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罗太后是旧识吗？”趁着李安全和罗门弟子密探的当头，素挽逮着机会和也被排除在外的方想之交谈起来。

　　方想之看了素挽一眼，“为何问起这个？”虽然几日相处，两人的交谈并不多，大多数时候，素挽只是安安静静地扮演着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角色。今日，竟然主动问起话来。

　　素挽微微一笑道：“只是听将军的言谈间，似乎和罗门颇有些渊源，可是，见将军对于罗太后薨逝颇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懂了。素挽并不长在中土，也知道罗太后一年前就已去世，将军身为夏国栋梁，虽然并不在朝中，但这国丧……百姓都知道，将军却……所以，一时间有些好奇罢了。”

　　她说得在情在理，方想之听了，倒也没有多想，只是说道：“我与罗门颇有些渊源，和罗太后却算不得有什么交情。她在没入宫之前或许还算个人，入宫后嘛……”他脸上浮现出一丝颇有些耐人寻味的笑容。

　　虽然欲言又止，但素挽再傻也听得出方想之对自己的评价已经低到了一个地步。原本还念着几分故人之情，对他的利用还有几分愧疚之情，如今看来，之所以李安全会留着方想之不动，是因为方想之和李安全原本就是看法一致，恐怕就算知道自己被李安全所“杀”，也会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吧。

　　素挽心里暗暗冷笑，表面上却只是一副茫然不解却又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是说道：“难怪将军对皇后娘娘的态度也……”

　　方想之看了素挽一眼，倒像是一下子知道素挽心思似的，笑意明朗，“你说这么多，是想要拉拢我？觉得我可以和你结成一条战线？”他嗤笑一声，“你也太高看我啦。我的任务只不过是护送皇上回京，一旦到了京城，我就回我的田州去，才不想掺和罗门和李家的这些破事。再说，我也没这本事。”

　　他只当素挽是要和罗嫦庚争宠。

　　素挽苦笑道：“将军言重了。素挽不过是一介孤女，承蒙皇上不弃，陪伴左右，已是万幸。并不敢有什么奢望，想要取皇后而代之。我之所以问将军与罗门的关系。也不过是希望这一路能够得到将军庇护，让素挽不必担惊受怕，仅此而已。”

　　她说的楚楚可怜，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羊，说出来的信息却足以让方想之抓住重点，“担惊受怕？你的意思，是罗门让你担惊受怕？”

　　素挽欲言又止，在成功勾起方想之的好奇心下，不得不和盘托出，“实不相瞒，我就是被罗门的大掌事所伤。当时若不是皇上所护，只怕素挽早已命丧九泉。皇上之所以不让大掌事随行，应该也是怕我再受伤害。”

　　方想之不由好笑道：“这倒奇了。不过是一个罗门掌事，明知道皇上喜欢你，竟还敢如此嚣张？”

　　素挽愁眉苦脸，“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也未可知。总之，想到大掌事的风格，我心里头总是有些害怕的。”

　　“怎么老的嚣张跋扈，年轻的也是如此么？看起来倒是不大像呢。”方想之下意识地说道。这老的自然是指的罗萧绾，而这年轻的，则是罗嫦庚。他只当罗嫦庚和素挽争风吃醋，所以指使罗赤风对素挽下杀手。可看她在李安全面前的态度，却分明不是这样。而罗门的人实际上每次过来，都是私下里向李安全汇报，他这几日看下来，倒觉得罗嫦庚这个罗门小姐，像是个摆设的。这层层疑问让方想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就不是一家……”素挽刚说完，便连忙收了口。她颇有些惊恐地看着方想之，然后悻悻地笑了笑，这就要离开。

　　方想之却是揪着了话头，“原本不是一家？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并不是真的罗门中人？”他这句话问出口，方发觉其实这疑问早就已经存在他的心中了。如今问出口，却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但素挽只是支支吾吾，“将军，求你别问我了。我只想要好好活着，其他什么事，我都不知道的。你是不知道大掌事的手段，我可不想要向宫里的多铭姑姑一样，死无全尸……”

　　她已经带着哭腔，却只见到方想之身子一晃，整个人的脸色在一瞬间由白变黑，到一片死气沉沉，“你刚刚说谁死无全尸？”

　　素挽看着方想之这表情，心下了然。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方想之对多铭并未全然忘记。只是自己都万万料不到，居然这个背叛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还能“助”她一臂之力。

　　方想之的眼光瘆人得很。素挽见方想之面色如此，却是一副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感觉，无论如何却也不肯再说了。可这透露出的信息却足以让方想之浮想联翩。

　　他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想要从素挽口里得到更多，无奈根本就不能用强。想要去问罗嫦庚，却蓦地想起罗嫦庚并非是罗门中人，想要去问李安全，却知道自己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那向李安全回话的罗门弟子走出来，他的目光却是尾随着他久久不肯散去，一直跟着他直到马前。

　　那罗门弟子被方想之看得脊背发麻，“将军有何吩咐？”

　　“没什么，不过想向你打听一位罗门弟子。”方想之收敛起脸上所有的表情，“不知道多铭在何处？”

　　那罗门弟子听到多铭的面色不禁一变，又摸不清方想之的意图，只是说道：“这个，小的职位有限，不是很清楚。”

　　“哦？是吗？”方想之冷笑一声，这罗门弟子既是罗赤风心腹，品阶自然不低，多铭是什么样的身份，罗门弟子低阶的或许不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知？更何况他方才的表情已然出卖了自己。

　　方想之倒也不追问他，毕竟有李安全坐镇，一旦惊动了他，或许自己永远没有答案。方想之只是轻拍了一下他的马背，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那罗门弟子看着方想之的笑，依旧觉得瘆人，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马离开。 素手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