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喝问间,西门庆早下了马,便分开盾墙,直抢到水边上去。吕方郭盛唯恐西门庆有失,也下马抢在身边护卫。
來到岸边,西门庆抱拳拱手:“來者莫不是豹子头林冲头领吗在下一行,非官非商,却是來投托大寨入伙的”
林冲听了,便问道:“却不知阁下是哪路好汉且报个万儿出來”
西门庆叉手不离方寸:“贱名恐污尊耳。在下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身边这两位”
还不等他说完,另一只船上的赤发鬼刘唐早跳了起來,大声抢道:“那位兄弟,莫不是号称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的西门大官人”
郭盛喝道:“正是我家西门庆哥哥”
刘唐一听,便在船上拱手:“久闻高名,如雷贯耳,想不到今ri西门庆哥哥却上俺们这山寨來了林冲哥哥”
林冲便大声道:“原來是名动江湖的三奇公子到了既如此,且请过前面,到朱贵兄弟的酒店里,却來相请厮会”说着,身边小喽罗把青旗一招,芦苇丛中,早掩出一只小船來,内有三个渔人,一个船,两个便上岸來说道:“众位好汉且随俺们來。”林冲船上却又有白旗招展,两只快船一声锣响,如飞的退去了,后梢之上,林冲刘唐,都冲这边抱拳拱手。
西门庆见了点头,便向吕方郭盛道:“二位贤弟,梁山人马,气象如何”
吕方便赞不绝口道:“果然是号令严明,比小弟会过的官军却要强出十几倍來”
郭盛也道:“那位豹子头林冲真帅才也哥哥你他船上光景了吗只是一只船,便见其人带兵手段了得,小弟素不服人,但那林冲哥哥只一见,小弟却已服了他”
兄弟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跟着两个渔人,从大宽转处直到旱地忽律朱贵酒店里來。朱贵听到有好汉到來,早迎接出來,彼此相见了,便吩咐先放翻一头黄牛,散了分例酒食,然后请西门庆、吕方、郭盛都到酒店中坐地,红旗军和白旗军就在酒店旁拣处高地屯住了。
朱贵了这势头,也是暗暗的点头,心中思忖道:“这队人马,却有些头,不是平ri里那些乌合之众,倒有咱梁山林教头练出來人马的味儿”因此心下加倍留意。
忙活完一切杂事,朱贵便进了酒店,却见西门庆正立在一处粉壁前,着墙上題诗,吟哦有声:“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江湖驰闻望,慷慨聚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篷。他年若得志,威镇泰山东”
西门庆念诵一遍,禁不住点头浩叹道:“这首诗,必是林冲哥哥題写的只可惜,恁的一条好汉,却被这吃人的世道,硬生生的逼上了梁山”
朱贵便微微咳嗽了一声,笑道:“孟州城鸳鸯楼上,三奇公子和灌口二郎神粉壁留书屠狗者灌口二郎神武松、清河西门庆,其英雄之气,却也不在林冲哥哥之下”
西门庆转过身來,朱贵时,却见他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靿靴,身材长大,相貌魁宏,双拳骨脸,三叉黄须,正笑吟吟地向着自己这边拱手。
西门庆急忙还礼,便请朱贵到吕方郭盛那张桌上,互相都通名厮见了。朱贵大悦,喜道:“原來除了西门庆哥哥之外,竟然还有小温候吕方和赛仁贵郭盛两位兄弟到了两位兄弟画戟将军的名号,早已经传上了咱们梁山泊,众家兄弟闻名久矣。今ri知道二位也來入伙,必然欢喜”
说着,便邀了西门庆、吕方、郭盛三人,去后院水亭上去,另置酒席相待。喝了几巡,朱贵从壁上摘下一张鹊画细弓來,正准备施放报信的响箭,但在窗户前一张时,却先笑了,将弓箭挂回壁上,说道:“三位大名,委实惊天动地。不用我这边放箭报号,那边大寨就有人抢來迎接了”
吕方郭盛便到窗前时,却见对面泊子里,影影绰绰的正驶过两只大船來。吕方郭盛心中都是沾沾自喜:“果然大哥的名头不是盖的,只是略一抱号,就让梁山众头领刮目相,破格相迎”
西门庆便问道:“却不知來的是哪一位头领我们兄弟远來是客,该当上山拜见才对,现在却有劳山上头领接下來,实在是生受得紧惶恐惶恐”
朱贵便道:“西门大官人不必挂心,以大官人这等高才,肯上俺们梁山入伙,是梁山几千弟兄的福气,若不隆重相待,岂不是冷了江湖上好汉们的心,绝了进贤之路西门大官人便请安坐,我猜來的若不是刘唐大哥,就必然是阮氏三雄,他们是最敬服西门庆哥哥这等英雄好汉的”
西门庆听朱贵言语间,不卑不亢,既照顾着自己一行人的面子,也沒有弱了梁山泊的威风,却是有理有节,八面來风,忍不住对其人刮目相起來。暗想道:“只说旱地忽律是梁山上的小角sè,却想不到其人谈吐见识,比起一般人不知要高明多少倍可叹宋江那黑厮,倒行逆施之下,埋沒葬送了不知多少英雄”
当下举碗相邀,诚心接纳,一番言语之下,便和朱贵谈得热火投机起來。谈话中知道朱贵从前虽然目不识丁,但后來却每天坚持识字,现在已经能够流利地书了。西门庆、吕方、郭盛都是赞叹不已,西门庆便道:“朱贵哥哥,真有当年东吴大都督吕蒙吕子明之风范也”
朱贵听了大喜,虽然连连逊谢,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心中对西门庆的好感,更是足尺加三。
四人说得投机,真有浑忘今夕何夕之感。梁山泊中那两只大船却早到了岸边,船上下來了一个头领,却见岸边无人迎接,心中好生奇怪,一问小喽罗,知道朱贵正招待了西门庆众好汉,在后面水亭中饮酒,那人便带着个少年,拔步撞进來。这正是:
百条英杰和合处,千古风云聚散间。却不知來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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