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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娇儿泪

霸宋西门庆 三王柳 4351 2021-03-28 10:40

  寒冬腊月的,这丽chun院的chun想丽也丽不起来。因为没有买卖,李家老少上下一家子都躲在屋子里猫冬,突然听到有人打门,众男女都是面面相觑都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了,这却是哪个多情的还想在勾栏里栽歪

  老鸨子李嬷嬷的儿子李铭便去应门。李嬷嬷却向李娇儿冷冷地横了一眼,转头虚笑着向李桂卿道:“桂卿到底是我的好女儿,挂出灯笼才几天,就迷得那些瘟生过年都要往咱家送铜钱来了”

  李娇儿低了头,心如芒刺一般。自从西门大官人死后还魂,来取乐的客人们生怕惹怒了西门庆那个大虫,都不敢来兜揽她,李娇儿这里就绝了生意。后来好不容易从东京来了个陈小官儿点名要自己,偏偏事后拆穿,此人却是西门大官人的女婿虽然勾栏人家前门接老子,后门送儿子的事屡见不鲜,但对李娇儿来说,这一羞却也是非同小可。

  这些ri子,她受尽了老鸨子的白眼,如果说先前李嬷嬷还顾虑着西门星主有一天会登门,对她客气三分的话,现在连这最后的三分客气都已经荡然无存。李娇儿已经被从原来住的大房间里撵了出来,赶到一间又黑又冷的小屋子里,她的艳sè衣服、jing致花翠,也尽被老鸨子收了去,都妆饰到了妹妹桂卿的身上。现在数九寒天,她身上的衣裙,还都是单薄的。

  要不是妹妹桂卿暗中怜惜她,替她紧周全着,只怕那万恶的老鸨子,还会有更不近人情的事做了出来。

  正在老鸨子冷嘲热讽,李娇儿忍泪垂头,李桂卿唇亡齿寒的时候,却听到大门口的李铭高声惊叫了起来:“我当是谁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唉呀呀如此大雪,小的应门来迟,却是让西门大官人久等了恕罪恕罪”

  这李铭喝起了驴一样的大嗓门儿,分明是给屋子里的老鸨子送信。老鸨子听到“西门大官人”五个字,一时间又喜又怕。喜的是若西门大官人是来piá格,赏赐自然是大把大把的来,今年可以过个丰年;怕的是若他追究起那陈小官儿的事来,却该怎的处被打了骂了还不打紧,若西门大官人气头上撒腿一走,这瘟生的钱岂不就赚不成了吗

  突然看到李娇儿布衣布裙的,倒象个家下粗使的大丫头,老鸨子便堆起刀刮不下的笑容来,推着桂卿道:“你这孩子,也没个眼力价儿西门大官人来了,还不带你姐姐到你房中,穿戴起来准备着”

  向大门方向张了一张,回头又亲密地搂住李娇儿的腰笑道:“被嬷嬷我调理了几天,腰倒更细了,西门大官人见了却不知有多么喜欢。乖女儿莫要站着发呆,赶紧楼上换妆要紧”

  一边虚说虚笑,一边撵兔子一样把李娇儿、李桂卿姐妹撵到楼上去了。

  李桂卿见老鸨子一团火一样扑出去迎接财神了,下死力冲那背影唾了一口,恨恨地骂道:“死了下拔舌地狱的万恶老虔婆还有脸说姐姐腰细了分明是这些天被你克扣着,连饭也吃不上,生生饿瘦了现在却还敢来丑表功世上除了那些赃官,再没个比你更无耻的了我呸呸呸呸”一边骂,一边扶着李娇儿进了自己的房间。

  桂卿的房间,其实就是从前李娇儿的房间,只不过现在换了主人而已。桂卿一边快手快脚的,把李娇儿从前的衣服花翠,都拣出来还她,一边催促着李娇儿快梳妆打扮起来。

  李娇儿看着镜子里自己黯淡的影子,突然泪流满面,哽咽着道:“却叫我拿什么脸去见他”

  李桂卿一边热水里绞了手巾给她揩脸,一边叹息道:“都是那个姓陈的小厮,做了这等败兴的事情出来,倒把姐姐你也牵累了。唉姐姐莫哭,不怕不怕那杀千刀的老虔婆一张嘴里铺满了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全是好话画儿,必然能哄得西门大官人喜欢,再不计较此事只要你再把他奉承欢喜了,大家过起来,还是极好的ri月来,这是我的胭脂,姐姐先点上了”

  李娇儿一边在桂卿手下整妆,一边含泪道:“这些天来,都是妹妹暗中照应我,姐姐心里,永远记得妹妹的恩今生今世若不能报,就是死了进了yin曹地府,来世也要变驴变马,酬酬妹妹的恩义”

  听李娇儿说得凄凉,桂卿也流下泪来:“我是个什么东西能有多少恩义给人姐姐的今天,就是妹妹的明天,我照顾着今天的姐姐,只是盼着明天能有别的妹妹来照顾我罢了咱们这行的姐妹,都是些命苦的”

  两个女子正搂着泣不成声,楼下老鸨子却浪着嗓子叫了起来:“娇儿娘的心肝宝贝乖女儿西门大官人今天看你来了还不赶紧下来见一见久别的情郎”

  嚎完一嗓子,又回头冲着西门庆嫣然一笑,那脸上的铅粉便扑簌簌地效窗外之落雪纷飞,同时嗲声道:“西门大官人请宽坐,让老婆子下去给大官人看茶来”

  须臾茶到,那老鸨子便陪着西门庆说些闲话。言语间见西门庆面sè平和,不象是要来挑事的模样,便先放了一百二十个心,自思道:“是了这西门大官人现在虽然是清河县里的头一位星主,但从前却也是个荒唐的,只有人想不出来的,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他那女婿陈小官儿,正是得了他的真传,翁婿两个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正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儿了,哪里有什么酸醋飞醋好吃”

  越想越对,老鸨子放下心事,便把心思转到了西门庆带来的大褡裢之上。眼睛斜剜着那脑满肠肥的一巨砣,心里更是热得如火炭一般,只恨李娇儿怎么还不死下来

  谢天谢地,楼梯板儿一声声响起,李娇儿娉娉婷婷的,终于下来了。老鸨子偷眼观瞧,却见李娇儿换了衣服上了妆之后,人便jing神了好些,虽然这些天受了多少委屈,不免憔悴,但人一瘦,反而显得风吹得倒,我见犹怜,一步一摇晃间,别有一番风情。

  于是老鸨子便叹气道:“西门大官人,我这乖女儿,听得你地府还魂,riri望眼yu穿,只恨不能背生双翼,好飞去见你一面。谁知大官人你好狠的心,今ri不来,明ri不来,却让我这乖女儿一片深心,付之东流。你看她想你想得,连饭都吃不下,连觉都睡不着,若大官人再不来时,必然有失xing命大官人若不信老婆子话时,你自己亲手摸摸,我苦命的女儿身上都瘦成啥样儿了”

  正好李娇儿来到身边,这老鸨子便使一招顺水推舟,把李娇儿娇怯怯的身子直推到西门庆怀里去,其发力、转折、收放,无不得心应手,挥洒自如。如果张三丰生在北宋见了老鸨子这一手,他必然长叹一声,自愧不如,那太极拳注定是发明不出来的了。

  西门庆手在李娇儿身上一搁,便皱起了眉头,轻轻地把李娇儿的身子扶好站直,李娇儿只是低头不语。

  想了想,西门庆突然笑道:“老嬷嬷,我和娇儿多ri不见了,却想要诉诉离情。我们这便上楼去了,你这茶,且先不领了吧”说着,拉了李娇儿,便直直上楼。

  老鸨子在旁边喜得眉开眼笑,连声道:“自古道:风流茶说合,酒是sè媒人。大官人今天洞房chun暖,还是我老婆子一杯茶的功劳”

  等西门庆身影一消失在楼梯转角处,那老鸨子好似鹰雕攫燕雀,虎豹啖羔羊,一个箭步扑到西门庆留下来的大褡裢前,伸手在上面摸着那凸起的纹路,满眼都闪着铜光。

  虽然贪婪到十二万分,但这老鸨子却也没有顺手牵羊。原来勾栏有勾栏的规矩,瘟生的钱财再多,也须得他心甘情愿双手捧着奉上来,甚至于卖房子卖地最后坑家败业,那也是你的本事。但若是暗中鼠窃客人财物,那却是天地不容,人神共愤。所以说到老鸨子的钱品,比起东京的蔡京蔡太师、高俅高太尉等人来,只怕还是数她高明些。

  从前的西门庆是久在勾栏中行走的,所以他放心得很,拉着李娇儿上楼,头都没有回一下。到了熟悉的门前,西门庆正要推门进去,却被李娇儿一拉,回头看时,却见李娇儿避开了他的眼睛,轻声道:“我现在的房间在那边”说着,当前领路过去。

  到门前一看,门楣低矮,门上油漆sè泽黯淡,西门庆心上更明白了三分,当下推门进去一看,却见里面黑洞洞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也不知能见几天的太阳。

  李娇儿摸索着,用火刀火石打着了火,点亮了灯架子上插着的半段残烛,屋子里总算能看清楚东西了。

  西门庆弯着腰在屋子里转了两遭,他这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若不弯腰,一直身子脑袋就要撞屋顶了。

  领教了一番家徒四壁的屋子,西门庆坐到了床上,伸手一摸,木板梆梆硬,被褥里的棉花也擀成毡了,或许盖上块大石头还更暖和些。

  叹了口气,西门庆对沉默不语的李娇儿说道:“把衣服脱了”这正是:

  娇姿丽质因何艳,国sè天香为谁媚却不知西门庆yu行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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