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道:“正是如此,正是今日一早,武松兄弟来找我辞行,说要到外面去散心,也没说到哪里去,我正寻思晚上时到他家中去问问他那哥子。”
魏武叹道:“却是我等来的晚了,既是哥哥要到他家里去,小弟也愿同往。”
朱富道:“这又何妨?武松兄弟那哥哥虽是样貌粗鄙,却是个好客的人,就住在紫石街茶坊间壁,几位兄弟晚上便与我一同去拜访。”
三人应了,朱富叫人取来酒菜,几人行了一路,腹中空空,便吃起来。
捱到晚上,酒店打了烊,四人带上些许礼物酒菜,便奔武松家里去了。
不消一刻钟,便到了那处。
朱富把门来敲,叫道:“大郎在家吗?”
只听里面应道:“在哩在哩,还未曾睡。”
不消片刻,武大郎便来开门,魏武三人看时,果真如朱富所说一般矮小粗鄙。
武大见是朱富,忙侧身叫众人进屋,喜道:“赵掌柜怎有空到家里来坐?”
朱富笑道:“这几位都是武松兄弟在江湖上认识的好汉,特来寻他的,只是不巧,武松兄弟却是不在。几位兄弟便寻思来看看你。”
朱富将三人都介绍给武大认识,自是一番见礼。
魏武拿出礼物道:“小小意思,还望兄长手下。”
武大忙叫众人坐了,与四人倒茶,口中道:“叫我大郎便是,几位好汉既是和我家二郎相识,想来都是好汉子。来到这里便直如家中一般,何须带甚东西。”
朱富笑道:“都是自家弟兄,带些东西也是应该。我这里有些小菜,大郎便吃些个。”
武大忙推辞道:“我却是吃过了,赵掌柜自从到了这县里,多曾照料我兄弟两个,到你店里吃喝又不收钱,直叫我不好意思。”
朱富道:“大郎这话便差了,武松兄弟和我一见如故,些许酒菜算的什么。便是吃了,留作明日早食也好。”
武大拗不过几人,便将礼物并酒菜都收了。
魏武开口道:“不知我那武松哥哥却去了何处,多久方回?”
武大闻言叹道:“我家二郎也是有福,遇上你们这般的好兄弟。前几日还被知县的妹子看上,要招他做女婿。这般好的事情他也只是不同意,我苦苦相劝,奈何他自小便主意正,我拗他不过。这不今日一早便说要出去散心,只说三五日便回来。想来便是久时,也不过年前便回。”
朱富闻言肚中道:“可不是要不同意,那三娘都亲了他,岂是这般容易便舍的?若他真个做了知县的妹夫,便是转了性子了。”
这些话却不能对武大说,便道:“大郎不必忧心,武松兄弟自是有他的打算。”
魏武叹道:“可惜我等不能久留,便在此等个三五日,若武松哥哥回来也能见上一面。若不回来时,只能待下次再来。”
武大长叹一声:“既是他不愿,我也不能强迫,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四人得知武松消息,魏武还要到南旺营去,如今离年关也不过半月时间,确实在此耽误不得。武松若三五日不回,几人也要去寻杨腾蛟了。
却说三人在阳谷县等武松,他现在却到了阳谷县北面不远处的安乐镇。
武松骑一匹高头大马,走在小路上,心中烦闷不已。
“怎生这般犯难的事情都叫我武松遇上了?那三娘子对我如此情深义重,却叫武松怎生消受的了?近日那呼延灼要攻打梁山,想来罗恩哥哥也不得清闲,不过山寨里英雄无数,必能叫官军无功而返。还有这知县的妹子,这般惹人厌烦,我已多次拒绝,她还在那里胡搅蛮缠,直叫人气闷。”
武松一面想一面走,不觉走到一处山道上。
这山武松却认识,山不甚高,唤作六孤山,虽属阳谷县治下,因阳谷清河两县相邻,是以武松幼时多到这山上来耍。
武松想道:“既是到了这里,便到山上逛逛,也解些闷气。”便纵马往山上去走。
行到半山腰时,却见有几间茅草屋,并一个院子在后面。草屋前面挂着个酒幡子,武松肚中道:“走了这些时间,眼见天色晚了,不若便在此歇了。”
便到那酒家门口,拴了马,进到那屋子里坐下,口中道:“主人家,劳烦做些菜来,再来一瓮酒。”
但见那里屋走出一个老汉来,见有客人,便笑道:“客官但要肉菜时,多少都有。只这酒,却是只能吃三碗。”
武松想到那日自己到阳谷县时,曾过景阳冈,也说是三碗不过岗。当日自己吃了十八碗,醉的在那景阳冈上面睡了一天方才醒来。
便问那酒家道:“你这酒和景阳冈的上比如何?”
老汉道:“景阳冈上卖酒的正是我的徒弟,敢是客官吃过他那里的酒,我这酒比之那里的更加劲道。”
武松见说暗道:“却是有缘,不想又碰上了这酒,今番如此气闷,就在此醉上一场也好。”便对那老汉笑道:“老人家但有酒只管筛来,那日我在景阳冈上却是吃了十八碗透瓶香。”
老汉惊道:“我那徒弟曾书信告知我说有个汉子在他那里吃了十八碗酒,老汉哪里见过?还兀自不信,不想便是好汉你。”
武松道:“原来主人家知道,这透瓶香端的好酒,我那日也是醉了一天。我便饮醉了,就在你这里住宿一晚,可能与我那马准备些草料?明日一并算钱与你。”
老汉赞道:“客官好酒量,寻常人吃上三碗,没有一天一夜也难醒过来,不想好汉吃了十八碗方才醉了一天。老汉这里有的是酒,好汉只管吃便是。我这店里也有些马料,便牵到后面马厩里。”
武松大喜,转出去把马放到马厩中,这老汉自到后面准备酒菜去了。
武松回来就着那菜,把这透瓶香又吃了十数碗,看的那老汉惊叹连连。
酒足饭饱之后,武松来到后面客房,把随身携带的鸣鸿双刀解下来,放到床头。慢慢酒劲上涌,便昏昏睡去。
半夜时分,因吃了许多酒,耐不住尿意上涌,武松便到茅厕中解手。
解完了手,正往屋里走时,忽觉一阵恶风刮过来。
武松打个冷战,猛地转回头来,借着月色看时,但见那木头栅栏组成的院墙外却有一只猛虎。
这虎与平常的花色不同,却是披毛一色带乌黑,体型也大上许多。
武松吃那一惊,仅剩的酒意也都做冷汗出了。
那黑虎见武松转过头来,便把两爪往地上一按,直越过那院墙往武松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武松猛地一闪,闪过那虎。
那虎见扑空,便就势把前爪按在地上,提起腰胯,掀将起来。
武松忙急闪躲过,暗暗后悔把双刀落在了屋里。
不待武松多想,那虎大吼一声,直震的周边树叶纷飞,又把尾巴一竖,直向武松剪过来。
武松一跃十余步,将这一剪又闪过,那虎三般手段都拿武松不着,气性先自泄了一半。
武松胸中郁气正无处可发,这虎来撩拨他,如何叫他不怒?
眼见这虎伏在自己面前,机不可失,哪里来得及会房取刀?
武松大吼一声:“你这黑毛孽畜,老爷便是手中无刀时,也打得你死!”
便见他就势一跃,骑到这黑虎身上,两只手使出千万斤的力气,按住这虎的头颅,这虎只顾怒吼咆哮,怎奈得武松神力,犹是动弹不得。
武松就左手将虎头死死按住,空出右手来,提起醋钵儿般大小,钢铁般坚硬的拳头来,尽出生平力气来,只顾往黑虎的头上打。
也不知打了几十拳,但见那虎七窍之中都流出鲜血来,早没了声息。武松恐他不死,又连着打了一二十拳,见黑虎动也不动,方知已是死物。
武松心下一松,从虎背上下来,这才感觉到身上一阵发凉,原来早被汗湿透了。
武松看着这死虎想道:“这虎倒是生得好一副皮毛,全无半点杂色,便剥下来与罗恩哥哥做件虎皮大裘也好。” 水浒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