寒紧紧抱着她,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冷静如死水的声音不掺杂任何一丝情绪,“花蛮儿,要上战场的人,必须看淡生死。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命,还是兄弟们的命。在战场上,因为一个将令的疏失,冤死的将士何其多,这早就不足为奇!如果条条过错,条条生命都这么计较,计较得完么?”
“蛮儿,善良固然没有错,可是过于迂腐却要不得!你又不是有意的,别把自己置身于那么高尚的境地,会活得比较自在些!”
厉慕寒用他固有的“强盗逻辑”安抚着花蛮儿的良心。
花蛮儿渐渐安静下来,渐渐气顺了,呼吸平稳了,心里的一团闷气似乎也驱散了不少。
“你睡吧,到天亮,还可以睡两个时辰。朕去外面,把那些侍卫们的尸首全埋葬了,省得你明早起来看到这血腥场面,又要良心不安!”
厉慕寒轻轻放下花蛮儿,站了起来,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花蛮儿咬着唇,躺在那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此时,正是寅时方始。
厉慕寒忍着满身疲惫和断指之痛,在小树林里用剑,用木棍挖开了一个大坑。然后,寻齐了二十个侍卫的残破尸身,全投在大坑里,集体埋葬。
然后,简单立了一个碑。
至于那些雪狼尸身,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意的是火就快灭了,狼群是不是又会出现,又来寻仇。
厉慕寒将刚才侍卫们送来的另一摞枯枝也扔火里了,然而,他估摸着这量一定烧不到天亮,故而又拖着一身疲惫去搜刮了一堆柴火来。
而后,他也不敢进去帐篷睡觉,就势盘腿坐在篝火旁,一边打坐运气疗伤,一边守着篝火,及时添柴。
就这样,一直守到了天亮,直到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雪地初融,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厉慕寒钻进了帐篷,见花蛮儿睡得又香又沉。
他实在不忍心惊醒她,就在她身边和衣而卧。也是疲累至极,不知不觉也沉入了梦乡。
直到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微微一颤,仿佛从崖顶坠|落深渊,猛然惊醒过来。
一睁眼帘,就见到花蛮儿愠怒的小脸:“厉慕寒,都几时了,你还睡?快点起来啊!”
他的腿传来一阵剧痛,“嘶——”他忍不住低嘶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腿缠着人家的小蛮腰,被花蛮儿狠掐了一下。
厉慕寒赶紧将腿挪开,花蛮儿已经霍然站起,弯腰奔出帐篷。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厉慕寒也赶紧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果然,花蛮儿已经疾步上前飞身上马,策马扬鞭,向边关飞奔。
厉慕寒也连忙飞身上马,追随而去。
自此,花蛮儿得了教训,再不敢错过住宿。乖乖的日出而行,日暮而息。
可是,投宿客栈时,她不再让厉慕寒靠近半步。
厉慕寒小指的伤也痛,因此亦没有心情与她调|情,又怕逼恼她,也就时时避退三尺。
又过了几日,才到锦辽边关。
二人与花豹面晤,交点了五万兵马之后,花蛮儿与厉慕寒立刻领兵启程。
而在锦辽边关时,军医对厉慕寒的伤势进行重新包扎治疗,因此这伤倒好得利索些。
再度启程后,已经进入蛮夷地界,气侯渐暖,地方渐繁华,也就不再惧怕什么雪狼了。两人日夜兼程,率军火速南下,直到月余之后,才来到了玄都。
这一打听,方才知道蛮夷军在花泽昊的率领下正驻扎在玄都附近的花溪地。
而玄都,由叛军顽固首领萧睿率领,正固守玄都,不肯接受花泽昊的招降。花泽昊正准备发兵攻打玄都。
此时,已然攻打了玄都数次,皆拿不下,只能退守花溪地。
花泽昊因此发誓,一定要亲自攻取玄都,拿下萧睿的人头,来个杀鸡儆猴!
花蛮儿闻言,与厉慕寒对视一眼。两人不发一语,默契地调转马头,往花溪地出发。
花蛮儿与厉慕寒到了花溪地。
厉慕寒直接拿出腰牌招呼,守卫的将士连忙一路放行。
厉慕寒与花蛮儿步履匆匆,直闯帅营。
一进帅营,赫然见到花泽昊正在那儿对几个将军训话:“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么?在厉慕寒的率领下,天天搞军训训傻了是不是?连番攻城怎么就没有一次成功呢?做不了常胜将军也无妨,但也不能当常败将军么?一次都没成功过,你们好意思么?”
“唉呦,真是气得不行,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你们这一把年纪的,说你们本王都觉得不好意思,怎么你们反倒不在意呢?”
少年花泽昊果然俊气逼人,意气风发,负着手踱来踱去,浑身上下满年少的毛躁性儿:“罢罢罢,如果你们再不成功,明天一早,本王就派几个江湖高手,直接飞入城墙,把萧睿那小丫头直接抓过来,脱了她裤子,当众打几个大板,让她再也没脸活下去,哼,真是气恼死本王了!”
花泽昊终于停止走动,站在那儿,双手抱臂,下巴微抬,桀傲难驯地赌着气。
花蛮儿与厉慕寒愣住了。
两个人站在帅帐门口,目不转睛地瞪着花泽昊。
花蛮儿心里的震荡,不亚于被雪狼袭击的时侯,也不亚于厉慕寒突然断指的时侯。
这是什么鬼?
花泽昊并没有被萧睿抓去,而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萧睿,居然是个小丫头?不是说是什么擅长于刑讯逼供的恶魔么?
这是谁在撒谎?
是那个传令官,还是花泽昊?
而花泽昊训人的这番话,像是他说的么?训起长辈那么流利,那么任性,对小丫头的惩罚那么下作?这还是她的昊儿么?
花蛮儿眼里的花泽昊是一个乖乖亲弟,一直和自己贴心、贴肝、贴肺,怎么可能欺骗她呢?
所以,陡然听见这番话,见此情景的花蛮儿比厉慕寒更加不能容忍!
花蛮儿立刻怒吼道:“花泽昊,你找死!你敢骗姐姐?赶紧滚过来说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怒叱穿透人群贯入花泽昊耳朵里。
花泽昊浑身一颤,立刻将视线投射过来。
一俟看见花蛮儿的身影,立刻噤若寒蝉,乖得像只小绵羊,迅速穿过将军们奔了过来。
可是,到了花蛮儿面前,陡然见到花蛮儿身边的厉慕寒,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花泽昊领头跪了下去:“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帐中将军们一听来者是天子,都又惊又喜地跪下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厉慕寒淡漠答道。
花泽昊和众位将军皆平身后,花泽昊立即对各位将军道:“你们都下去吧,仔细守着,别让萧睿那个鬼丫头偷袭!”
“是!”众将领命而去。
花泽昊又对一位士兵吩咐道:“快下去备些好酒好菜上来给陛下和公主殿下接风洗尘。另外,吩咐下去,准备两个舒适干净的营帐。”
“是!”那位士兵也领命下去了。
花蛮儿一瞬不瞬地盯着花泽昊,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这大半年不见,花泽昊独自领兵历练,这处理起事情来,似乎老辣了不少。本该是让花蛮儿欣慰的事情,却因为种种困惑而令花蛮儿忐忑难安。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弟弟了…… 妾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