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答应的三门火炮还要等一个月,但果兴阿还是先抽出人手,把炮兵部队给建立了起来。步兵连和警卫班各抽了些人手,又把杂务队上次的几个炮兵先驱给挑了过来,组成了新的炮兵排。排长是来自警卫班的孔震,忠诚肯定是没问题,而且孔震上次也参加了炮兵敢死队,有没良心炮的实际操作经验。因为炸膛被活埋过的人,对于炮兵操典的认识估计比果兴阿还高。而且小伙子人也聪明,还懂点木匠,算数也不错,好好学习学习肯定是个好炮手。
果兴阿要选人的时候,福全第一个推荐的就是孔震,理由就是他懂木匠。果兴阿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搞明白懂木匠的优势何在。大概因为木匠做家具需要计算数据,而且对于角度什么的有一定的理解。反正和孔震聊了一次以后,果兴阿发现这哥们儿多少有点几何知识,起码能算明白勾股定理。
不知道和春送来大炮的型号,果兴阿没敢提前开金手指打造炮车。只能先利用没良心炮,让炮兵排先练习一些装弹、清膛之类的基本训练。五个人一门炮,和春只给了三门炮,但炮兵排却也有二十八人。果兴阿的人手还没富裕到可以留出十三个人运送炮弹,多出来的人是为了果兴阿的新武器准备的。
鉴于没良心炮容易炸膛,和春的三门洋炮也说不好是个什么德行,果兴阿又开发出了一款新式武器——霍尔火箭。这十三个人里面有五个人,的确是预备队兼职运送炮弹,其他八个人则是两个火箭小组。霍尔火箭不算什么高科技产品,可以说几乎没有科技含量,就是一个特大号的铁制穿天猴。霍尔火箭一八四零年代就已经发明出来了,不过目前欧洲使用的主流还是康格里夫火箭,霍尔火箭要到南北战争时期才大规模使用。
康格里夫火箭是名副其实的特大号穿天猴,两者在外观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火箭状的箭头,后面装着一个长长的木制指导棍。霍尔火箭和康格里夫火箭的设计基本一致,不过加上了旋转。在基部加上了小孔,让排出的气体使火箭旋转,使其笔直飞行。果兴阿的版本更是一步到位,给火箭加上了稳定尾翼,保证火箭打的准打的稳。火箭最大的好处就是安全,这玩意儿最倒霉也就是哑火,肯定不会炸膛。
果兴阿又让木匠给打造了几幅发射架,用来给火箭瞄准,以及齐射使用。不过果兴阿的数学实在太烂,怎么也教不会孔震等人如何计算弹道。最后果兴阿一赌气,更是干脆的扔给孔震他们自己摸索去了。
突击营和步兵营都成了规模,果兴阿下一步就要准备主动出击了。不出击也没办法了,江南大营可没计算果兴阿这四百新兵的伙食。如果再不出击,新兵们一天三顿饭就能把果兴阿给吃死。可想到出击,果兴阿又好像失去了目标。太平军在那里大家心里大概都有数,就算太平军搬家了,骑兵出去侦察一下也就找到了,果兴阿是在犹豫到底向谁开战。果兴阿不是没打过太平军,可那都是被人追杀的无奈之举。发自本心来说,果兴阿更愿意去打土匪,而不是去招惹太平军。果兴阿不想做太平军的敌人,因为太平军曾经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小时候起课本上的太平军都是反抗的英雄,都是揭竿而起的好汉,国父中山先生都自称洪秀全第二,果兴阿自然也把太平天国当做是英雄。穿越过来以后,身份所限不能和英雄们并肩作战,但让他开着金手指去打英雄们,多少也是下不了手啊!
满腹心事瞎溜达的果兴阿,在村后遇到了同样在瞎溜达的丰升阿。简单的礼节过后,果兴阿拉着丰升阿坐到了村后的树下,人在迷茫的时候需要倾诉。
“难得你有空,怎么也出来溜达了?”果兴阿和丰升阿这个便宜老爸留给自己的班底,交流的并不多。虽然多次对其委以重任,但却从来没有单独聊过。
“大人,兵练的差不多了,让阿克敦他们几个带着,去村口演练了。下官有些心事,出来走走。”丰升阿刻意提起了自己的心事。
“说来听听!”果兴阿很配合的搭着话。
“兵练成了,佐领下一步该干什么啊!”丰升阿不知是疑问还是感叹。
“主动出击呗!练兵就是为打仗,不能让弟兄们空着手回去!”果兴阿随口答道。
“大人想打哪里?”丰升阿追问道。
“还没想好,过几天让穆大侠带人出去溜溜,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土匪了。”果兴阿也在纠结。
“可以打发匪的!佐领目前的战力,发匪绝不是我们的对手!发匪手里才有真东西,打土匪得不偿失啊!”丰升阿的心事就是要不要打太平军,怎么打太平军。
“合适吗?”果兴阿还是不想去打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土匪不好找,而且劳师以远,得不偿失的。上次的办法一次还成,再来几次,怕是江南大营那边也不好交代。”丰升阿以为果兴阿还打着拿土匪冒充太平军,去江南大营骗军功的主意。
“不是!我觉得太平军也不见得是坏人。”果兴阿顺嘴就秃噜出了这么一句。
“大人,你怎么会这么想?”丰升阿实在没想到,果兴阿居然会认为太平军不是坏人。
“上次你们找到我之前,我听追杀我的那几个太平军说的。”果兴阿自然不能告诉丰升阿自己的想法是老师教的,只能随口赖在农具兵团身上。虽然农具兵团说什么,果兴阿一个字都没听懂。
“发匪自说自话的荒唐言语,大人怎么能信呢!”丰升阿一度怀疑果兴阿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一群追杀你的坏人说自己不是坏人你就信啊!这不是疯了嘛!
“也不是,我要信了怎么会杀他们,我只是觉得他们说的可能也有点道理吧!”有些失神的果兴阿竟然和真正的八旗子弟丰升阿,讲起起义的道理来了。
“他们是反贼啊!”丰升阿实在搞不懂果兴阿的意思。
“他们原来也是安善良民,不过是因为天灾,官府盘剥的又太厉害了,没了活路才造反的嘛!他们有些是路见不平,有些是为了活命,都是苦命的人啊!梁山好汉不也是英雄,我总想着也不见得非得……”果兴阿想不出该怎么说好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成算。不主动去打太平军,那就要等着太平军来打自己。造反这么大的事儿,双方谁也不能各过各的就这么算了。
“大人你觉得发匪是梁山好汉?”丰升阿也是常泡茶馆的人,水泊梁山自然熟悉。
“差不多吧!有点同情他们,我们可以试着招安他们,多杀些害人的土匪,太平军见咱们厉害,降了不就没事了。”果兴阿说完以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天真。
“大人,您知道我们抓到发匪逆贼以后,如何处置吗?”丰升阿提起了别的话头。
“收编或者遣散吧!还能怎么样?”果兴阿没明白丰升阿的意思。
“凌迟处死,一个不留!”丰升阿恶狠狠的道。
“什么?那我们送去江南大营的俘虏?”果兴阿还在因为上次骑马杀人玩的事忏悔,听说清军会屠杀俘虏,立马想起自己送给江南大营的三百多俘虏。
“大人放心,他们无事的,应该会被团练收编。”丰升阿答道。
“你不是说……”果兴阿担心丰升阿安慰自己。
“总兵张国梁原也是招安的乱匪,眼下他手下正缺人。我们的呈文上报称那些俘虏都是发匪掳掠来的新军,张总兵必然会收为己用的。”丰升阿解释道。
“那就好!”果兴阿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几百人真的都被处死,可等于他一次就害死了几百人。
“大人可知我军为何要全部凌迟处死发匪的俘虏?”丰升阿还没放下杀俘的话题。
“为什么?杀降不降啊!我们这么杀降,以后谁还敢降我们啊!”果兴阿非常不理解清军为什么要杀降。
“他们不会降的,被抓到的也是死硬到底,不杀还能怎么办?”丰升阿说话时表情有些呆滞。
“这么说太平军好有血性啊!都是硬汉子啊!”果兴阿赞叹道。
“不是汉子,是疯子!”丰升阿连连反驳果兴阿。
“疯子?”果兴阿想起了自己的手下,目前也有一批人看上去有点狂躁。
“发匪不是一般的叛逆,他们都信仰洪杨邪教,无比癫狂!”丰升阿回忆起了他见过的太平军。
“信仰不同,也不必赶尽杀绝吧!”果兴阿觉得就是个宗教信仰的问题,好像我信佛,你信道。总不能因为人家哥们儿信耶稣,咱俩就把人家给弄死吧!
“大人猜如果发匪抓到了我们会如何?”丰升阿问道。
“会怎么样?”果兴阿知道太平军杀清军也有点厉害。
“点天灯!”丰升阿答道。
“非要杀光一方才能罢手吗?”果兴阿还是不能理解。
“大人,我是真的见过发匪攻陷过的城池啊!发匪所过之处,官员、旗人、读书人、僧尼道士、商旅、无论男女老幼,就算是襁褓中的婴孩也是斩尽杀绝。发匪所过之地,青壮男女一律随军,凡不肯从贼附逆者一律处死。且凡从贼者,一律入教,崇信邪教之人,嗜杀成性。不杀又该如何啊!”丰升阿说罢,便静静的看着果兴阿。 混血八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