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帆没有闲情看那些画卷,两人下车,只是一味往里走。大约盏茶功夫,街道变宽,这里已是道路尽头,因往后衔接着一座小土山,几间店铺依山而建,尽头那间店是个大院。云鸿上前打量一番。这店门面虽大,但却无名,四周墙壁上挂着很多字画条幅,厚厚几层,生意似乎不大好,多年沉积下来的字画,几乎将整个房子淹没了,其中不少都已生霉发黄。除此之外,门上还贴着店铺转让的告示。
这也难怪,书画一行,对于店铺的光照、干燥、通风等要求颇高,上好的字画多是宣纸所作,若长时间放在潮湿阴暗的地方,不出数月便会发霉腐烂。眼下,这几间店都被山坡挡住了阳光,久而久之,空气不畅,通风无门,自然无人问津,导致这副衰败的景致。
公子帆朝那间大店走了进去,这铺子的位置不好,书画水平也是一般,虽然楷书写得方正,行书写得流畅,但都欠缺神韵,生意冷清也在情理之中。公子帆进去半天也不见有人招呼,只见一个邋遢老头睡在柜台后边的椅子上,口中还响着呼噜声。
公子帆无奈,咳嗽两声,轻声呼道:“老板,有生意上门。”
那老头恍然惊醒,四处张望一番,才爬起来问道:“是买画还是代写书信?”
公子帆没有回话,而是细细打量了着间店铺。店铺占地很广,分前后两院,前面是个门面,后面隔着一道厢庑游廊,连着一间小院,院子不大,跟映雪园一般大小,三间房屋散布排列。因院接后山,随处可见草木山石,对于字画一行,却是有些背阴,但给人居住已是足矣。
“老先生,我见门上贴着转让店铺的告示,不知老先生要价多少?”
老头一惊,见他半晌不说话,本以为是来店里闲逛的。不过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公子竟有这般想法。他贴这转手告示已有半年,半年内却没一人愿意接手,毕竟这间店铺市面不行,墨上遥里面都是买卖字画,买了这间房又没有市场,傻子才会花这个冤枉钱。
“公子,您打算接手?”老头试探性的问道。
“若是价格合适,我打算接手。”公子帆点了点头,他精琴棋书画,尤其在画道上,颇有成就,在这里开一间字画店,不是什么难事。
萧静儿也是有些惊讶,不知道公子帆为什么要在这里开一家字画店铺,但是既然他觉得有必要,她当然不会多言其他。
老头见他有些诚意,开门见山道:“这位公子,老实说,这里市面不好。若是住家还行,但说买卖字画,着实不是个好去处,因为连地带房一起转手,老夫理想价一千两。”
公子帆暗下盘算一阵,一千两银子,相当于一般人家十年的收入,一个侯府一年的供奉也才千两有余,老头的这个要价也不算过分。但是,相对于一般的住宅地价,还是高了不少。
那老头见公子帆沉默不语,反是有些焦急了。近年来,店里的书画陈杂愈来愈多,每年的收入不过百十两,生意十分冷清,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接手,他可不愿失了这次机会。
“公子要是诚心接手,老夫可以考虑打个八折。”
公子帆一愣,没想到自己一阵迟疑,竟然省下二百两,当下稽首道:“这便说定了,不过,我倒愿意出一千两,顺道将这店中的字画也全买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老头眼中一亮,字画千幅,价值也在百两之上,正愁没有出处,没想到有这般好事:“好说好说,这些字画不少泛黄了,值不了两百两,这样,连房带画,一共算九百两吧!”
“行,日后我便将银子送来,老先生先行收拾一下。”说着,留下了一百两的一两作为定金。
老头是个爽快人,一直把公子帆送到门口才折身离去。公子帆了却一桩心事,又在街上闲逛一会,才上马车,朝侯府驶去。
华灯初上,已是日落时分。
不多久手续就已经做好,让车夫留下办理余下的相关事宜,自己带着萧静儿驾车去往了灵鹫寺。
公子帆在这里做字画店,就是为了架空这里的分舵,在走之前,阁里已经派来一支强军。对于调查这里分舵人员的具体情况,他只需要一个详细的结果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没有用。
“你是不是很奇怪?”公子帆在荒漠的夜晚,看着萧静儿。
风沙飞扬的官道上,多少有些冷清,毕竟这里的鲜有人经过。萧静儿看著车窗外的漫漫风沙,淡然道:“这些,只要你决定了就好。”
公子帆苦笑:“檀香阁的变化,需要有人支撑门面,我还是太年轻,难以服众,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萧静儿掀起窗纱探出头去:“兄……咳,咳,咳,”才刚张口就吃了满口的沙土,呛的她眼都咳出来了。含泪睇了公子帆一眼,扑到桌案边用水漱了口才恍过神来,“呛死我了,这风沙真可怕。”
“谁让你探头出去了。”公子帆将人抱进怀里,用丝绢细细的为她擦拭脸上和头上的尘土。她也不想吃土啊,谁知道会这麽可怕啊。
公子帆眼中的暧昧明显的让萧静儿脸红:“想什麽呢你,看什么看啊。”
公子帆苦笑不已:“看看你怎么了?大半夜的,不怕被狼叼走啊!”
公子帆下车,身上披挂了一件斗篷,这斗篷是给车夫防风沙用的。公子帆手中的剑褪鞘,一个小瓶子在剑上扑墨似的沾满了药液。公子帆用剑在周边的沙滩上划了一道圈,很快上来。而此时,正在一块巨石背后停着,这边的风沙变化不是很大。
“你去干嘛了?”萧静儿擦拭了玉天剑,合上剑鞘,又把斗篷放在一边。
“洒药。”
“什么药?”
还真是言简意赅,两人说话没有一句多余。
“毒药加春药!” 檀香秋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