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我帮不了若紫,他心里没有她,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那女人再怎么样他都不爱她,她现下以为能够用舆论把他逼到自己身边,可是日后呢?他的心不会变的,他依然不喜欢她,没人会喜欢威胁过自己的人。我难过不是因为我劝不了她,我难过是因为她放不下他。为什么总有这种人呢,开口说着自己什么也不要,可是到了后面才发现自己说的全是谎话,你说你不过想要一个吻,其实到后面你就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什么也不留给别人。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父亲打过他,我也劝过他,白璧根本不能管他。母亲身体不好,连父亲打他都让她忧思过度直接病了起来,现下他索性不回宫,好几日都没去母亲那边请安,母亲肯定又担忧父亲是不是打了他,这样两厢叠加,母亲不又病上加病才奇怪呢。
思前想后,一整晚都没有好好休息,早上起来时,觉得自己都憔悴了几分,一面说着今日便不去琢玉殿了,一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般形容,不由得多用了些脂粉盖一盖。又想起昨日那女子,虽然她年纪比我大上几岁,生活也应当没我规律养生,可妆容却比我轻薄,说起来,那也是一种本钱。
却不防正梳妆的时候有小宫女进来禀告,“二殿下来见殿下了。”
我手里的粉扑停住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欣慰,但到底还是气他些,便只道,“他见过母亲了没有?”
“还没呢,甘桧说,二殿下是一回来就想来看看殿下,好向殿下道歉呢。”
我冷笑着把粉扑扔回妆台上,“我何德何能,能让他一回来就来看我?你只去问他一问,他几日没去去母亲那儿晨昏定省了?不过这原本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他要怎样就尽他愿意吧!”
半响后小宫女回来,“二殿下他问我们,三殿下今日可是好些了?可是待会也要去给母亲问安?”
“你叫他先去。”
小宫女答应着,转身又出了门,待会又回来,“二殿下说,他想和三殿下一同去。”
“你叫他先去。”小丫头答应着,过了一瞬又回来,“二殿下说,他就在这等三殿下一同去。”
睡莲打趣道,“殿下今日可是想要磨死这小丫头?就为了这么一两句话,使的人团团转。怎么还不把二殿下叫进来拌嘴?明明二殿下就在门外,虽说现在正在梳妆,可到底是殿下您双生兄弟,也没什么忌讳的,非要叫人家来回传话,怪可怜的。”
她一片好心想让我们两个和好,又何况她毕竟身份尊贵,不好驳她的面子,便只得应了,勉强让紫硫进来了。他一进来,倒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也不呱噪,等了半响都不见他说话,本身发髻就完成的差不多了,睡莲手脚再怎么拖,这半响也已经梳完了,我便起身准备出门。
他可怜兮兮的叫我,“妹妹去哪里?”
他和我之间一向青璃紫硫的乱叫,尤其是他,少有开口叫我妹妹的。
我晓得他心里在等我一句话,一句,“你还知道我是你妹妹?”
但我懒得理他。起身直接出门,和睡莲道,“今日你就不用去了,”目光一扫,看见一旁一言不发的凛,道,“凛,你和我一起走。”她点点头,上前来替我开门,紫硫可怜兮兮地又道,“妹妹……”
妹你个大头鬼。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紫硫上了肩舆,又让她们扶我上另一乘肩舆跟在他后面,他不住地回头望我,眼睛像小狗一样湿漉漉地,这是故意的在示弱呢。
但我忍着不去看他。底下的侍卫们健步如飞,大概一柱香左右,便到了母亲所住的朝华殿里了。
我下了肩舆,猛然想起了他昨日身上那股酒气和脂粉香,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两手搭在他肩上把他摁下来,踮脚在他身上仔细的闻了闻。
他笑起来,“知道我们家小狗鼻子灵,昨日被你闻出来了,今日该是没有了吧?”
确实没有了,他现下身上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想来是昨日我去了后就没有饮酒,也没有再沾染女人。
但我只是不想母亲闻见罢了,毕竟这几日他可和我一样,是称病不来的。母亲未尝不多少知道些,可做母亲的,只要子女们愿意瞒她,她也乐得装作不知道。
但那股酒味与脂粉香气并不是那么容易瞒得住的,何况酒色二字,于少年男子而言可谓大敌,夏氏又素来短寿,母亲就算再怎么样自欺欺人,估计也是宁愿父亲把他往死里打一顿也不愿他继续这样无法无天下去的。
松了手,也不理他,转身就自顾自的快步上殿,他在身后唤我,“青璃。。。”随后的语句太轻,端端像是一声叹息,我什么也没听清。
一进殿内,殿里光线昏沉,空气不畅,一进去我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母亲遥遥的声音传来,“是青璃来了么?这殿里空气不畅,难为我们青璃那小狗鼻子了,快快开门窗透气!”
我忙道,“母亲不用费心,现下已是初秋了,凉的厉害呢,别让风吹着了母亲才好。”一路走,一路说,到了她榻边,她正挣扎着起来,见我来了,忙伸出双手来抱我,“我家青璃最近身子可是好些了?母亲这边不讲究什么晨昏定省,现下天凉,小心让风吹了又病起来。”
我本来好好的,一听她这般温言细语,眼泪嗒嗒的就掉下来,抱住她只道,“母亲,都是孩儿的错,惹的母亲病中还要忧思,现下身子好些了才来看母亲的,身子不好不敢出门,怕又病了惹得母亲伤心。”
她抱着我,一叠声的唤我心肝,叫我宝贝,我晓得我这个人素来就有些冷情,若不是有人提醒,从来想不起自己还有个父亲母亲的,但一到她这里来,就觉得人生在世,到底还是要有个母亲才好。
半响后,紫硫开口,“孩儿不孝,多日未曾来给母亲请安了。”他落后我几步,此时才到母亲榻前,母亲见了他,极为欢喜,忙伸手招呼他,“紫硫,你且过来些,让母亲好好抱抱你。”
于是他便也上了榻,母亲左手抱着他,右手抱着我,不住的在我们两身上抚摸,口里更是一叠声的叫我们心肝与宝贝。
母亲极为高兴,但她怀里的我们俩就有些尴尬了,她总觉得我们两个还是孩子,可若是我们两个还是孩子的话,这体格未免大的有些过头,她想把我们两个人抱在怀里,结果我们两个便差不多脸叠着脸,我挣扎的换了个姿势吧,于是他头靠在母亲左肩,我头靠在母亲右肩,成了我们三人脸叠着脸,而我二人的肩膀在这一瞬间显的令人发指的宽广,硬戳戳的互相抵着。
还好母亲终于意识到了我们也已经长大了这一事实,她欣慰而略微尴尬的松了手,“是母亲错了,我两个心肝儿现下已经长成大人了,母亲已然抱不住了。”
于是她终于松开了手,我也长出了一口气,从她怀里爬出来,褪了鞋,上了榻,和紫硫把她一左一右的夹在中间。也幸亏紫硫身上没了那酒味与脂粉气,否则就这么近的距离,母亲闻不见才奇怪呢。
他依偎着母亲,和母亲撒娇般的道,“妹妹又生我气了。” 夏姬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