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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老汉说完,不少人都点了点头,这是天灾人祸,不是闹着玩儿的,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的道理,哪儿来千日防贼的道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徐老爷子说道:“我觉得吧,既然丧钟已经这样了,我们实在是不能改变什么,一语成谶,如果当年的谶语真有这么灵验的话,那么我们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一切。
现如今吧,我们还是得重新定一定规矩,这徐老汉不论如何都是被人用刀给捅死的,而且他还就死在了自己家里。
几百年了,还从没有人如此的践踏过老祖宗的规矩,是不是这些年,我们都忘了老祖宗的规矩定下来是为了什么的?
这要得么?要是人人都忘了本,我们这西河村,和其他村子又有什么区别?”
说到西河村的规矩,大家也是一脸严肃的神情,西河村有着西河村自己的规矩,这是谁也不能碰的,但是如今,西河村的规矩已经摇摇欲坠,这让这些坚守了一辈子规矩的老人,顿时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
这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坚持,是他们几百上千年的守护,突然变成这样,从精神层面上来说,谁也受不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这些村里的老人,坐在了这里,他们必须要把这件事儿解决掉。
良久没人说话,徐老爷子问道:“徐老汉一家的情况,大家怎么看?”
在座的都是对徐老汉知根知底的老人,不管是徐老汉年轻时候的放荡不羁,还是家庭遭遇了变故之后的浪子回头,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徐老汉一生的见证者。
所以,在徐老汉这个问题上,大家知道的都挺多的。
“要说起来,徐老汉他父亲过世的时候,我那个朋友就跟我说过,只怕不是意外。”
说到这里,蒋老爷子说道:“当年我那个朋友是研究毒蛇的,他一看到徐老汉他父亲的伤口,就断定那是一种只在外省某一个地方的莽山烙铁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咬死徐老汉父亲的毒蛇是被人从外面带回来的!”
蒋老爷子的这个理论,大家还是蛮信服的。毕竟这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基本上大家都知道,这没什么好说的。
点了点头后徐老爷子才说道:“这件事情当年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徐老汉他父亲的死绝对不简单。
大家都知道,我们西河村,别说毒蛇了,连那种常见的菜花蛇都没人见过。所以说啊,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特别像刚刚蒋老爷子说到的那种蛇,在我们西河村就更不可能出现了。”
徐老爷子说完,一个王姓的大爷说道:“是的,我们西河村就从来没出现过蛇。徐老汉的父亲被蛇咬死,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徐老爷子说道:“你们还记得徐老汉他妈吗?当年好像是桥塌了,掉进了发大水的河里,淹死的对吧?”
“对对对,是这么回事儿。”很多人应和着说到。
其中,一位杨姓老人记得尤为清楚,说道:“当年,徐老汉他母亲出事儿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刚好看到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说起来吧,徐老汉他母亲还是很倒霉。她是第一个过桥的人,结果刚过桥,就出事了。
按理说那个桥啊,我们也走了这么多年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结果刚刚好在徐老汉他母亲过去的时候就出事情了。而且我是亲眼看见,她被山洪冲走的,基本上掉下桥去都没有挣扎过一下。”
这位杨姓老人,今年也是七八十岁的样子。放在三十年前,他也是三四十四五十的样子,对这件事他还是记得非常清楚。
当然,徐老汉母亲的这件事即便大家都没亲眼见到,但也都听说过,所以大家对这件事还是非常了解的。
“这件事我可能还知道一些。”杨姓老人说完之后又有一位老人说道当年那座桥出事儿之后是我去拆的。
拆桥的时候,我发现了那个桥啊,好像有被锯子锯过的痕迹。虽然不明显,但是我这个木匠一看啊,还是能看出一些门道,只不过当时没有证据,而且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好乱说。
这件事,就一直在我心里埋了快三十年了。说了吧不好,不说吧我心里又不舒服。
现在想想,当年徐老汉他妈妈出事儿还真是有些令人意外。”
说这话的老人,是村里的老木匠,当年木桥就是他负责修的,出了事儿后,也是他负责拆的。
“你怎么不早说嘞?”听了这老木匠的话,蒋老爷子说道:“当年你要是早说的话,我早就把徐老汉父母的死联系到了一起,哪儿还有今天这倒霉灶的事儿啊。”
“行了,行了,行了。这是搁在当年,谁敢乱说啊。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的,别说他了,就是你也不敢随便开这个口啊。都是一个村子里乡里乡亲的,世世代代留下来的渊源,有些时候,真有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引起天大的乱子!
我们能做的啊,其实非常简单,不要给自己制造太大的压力。
破案是警察的事儿,我们要做的并不是破案,只是重新树立这个规矩。不要没过几年啦,等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不在了。西河村就真成了一个没规矩的地方。
如果这样,即便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到了下面,也愧对列祖列宗啊!”
徐老爷子说完,叹了口气。一众的老家伙也是跟着一起叹了口气,对于他们来说,没有把祖宗的规矩传下来就是对祖宗的不敬。
“好了,你们讲这些有意思吗?不管是徐老汉的父亲还是他的母亲,死了都超过30年了。就算你们能把凶手给抓到,告慰老徐家两口子的在天之灵,又能怎样呢?完全无法解决我们现在的问题。”
又是一个老爷子说到,虽然说这西河村不大,家家户户,都是亲戚。除了当年最开始在这里落户的四大家之外,几百上千年的时间里也迁徙过来好些个小家族的加入。但是,这并不影响西河村,每一个迁徙进来的家族,都完美的融进了这个村子,他们已经完全成了西河村的人。
对于西河村的人来说,西河村的规矩高于一切。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种规矩根深蒂固的植入到年轻人的世界中,不要等他们都百年归土后,西河村的规矩就被遗忘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要知道,时代在变,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重视,老一辈留下来的规矩。这些老人是真的很担心,他们百年之后,西合成的这些规矩还能留传下去吗?
说到这些规矩,张大傻兴奋的在这儿大树前上跳下串。
对于整个西河村来说。没有什么地方是张大傻不能去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张大傻不能知道的。
看到张大傻如此,一些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西河村来说,张大傻都是一个例外。
如果一个人外地人在西河村生活超过三四十年,就肯定会知道一些东西,在西河村,张大傻其实是最特殊的一个。
不管他做了什么,大家都对他报以最大的善意和宽容。
这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唯独这西河村,唯独这张大傻。
“行了,今天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年轻人的世界,终究是我们不能理解的。
这样,大家回家后,都跟各自的晚辈告诫一下,将我们村里这些个规矩,再跟他们详细的解释,讲解一番。
而村里呢,也要打一块大一点儿的石碑,将我们西河村的规矩一条一条的刻在上面,然后将这石碑立在村口,让我们的后人,进村出村的时候,都看看。”
徐老爷子说完,看了看张大傻,说道:“对了,还有大傻,也是一把年纪了,你们看看村里有没有合适的老寡妇,不管是谁家的,都看看,做做工作,给他还是找个婆娘看着,别整天到处跑,一个搞不好,还跑得人都找不到了。别忘了,大傻以前可不傻,他是为什么傻的,大家心理都清楚。”
徐老爷子的第一个问题,大家还都觉得没什么,但是徐老爷子这第二个问题,却是把大家都搞难了。
这大傻是为什么傻的,大家当然清楚,但不管怎么说,谁又愿意将自己家的人,即便是寡妇,嫁给一个傻子呢?
这不是明知道是火坑,还把自己家人推进去么?
当然,他们这边还没什么回应,做为当事人的张大傻先是不干了,扯着嗓子呜呜咽咽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整个人就在这大树跟前蹦蹦跳跳,你也分不清他是兴奋呢,还是在抗拒。
“老爷子,这么干不太好吧?”有人说道:“您看这样行不行,如今张大傻年纪也不小了,我们西河村家家户户,有一户算一户,轮流照顾张大傻怎么样?毕竟张大傻是一个傻子,就算是找一个寡妇嫁过去,估计也没几家人家愿意。”
这老汉说完,立马有人点了点头,跟着应承了几句。
虽然不一定就是自家的人,但张大傻毕竟是一个傻子,先不说他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既然已经成了这样子,没必要再祸害其他人了吧。
而且,这老汉提的意见是非常好的,西河村家家户户,轮流着来照顾这张大傻,这完全是没有问题的,要知道,这西河村可是一个大村,多了不敢说,立门立户了的人家,至少得有三百多户。
换句话说,也就是每家每户也就一年照顾一天而已,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好吧!
徐老爷子本来还想坚持一下,但是见大家都是这么个意思,也就点了点头。
他很清楚,虽然大家嘴上对他提出的意见没表示太大的不满,但事实上,却是非常的不爽了。
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倚老卖老,对于徐老爷子来说,还真的不好意思做下去。
最有意思的,莫属张大傻了,在徐老爷子准备妥协之后,准备跟几个老人商量商量之后张大傻的生活问题。
而恰在这个时候,张大傻一阵鬼哭狼嚎后,居然跑了……
很显然,他对这样的安排,很不满意……
对于张大傻这样的反应,大家也是见怪不怪,几十年了,张大傻时不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在村子里,他都会时不时的就好几天找不见人了,不管你在村子里怎么找,就算是你把村子翻过来,也是找不见人。
但当你放弃了,不找了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偶然一个发现,就看到这家伙躺在什么地方,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但是走进一看,还能听到他清晰的呼噜声……
曾经,无数次张大傻就是这样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村子,还是在外地的警方护送下,才回来的。
所以,经历得多了,大家对张大傻的行为也就见怪不怪了。
深夜,县公安局依然灯火通明。
自从邵东来了H县以后,但凡遇到案子,绝对都是通宵达旦的干。
当然,这样做,难免会有些微辞,就比如现在,就有不少人在抱怨。
毕竟警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家庭,通宵达旦的加班,谁也受不了。
为了工作,完全忘却自己工作的人,有,但绝对不多,那毕竟只是少数。
局长办公室里,邵东皱着眉头,一根一根的抽烟,这个案子对于邵东来说,不会是所经历过最曲折离奇的案子,但绝对是最难搞的案子。
案发一天了,他现在连一个嫌疑人都没有,连个可以怀疑的人都没有。
虽然看似线索很多,但都很凌乱,根本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是以,邵东的脑子里很乱,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
凶手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每次敲响丧钟又是什么?
为什么徐老汉死后,凶手没有敲响丧钟?
种种疑问,都如深海中的神秘一样,缠绕着邵东,让邵东百思不得其解。
“邵东,你小子饿了没,要不吃点儿宵夜?”
恰在这时,王博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王博进来,邵东抬了抬头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要不我们好好聊一聊。”王博说道:“这一天天的,忙都忙死了,你看看我们都干了些什么?整个案子也没一点儿进展,要不我们换个方向看看?”
邵东不知道王博为什么要这样说,奇怪地问道:“换什么思路。”
“之前一直在说凶手杀人敲响丧钟是一种仪式,那么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仪式呢?其实现在仔细想想啊,只能是因为,他家跟丧钟发生了故事。”
王博说完看了看邵东继续问道:“你还记得谁家跟丧钟发生过故事么?”
“你是说徐老爷子他妹妹一家?”邵东狐疑了起来。
说完邵东愣了一下不对呀,徐老爷子他妹妹家不是已经死完了吗,王博是说张家?她婆家?他家倒是跟丧钟发生过故事,徐老爷子妹妹死的时候张家人是很想为她争取敲响丧钟的,但是全村人都反对啊,为什么凶手只杀徐老汉一家呢?
而且,在这里面,有个最操蛋的事情是,徐老汉一家当年可是没投反对票的只不过是弃权了而已,如果凶手是因为这个杀人的话,那么凶手完全没必要对徐老汉一家下手,直接对付当年投了反对票的那些人家不就行了?而且还可以一家一家的杀过去,依照当年的技术手段,又有几个人能查到他的犯罪迹象了?
所以,邵东一直没有怀疑过徐老爷子的妹妹一家。
随即,邵东将这个问题抛了出去,王博想了一下,说道:“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徐老爷子的妹妹一家都死绝了呢,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她死后还留下了两个孩子吧?”
两个孩子?
邵东愣了一下,说道:“之前不是调查过整个西河村的户头么?我还专门看过,根本就没徐老爷子妹妹的两个孩子的户头。这至少说明,她两个孩子不在西河村,而且,从大饥荒到现在,如果他两个孩子还在的话,应该也是将近七十岁的高龄了,就算还健在,也没有作案能力了吧?”
邵东还记得,徐老爷子的妹妹叫徐凤,虽然她留下了两个孩子,但是这两个孩子的年龄肯定都不小了,毕竟是从大饥荒那个年代过来的,最低最低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
这个年纪,还想作案,那真的是风险和能力并存,邵东能想到的,作案人的年纪最大的也就五十岁左右。
而且,最有可能的是,徐凤的两个孩子经历过她的过世后,两兄弟心寒之下,搬出去了,再也没有回过西河村。
毕竟,当年的徐凤在大饥荒的时候,对全村人都是有活命之恩的,但即便就是这样,徐凤死后,村子里的人因为重男轻女,愣是不同意给她敲响丧钟,要知道,当时是投票决定的,反对的人比支持的人都多,那说明什么还需要解释么?
“徐凤的两个儿子是不可能的了。”王博说道:“我之前去调查过,她的两个儿子都死了,大的那个都死了几十年了,小的也死了十来年了。
不过从有一点儿可以断定,她小儿子在临死前都在念叨他妈妈徐凤当年的死,说这是他一生中最遗憾的一件事儿。”
王博既然开了这个口,就说明他是真的做过调查的,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上这一条线的,反正他就真的去做了。
在他的调查结果中,徐凤的大儿子在三十多年前就死了,说起来,也就是徐凤死后没几年的功夫。
虽说是死于疾病,但真要说起来,还是因为心里有那么一口郁气,才导致他在未到不惑之年就因病去世了。 警队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