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周瑾瑜漂亮外表的好感,女导购还是殷勤的介绍道:“我们这边展示的都是进口名牌,无论是口碑还是质量都足以称道的,知道周瑾瑜吗就是那个被誉为世界第一小提琴大师的艺术家,他小时候就是在我们店里练得琴,用的就是这种四千八百块的德利维亚。网”
周瑾瑜眉头挑了挑道:“周瑾瑜在你们这练琴还从小”他挠了挠头扪心自问了一句道:“我怎么都不记得呢”
女导购十分肯定的道:“那是必须的,你不信就去附近打听打听”看她信誓旦旦的模样,周瑾瑜连继续问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是点点头又道:“我想看看你们这里镇店的东西,也就是最为昂贵,最有价值的乐器”
女导购这才十分困惑的仔细打量了一下周瑾瑜问道:“我们店里倒是有一架三角钢琴售价十七万四千你要看它做什么”
“因为我就是周瑾瑜。”如是回答的周瑾瑜看似漫不经心的弹拨了一下“德利维亚”的琴弦,那略带滞涩的音轨让他眉头一皱,这个音色应该不是意大利名品,他在阿卡特的收藏中曾经接触过地道的意大利名品小提琴,是那种浑然而低沉的音轨,绝不是如此高亢的感觉,周瑾瑜又看了看那层漆心中便有数了,这应该是一件仿品,虽然制作很精细,但明显是华南地区东部产出的漆出卖了它的产地。
女导购张大了口,瞪圆了眼睛,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额头上连汗都出来了,这才惊觉眼前人跟电视上的周瑾瑜居然有七八成相似,连忙恭敬道:“周大师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也只是一种营销策略,算不得真的,周大师别忘心里去呀”
“让你们店老板出来吧,我想见见她。”周瑾瑜说道,自顾自的走向了店角中摆放的一架钢琴,上面放了一张价格牌,正是羽芒乐器行十七万多的镇店之宝,周瑾瑜将琴板翻开来,轻轻摁了摁琴键,那华丽的音色的确值得起这个价格,这也的的确确是欧洲贵族钢琴中的奢华作品,唯独美中不足的便是这架钢琴并非手工制作,而是机工打造,再由工人组装起来的,要知道声音这种细微处变化的东西,差之毫厘就谬之千里,其实手工制作的钢琴正因为每一处零件都有极细微的差别,反而能让弹奏者生出熟悉感来,而面前的这架钢琴也只能说是制作精良的机器罢了。
“啪啪啪”店里忽然响起拍掌声,周瑾瑜转过头去一瞧,一名打扮十分普通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约莫三十岁的样子,五官很精致,尤其眼睛很大,眨眼之间好似就在说话一般,肤色有些黑,淡施脂粉,使得面孔更加耐看,身上则是一件灰色的职业套装,里面衬着一件黑色小翻领的衬衫,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衍生好感,只见她伸出手来道:“不愧是周大师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张妤,是这家羽芒乐器行的店主。”
周瑾瑜伸出手去与她相握道:“你好,张小姐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却有这么一番事业,令人佩服。”
张妤开朗的笑道:“周大师你是在逗我玩么你的年纪比我还小上一些,却有那么大的事业,这个时候来说这种话,难道是在嘲笑我班门弄斧吗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周大师可愿意移步我们去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话成么”
周瑾瑜应诺,张妤领着他走了一条街,看着熟悉的县城街道如今也变化了样子,周瑾瑜多了些许新鲜感与遗憾,张妤找了间茶楼走了进去,周瑾瑜只觉得装修挺优雅的,其余的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连皇宫那么奢华的场面也见识过了,在这小县城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激起他的情绪了。
“不知道周大师找我做什么呢到羽芒乐器行里可不是为了看看而已吧”张妤点了一壶铁观音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周瑾瑜抬头看了看张妤问道:“张小姐好像不是本地人从外地来的”
张妤微微一愣才笑答道:“周大师,你这个问题好奇怪啊早就传闻你放荡不羁,最喜欢勾搭女人,莫不是瞧上了我,要摸摸我的底细,看好不好下手吧好吧,为了方便你下手,我就回答你我是省城来的,也算是半个本地人吧,来这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赚钱呀要不我干嘛那么辛苦的打理乐器行呢还有,你也别张小姐的这样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好了,你那么叫,会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
张妤真诚而直接的说话方式令周瑾瑜心生好感,他反而觉得自己有些难为人,在见到张妤之前,他对羽芒乐器行一直持保留态度,现在却觉得自己是鸡蛋里挑骨头了,哪一家做生意的不都是如此呢他不动声色的瞧向了别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道:“张妤,你是否知道,其实我也有一家乐器行呢”
“哦这么说来,周瑾瑜你打算以竞争对手的身份来与我谈话吗在这一点上我可是不会让步的佩服归佩服,若是真的涉及到生意,我对你再多的好感也不会带进事业中的”张妤鼓了鼓嘴道,说话的模样有点像小女生。
周瑾瑜招架不住道:“也不是其实我从小跟随我父亲一起经营乐器行,他是个手工匠人,周氏乐器行都是以手工制作乐器为主,按道理来讲这种精确制作的高成本作品,应该是不乏市场的,错就错在环境不对,中国的大环境就是盲目的信任,品牌信任,价格信任等等不一而足,周氏乐器行在我离开的这两三年里缺乏有效的管理和针对性的营销策划,以至于日落西山,想东山再起的话,不免就要跟羽芒唱对台戏。”
张妤很认真的听着,周瑾瑜扫了她一眼道:“我看过了羽芒乐器行的东西,四个字就可以说明问题虚有其表”
张妤到这时才稍稍露出一些心虚的模样,现场气氛冷了一瞬后,周瑾瑜才道:“别紧张,我没有你心里的那种想法,我这个人其实不太喜欢争强好胜,我喜欢共赢的局面,这次找到你,其实是想和你谈合作的事情,周氏乐器行有实实在在的手艺,也有拿得上台面的自主产品,这些年我在国外也好,在各大舞台上也好,见识过不少的高端乐器,就其品质来讲,周氏乐器行的东西一点也不差。”
张妤这时才放松了表情,看了看周瑾瑜道:“既然是周大师说的话,我自然相信,虽然我并没有周大师这么丰富的经历,也没有机会去那样的舞台但是国人的心思真的很奇怪,他们不怎么喜欢自主品牌,就算你把自主品牌吹的天花乱坠,他们总会相信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羽芒乐器行之所以得到你这样的评价,那也是因为适应市场,我也只是个乐器商人,并不是对这些木头钢丝有什么特殊情结,所以说,周大师提出的合作,我想要换另一种角度才行。”
周瑾瑜眉毛一挑道:“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并没有把周氏乐器行作为生产厂家对你供货的想法,我所谓的合作是这样的,周氏乐器行将吞并你的羽芒乐器行,从合作协议生效起,你的门头就可以换掉了,对于你来说那也不过是个门头而已,你所需要的就是赚钱罢了,有我周瑾瑜这块招牌,你可以明目张胆的去赚钱,我只有一个条件,让周氏乐器行一直昌盛下去”
张妤脸色古怪道:“你突然用这种强势的态度来跟我说话,就不怕我拒绝吗或者说我本身对你的兴趣更大,如果是合作的话,也是冲着你去的既然是周氏乐器行的招牌,那你必须坐镇在这里,你知道我原来的商业模式是靠培训学习带动的,你也必须加入进来,我才觉得这种合作有价值。”
“可以,那我们具体谈一下合作条件吧,我这边只有三个条件,第一,以周氏乐器行的名义开下去,第二,原周氏乐器行的所有成员必须以股份制参与进来,第三,以后的周氏乐器行必须要有自主的产品,不能让父亲的心血成了空谈。”周瑾瑜抹了一下茶杯的边缘道。
张妤望着周瑾瑜的目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在周瑾瑜抬起头时,她却连忙低下头去,忽然开朗的笑起来道:“想不到周大师会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这次回来纯粹就是因为想家了吗你这么大的本事因为区区一个乐器行被困在这里甘心吗外面的天空应该更适合你展开翅膀吧”
周瑾瑜笑道:“我从来就没有翅膀,都是撒开脚丫子跑在人家后头的,如今也只是腿瘸了想休息一下而已你还没有说你的条件,在商言商,就算你对我个人多么感兴趣,也要在合作意向达成之后再闲聊吧,以免影响你的决心不是吗”
张妤咬了咬下唇眯着眼道:“周大师这么说,就是给了我一个公然宰你的机会呀嗯,我想想我也有三个条件,第一,你我的股份三七开,原周氏乐器行的产业我根本不屑一顾,全然是因为你周瑾瑜我加入,我才打算让出四成,但是你又强加条件要以周氏乐器行的名义运营,那么我就好像成了打工妹,我知道你们男人这个面子上的事情十分看重,所以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至于你的三成是怎么分配给原有人员的,跟我就没关系了,你自己分配便是;第二,每周你至少要上四堂课,给一些特别出色的孩子做乐器方面的培训,当然,培训费用我们五五开,因为你使用的是我的平台;第三,我希望你能在工作之外跟我做个朋友,我个人可是十分崇拜周大师的”
周瑾瑜应道:“好啊除了第三点要看你的诚意之外,其余的我都能够立即答应你,我们合作愉快”他伸出手又与张妤握手,算是达成了这个初步的协定,张妤又问道:“那以后我就直接称呼你的名字了,你也别在小姐小姐的叫我了,会引起误会的”她很是玩笑的说了一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闲聊了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年龄本就相仿,经历了很多都是同意时期的事情,尤其是各自的生活环境都很相似,一经提起来,会有种很深的共鸣,直到五点多的时候,周瑾瑜想起了和刘师傅等人的约定,便起身告辞,这个时候他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是身无分文的,周瑾瑜不禁脸孔一红,张妤笑道:“这一次就算是我表达我和周瑾瑜成为朋友的真诚,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啦”
回到王嫂的面店里,原周氏乐器行的一应师傅都在了,周瑾瑜简单的说了一下周氏乐器行的下一步发展计划,一听到连羽芒乐器行的店都成了周氏的,这些师傅们一下子就来劲了,连王婶也直说还是周瑾瑜好本事,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周瑾瑜觉得这次回来至少做了些应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周瑾瑜便没那么清闲了,先是去公安局报失了身份证,由于他个人在地方上的关系,身份证倒是很快补办下来,然后又与张妤签了书面化的合约,先是羽芒乐器行改了招牌,下一步又轮到了周氏乐器行原址的装修,因为这家店比较偏,店面也不是很大,张妤觉得还是需要精装修一番,以后将比较特殊的客人介绍来,由周瑾瑜或是更专业的人员来指导购买乐器,也就是所谓的高端客户门店的意思,所以这家店的主题就不是要摆下多少乐器,而是将周氏乐器行的手工制作品展示出来,张妤找了一家装修公司来设计,设计图初步是将一楼改为小音乐厅的模样,正中位置摆放三角钢琴一座,靠墙的两边则是其他乐器的展示台,剩余的位置散落放着小圆桌和椅子,靠楼梯位置则是一家吧台,摆放了一些茶酒饮料,二楼的设计图除了周父原来的那间卧室还保留着,其余的两间房也改了,一间改成了小电影院,另一间则是作为周瑾瑜的专用培训班的课室。
这一番设计要落实下来大概要十来万块钱,这些钱自然是要周瑾瑜自己出的,以前他从来不把这事放在眼里,如今却是觉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好在他早就知道有用钱的时候,一早补办了身份证就是为了去银行补卡,作为国家特级艺术家,享受厅级干部待遇的他,一年多来账户里至少也有十几万快了,为了早点让周氏乐器行走上正轨,他这日早早的赶到了农业银行去,可是银行和医院永远都是特别拥挤的场所,即使在这个县城也不例外,硬是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周瑾瑜才算等到了自己的号码。
周瑾瑜将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道:“你好,我补张卡,另外帮我查一下账户里有多少余额”
那低着头的银行职员看了看周瑾瑜的身份证,忽然“咦”的一声念出来,紧接着抬起头来道:“周瑾瑜是你呀”
周瑾瑜觉得很意外,眼前的女人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似乎还要小个一两岁,看起来十分清春靓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化了淡妆,看起来十分眼熟,可周瑾瑜就是记不起在哪儿见过,那女人将眼镜摘下来兴奋不已的道:“是我啊凌微”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原本两个有可能走到一起去的男女,因为小小的矛盾而分开,原本感情一直稳定的情侣,却因为其中之一对价值观产生了偏差而成了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对于周瑾瑜来说,凌微的记忆大概已经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尤其是凌微现在的模样变了一些,比起当年在校园里的清纯模样差别太大了,也难怪周瑾瑜无法认出来,两个人相视一眼的瞬间,似乎眼前又有了当年梧桐树下漫步,在红枫叶中翩翩起舞的画面
“凌微呵你真的漂亮了许多呢一眼都认不出来了。”周瑾瑜缓过神来应道。
凌微这个时候吐了吐舌头,看了看表道:“才大学毕业五年多,你就认不出人来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现在名堂大了,就不想理我了是吧我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你等我一下,回头我们吃个饭再详聊啊”
周瑾瑜怔了怔才点头道:“好吧,对你来说时间不算久,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很久远的一段回忆了。”他的这句话本是无可厚非的一句大实话,可是在凌微听起来,似乎是有着什么其他的含义,凌微脸孔微红道:“都说最难忘的还是初恋,你当初是不是对我说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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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在外,在火车上赶出来的稿子,回头下了火车,想办法上传,虽然天天都在忙碌中,可是写东西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我会慢慢坚持下去,期待哪天能写出自己最真实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