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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宇坐在招标监督的位置上，口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一动都不动。

　　昨天晚上，他专门查了招投标的规定，今天上午一看，从组织程序到投标企业的资质、价格，简直就是筛子，随便举手发言就能把他们打断，前功尽弃。

　　但他没有，只是悠闲地喝着茶水，像看话剧似的看他们表演，同时也觉得有些难过。

　　按照戏词里说的，双方争斗，应该一方是正义的，另一方是邪恶的，最终正义战胜邪恶。

　　现在，好像自己站队的这一方也不太正义，蝇营狗苟的事也不少啊。

　　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口袋里的三百块钱，吹着口哨走了。

　　“不行？肯定有人跟他说了！”方强握着电话筒冷笑，“这样也好，纪委的威信又下降了一大截。至于这小崽子，弄死他是分分钟的事情。”

　　此时，县委常委会议室里，梁知行与黄志庆对着两份方案争论，声音都不急不缓，但火药味十足。

　　“大星集团是全球知名公司，肯拿出这么多钱投资莲池山，是顾县老百姓的福气。梁书记，我知道你看不上我老黄，但不能因为这个，就反对投资。除了对莲池山区发展有好处外，仅仅投资数额，就比去年翻了两倍。这不仅是我的功劳，是我们整个县委班子的功劳。”

　　集体的功劳？梁知行冷笑，向上邀功的时候怎么不说集体的功劳？成立开发领导小组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县委的人员参加？宁可相信鬼，也不要相信黄志庆这张破嘴。

　　“大星是大星，韩星是韩星，这一点我们一定要搞清楚，不能想当然。据我了解，韩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实力雄厚，负债率是很高的。而且，他们的条件太过苛刻了一些，我们政府能得到什么？老百姓能得到什么？不少同志都觉得，凭什么用我们的山来喂养他们？”

　　“愤青才这么考虑问题。”黄志庆反唇相讥，“只要莲池山开发，必然会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政府税收会少的了么？就算没有税收，至少我们学到了先进的管理经验和经营模式……”

　　“又是这一套……我承认韩国人在电子、半导体、汽车等技术上优势，谁听说他们开发旅游也有一套？”

　　“汉拿山，济州岛，不是很有名的旅游目的地吗？”

　　“那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中国的情况很复杂，涉及到土地、煤矿、村民安置一系列的问题，韩国人又不肯替我们背包袱，说不定最后是他们赚了钱、我们政府背了锅，这样的教训还少吗？”梁知行轻拍了一下桌子，将手中材料向前一推，“倒是沈氏集团的方案，兼顾到了企业、政府、百姓的利益，值得考虑。”

　　“沈氏……”常务副县长李恺明冷笑，“资金上能跟大星相比吗？”

　　“大星是有钱，但钱在人家兜里。放到自己盘子里才是自己的。”卢定国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

　　黄志庆气的直想跳脚，卢大脑袋就是一根筋不知道规矩，除了李恺明，还有2个副书记、1个副县长排名在你前面，你说话也没用，不说话能死啊？

　　梁知行看卢定国支持他，顿时精神一振。

　　“顾县基础薄弱，这次进入韩国企业的视线，我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故意阻挡。耽误了顾县发展，那就是大奸臣，要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骨骂娘的。”副书记陈家华的话，又把梁知行气了个七窍生烟。

　　梁知行和黄志庆的矛盾很深，常务副书记顾海潮一般只喝水不发言。另一名副书记陈家华却坚定地站在黄志庆一方。

　　接着，副县长、组织部长、宣传部长依次表态，全都支持黄志庆。

　　高下之势力判。

　　但是，作为一把手的书记，决定权还在梁知行手里。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强力否决黄志庆的提议，哪怕损害自己的威信也在所不惜。

　　没等他调整好作战姿势，黄志庆再次抛出杀手锏。

　　“昨天，我向海州米书记汇报了大星集团投资意向，米书记表示支持，准备将莲池山划为开发园区，由开发领导小组负责管理。”

　　梁知行仿佛被人泼了一瓢冷水，心拔凉拔凉的。

　　黄志庆釜底抽薪，看中了米书记也想捞政绩的机会，把莲池山放到了秤上，恐怕卖出了不错的价钱。

　　无论最后莲池山能不能开发成功，只要这两年有过亿的资金进来，他们就算获得了政治资本。米广达、黄志庆任职都超过了六年，一旦引资成功，一两年必然提升，谁会管最后的结果？

　　但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反对？该如何反对？

　　他一时愣怔住了，会议室里鸦雀无声。看看时间已经过了12点钟，黄志庆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看了眼副书记陈家华。陈家华故意压低了声音：“书记，到时间了，是不是散会？”

　　梁知行根本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轻轻“唔”了一声。陈家华点头说了声“好”，抬头宣布一声：“散会！”

　　等梁知行明白过来时，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他知道自己败了，一败涂地。

　　恐怕半个小时之后就会传遍整个顾县官场，然后又有一拨新的选择和站队，自己拼力博得的局面，又要退回到来之初了。

　　他抬起头，却发现卢定国还没走。

　　“如果想让黄县长让步，用这份方案是不行的。”卢定国指了指桌上的方案。

　　“为什么？”梁知行已经准备带上两份方案去省里，让高级领导评评理，到底谁的方案更有利于老百姓，有利于政府。

　　“你觉的一个纸上的方案能作多少数？毕竟大星比沈氏要强大很多。就算方案把什么照顾到了，没有相应的投资，一切等于零。”

　　“可是……”

　　“分清是非是没用的，真正吸引人的是利益。用一份方案反击另一份方案，最多打个平手，而且暴露顾县班子内部的矛盾。”

　　“那应该……”梁知行一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大张旗鼓，招标。用最合法的手段，绝对的一视同仁来对待应标者。”

　　“可是……黄志庆还是会阻挠的！”

　　“那又怎样？只要走了这一步，韩国人怎么可能再一家独大？成绩怎么会只算在黄县长一人身上？”

　　梁知行一下子站起来，紧紧握住卢定国的手：“定国同志，你说的太对了，我……我还是太执着了，太过于看重竞争和成败，反而……你，你……今天晚上到我家，我们好好喝几杯！”

　　卢定国对自己一直若即若离，此时能够推心置腹，让他喜出望外。

　　卢定国笑着摇摇头：“你知道，我这身体，从来不喝酒的。”

　　梁知行微微失望，继而苦笑，是啊，以自己目前的局面，肯说几句有价值的话已经不错了。

　　卢定国沉默了一下，继续道：“你有个好属下。有些话，实际上替李若梅说的。她虽然在常委会上帮不了你的忙，但这件事的解决，非她不可。”

　　梁知行愣住了，等回过神，卢定国已经走远。

　　穆宇来到“蓝海龙宫”，也就是他和大壮第一次逛洗浴中心的地方。

　　没错，那张门卡，就是洗浴中心的住宿卡。

　　穆宇又蒸又洗，然后穿着浴袍上到三楼，要了壶茶解渴，然后才走到服务台。

　　“美女，找你打听点事。”

　　楼层服务员眼睛一亮：“帅哥，有什么吩咐？”眼睛眨啊眨的，身子慢慢贴上来。

　　“捡到一张卡……哪个房间的？”

　　服务员接过来，撇撇嘴：“这么旧啊……客人们丟的多了，谁知道……帅哥，没叫服务啊？我的按摩技巧也很棒哦！”

　　服务员颇有几分姿色，被人劝过几次，但还在犹豫，看到穆宇的俊逸模样，心想这年头笑贫不笑娼，老娘的入行第一次找个帅哥也算够本了！

　　“还是帮我查查嘛，看是哪个房间？”穆宇过去轻轻搂起她的腰肢，暗自对自己表示鄙夷，越活越倒了，查这么小的事情还要用美男计。

　　蓝海龙宫是海州地区最有名的连锁浴城，门卡也是用芯片的先进货，这点足以媲美五星酒店。

　　服务员把卡插进读卡机，然后在硕大的电脑上点击查看：“啊，是豪华套间888。”

　　“有登记人的信息吗？”

　　“888房间的登记人可以查，谁丢了这张卡查不了。”服务员嘟着嘴摇头。

　　穆宇点点头，当然查不了，十年后也查不了，再过二三十年实现了人工智能还差不多。

　　“那把去年三月份入住的信息给我看看好不好？”

　　服务员终于怀疑起来，警惕地看着穆宇：“帅哥，你什么人啊？查户口来了？要这些东西，我得给领班经理报告。”

　　“那就算了。”穆宇微笑着拿出钱包，抽出二百块递给她。

　　服务员犹豫着接过来，看穆宇转身要走，怯怯问道，“不要别的服务么，我……我真的不能给你看……”

　　穆宇回头望着她，“你不适合做这一行，不要轻易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我给你个电话，你可以去那里。”

　　“我……我很需要钱。”服务员低声道。 特种兵的女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