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母亲大人大开导
——爱情终使这般艰难
——过程终使必经难过苦痛
——可是有你在
——我也愿一路咬牙坚持下去
——因为
——爱情啊
——是这样美好又信仰的存在
有些不敢置信,顾凉山如此大力地把我手中的手机给扯走了,手上霎时传来阵阵的疼,我忍不住愣神着抬头看向顾凉山。
可他下巴硬朗的线条紧紧皱着,面色冷淡得就好像刚才的那一个大力扯劲里,自己并没有使力弄疼我般冷漠陌生。
“我说,让你帮我照明,你没听到是吗。”
我没答应,我没说话,于是他又开口了。
顾凉山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慢,声音很淡,面色很静,眸色浓深,可我完全能从这样一切都单淡至极的语气中,估摸出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还在生着我的气,他在怒我,他在怨我,他在责怪我。
可是,气我什么呢?怒我什么呢?怨我什么呢?责怪我什么呢?
我做的这一切,只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好起来,看着你一病好了又来一桩,我的心很疼,顾凉山。
可你,这跟也跟来了,我这个先说分手的也没给你脸色难看了,更没有再说一句堵你心的话了,你怎么就不能先服个软?
即便不说什么服软,你对我温和个面色说话也可,或者是哪怕对我先开口道个“今天天气真好呀”,那也行,不是吗?
可你从一路跟来,一路吃饭,也没个话,现在好不容易来个话头了,你还这般语气。
唉,心口的那点肉就跟被个小丝线扯来扯去似的,找不出也拔不掉,只能任它为所欲为。
“嗯,知道啦!你怎么那么啰嗦!”
把他的手机也扯过去,我没好气,搬来了个凳子,背对着浴室门坐,把手往后一伸手机。
“你快洗吧。”
顾凉山看罢,面色还是冷淡着,薄唇抿着就好似没松开过,他拿了衣服进去。
这手机看起来不重,拿起来也不重,但是这么顶在头上,况且又是抬高了手往后伸,这般久了,也是会累的。
我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可里面那货洗得跟要洗出层皮来才算赢的样,就是一直水声哗啦啦个不停。
换了个手,累了,又默默换了个手,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我估摸那时间,都特么的过了有二十分钟了吧?
闭了闭眼,又默默换了个手,我终于出声催促。
“顾凉山,你好了没有?”
第一句,催完了,可里边无人应答,只有哗啦啦的水声持续欢快地肆意。
好,没洗完,行,我继续伺候。
对了,忘了说,浴室是没有门的,只有一块都没我高的灰布挂在门口,这就是我为何不愿意帮顾凉山打灯的原因。
你说,要是我一不小心好奇心过度,小脑袋瓜里脑补的太过,神经过度激动,忍不住就回了眼,那该怎么办?
顾凉山这么高,我一眼回过去,可就…..
那欢快的温润之水,肆意着滑过他利落的发,硬挺的鼻,薄薄的唇,他的腹肌,他的胸肌,接着一路往下……
完了,完了,完了。
完了!
顾凉山,你特么的知不知道我这个从小就看过万千各样小说的小文木很怕自己一个底线大崩,亮着大眼就回头?
真是苦恼死我了!
真是辛苦死我了!
真是可怜死我了!
真是,痒心剐脑死我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撑不住也忍不住了,翻着白眼叫。
“顾凉山,你再洗不好我就直接把灯关了!”
说完了,里边的水声没了,可人声还是没传来。
我又等了一会,白眼已经默默翻了好几个之后,顾凉山那千山万般赶来的声终于冒了头。
“我没拿衣服。”
我的第八个白眼才翻到一半,冷不丁听到顾凉山这么句话,瞬间忍不住要呕血,敢情他半天不出来是因为没拿衣服?
可是,不对啊,我刚刚明明看见……
“顾凉山,你刚才不是已经拿了?我都看见了。”顿了顿,我继续道,“我的手很累了,你快点。”
我自知自己的语气没多好,可此刻举累了的手就是在跟我的嘴皮子抗议,一股脑子把我的好脾气都押回肚子里。
“我没拿内裤。”
厉害了,这话,我举着那手机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在我的箱子里,你帮我拿一下。”
许是我听了后没什么动静,顾凉山又开口。
而我此时的心里想法是——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顾凉山的,真的,绝对是。
把手机收回来,我一掌关了手机电筒,郁闷地去找他的箱子。
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找见,叉着腰又弯下腰,就是没找见,不知为何就是有些生气,“顾凉山,你的箱子在哪里?”
这么问着话,我又不好意思回头望那即使已经没了手机电筒照光的浴室。
只好背对着地儿,语气不甚和好的问。
“在楼下。”
好了,这话直接让我倒吸一口闷气,所以他这是打算让我一个小女孩去楼下他的箱子里帮他找内裤?
还是打算让我去楼下把他的箱子扛上来,再帮他拿内裤?
紧了紧手,心里抠疼又闷疼,我突然觉得这么件事,就好像是顾凉山故意让我难堪似的,特别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丝毫没点求人帮忙的温度,也没有以往和我说话的暖和。
“既然如此,你先穿上衣服出来,再自己下去拿吧,你的箱子我不知道在哪里,我也扛不动你的箱子。”
说完了这一长句,我在后面默默自我难受地补一句,即使我扛得动,你又怎么忍心这样耍我玩?
我跟顾凉山在一起睡觉的时候,基本上都很安分。
我不敢乱来,尽管心里一万种文字描述的情侣亲密之举在翻腾。
顾凉山很安分淡定,尽管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把我吻得甘愿死在那样深深柔情里的唇齿交缠。
可是,未成年不该逾越的一步,我们从来没有到及。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委屈,不过就是说了句分手,他至于这么给我脸色吗?
我不知道几点了,没拿手机,楼下的灯光还亮着,院子里边的路灯也开着。
微弱的灯光在这半山腰上的唯一一座住处里,羸弱地闪着最后的光,惨白又惨黄,可无论如何微弱惨淡,也不及此刻我内心挥也挥不去的荒芜难过。
夜风无声,可乡村里的虫叫鸟鸣在此刻的晚风时刻里欢腾到不行。
我听着那些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欢呼自在,越发觉得自己这样坚持一份爱情到底是为何。
以前没再见顾凉山的时候,我活得那样自在逍遥,尽管心里还会时不时想起小时候一身贵族袍子的顾凉山,可到底是活得欢畅无忧。
可是,自从再见了他,这一切,全都变了。
我变得,世界里只有他,连带着我相依为命的妈妈,为了我这个未来都是个高度未知数的爱情而奔波辛苦。
我明明才十六岁,我明明还有大把的青春和时光,可以来遇见未来的另一个他。
可为何,我就是非要这样固执至偏执。
他生病,我跟着他去治疗,无怨无悔。
他受了自己继母的毒手,我的全家就为了他来到了这几乎已经快被世人遗忘的古老村落。
文木,你扪心问,你扣心来问一句自己,值得吗?
“木木,在干嘛呢?”
身后突然传来母亲大人的声音,我忙抬起手背一通乱擦。
“这都十点了,怎么还不睡?还一个人坐在这里,顾凉山呢?”
说着话,她已经走到了我的近前。
我往长木凳子的一边移去,母亲大人顺势坐在了我的身边。
“他在洗澡。”
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脆弱难懂,有时候又倔强模糊。
刚刚满腹难过地在心里和脑海里都细细梳了一通我和顾凉山这段感情的始末原委,感性又理智。
可现在我的母亲大人一到,随意地这么一问,我却又只愿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他在洗澡。
不过也没错的,妈妈,他真的在洗澡。
“不会还闹着别扭呢?所以不打算一起睡?”
眼里有着点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光,但又带了试探着关心疼爱的眸,唉,我深嘆一声,把头枕在妈妈的肩上。
“妈妈,你说,爱情是什么呢?为什么他这样捉摸不定,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让人激动幸福了又难过伤心。”
夜风啊夜风,这样温柔,就好像此刻那双抚在我肩膀上的手,这么多年了,不管年岁如何变幻,她还是这般温柔又轻柔,抚着我,安着我,开导我,宽慰我。
“爱情,说的简单,就是一种情绪,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绪。”
“说的复杂,爱情就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众说纷纭,各有道理。”
“妈妈不求你多么有成就,妈妈也不求你能够如何如何来给妈妈长面子,妈妈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过好这一生,有个好老公来疼你宠你,将来再生个大胖小子和个小仙女儿来给妈妈抱一抱乐一乐,就好了。”
“你的外婆在我小的时候跟我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这一生,除了理想,要说还有什么是值得永恒追逐的,那一定是爱情。”
“妈妈的思想境界不高,追求也太俗,没什么大理想,这一生信仰的也就只有一样东西了,那就是你外婆说的除了理想外,值得永恒追逐的——爱情。”
这月色这样温柔,妈妈的声音这样温暖,徐徐叙说着她智慧脑袋瓜里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我不禁抬眼看着她慈爱的面容,痴痴地就好像小的时候扑在她软软香香的怀里撒娇般不愿起开也不愿移开。
“这一生,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两情相悦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而能跟自己两情相悦的人共同踏过风雨高山,最后走入婚姻这座城,更是难上加难。”
“你这样喜欢顾凉山,从八岁,到十六岁后再次见到他,你的大眼睛里都这样真挚清纯地写着你的心思,而你这心思,就好像当年十七岁的我第一次见你爸爸时热切热烈的少女之光。”
“妈妈这老眼一看啊,就都知道了。”
“况且,妈妈也是看得出来凉山是真的喜欢你,只是你们都不够成熟,凉山又经历这样的事情,遇到事情的时候,出现各种各样的心情和矛盾,是在所难免。”
我痴痴的眼神随着这话的落下,不由得赶紧移开,浑身也不自在极了。
原来妈妈看得出来我难过的所在,也知道我一个人落寞于此到底在想什么。
“妈妈也不敢说你的处理方法不对,只是在这件事情上,凉山其实有权知道关于自己的真相,你这样瞒着不让他知道,末了还突然对着他冷冷甩一句分手,最后还头也不回就飞机走人,你这样,他很伤心的。”
“我一直觉得,你们恋爱,是你们的事情,只有两个人一起经历了各种情绪的转变,矛盾和误会,解决与被解决之后,才能够一起成长。”
“所以,我只是支持你的决定,支持你们恋爱,却并不参与你们之间感情的处理,也是希望你们能一起进步,一起成长为自己都深爱的对方模样。”
“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男人要追,我也有自己的恋爱要谈呀,哪有空理你们两个兔崽子!”
许是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句,也没见我回个话,母亲大人也觉这个气氛有些个沉重,于是便笑着来了这么一句。
其实,这么一长串的,我又如何不知道母亲大人的意思呢?
唉,大道理听着,是这样真理实情,可是少女的心思呀,少女的心情呀,就是这样困扰又多愁善感,他只是稍稍一句话,他只要点点一个变幻了的表情,我就可以想半天困半天。
前一秒可以天堂,下一秒可以地狱。
是不是每一个被爱困扰的女孩子,都会经历我这样的一步?
明明他说的话也没多大不同,可是刚经历了个坎儿,这坎儿的矛盾余韵还没过呢,他就来这般话里有话,气里有气的话,我们就开始胡思乱想,并难过挠心地想半天困苦半天了。
说完了语重心长的话,母亲大人回屋去了,我还坐在那院门前,心里乱着,就是还不怎的想上楼。
可我坐了半天,楼上的顾凉山却是没见下来看我一眼,我的心想到这个,又霎时委屈泛滥,心口难过忧郁至极。
终于闷着心上楼,卧室里的灯亮着,顾凉山已经躺在了床上。 顾凉山,爱了你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