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芳“啊”了一声,立马正襟危坐。又换了个贤淑的表情扭头去看,结果哪里有什么肖哥哥的人影。她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打颜锦,颜锦还不知道她么,雷声大雨点小的家伙,于是连躲都不屑于去躲。可是秦毕成哪知道家芳的德性,见她伸手之势凌厉突然,连忙伸手去挡。
这一挡之下,倒把家芳给唬了一跳。两人手臂在空中交锋、停顿,略显尴尬。家芳看看颜锦,再看看秦毕成,动了动嘴唇,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颜锦“噗哧”一笑,伸手扯回秦毕成道:“她开玩笑呢,要是真打,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打她三个都没问题。”
见秦毕成被她拉回,家芳也收回手臂道:“啧啧,这都护上短了,人犹如此,情何以堪?天呐,地呀!”
“鬼叫什么?”颜锦挑眉,“我可提醒你,细节最能表现一个人的教养和品格,你再嚎几声,这一年攒的人品都要全数报销。嚎啊,继续嚎。”
“你能不能不用嚎这个字?”家芳换了副细声细气的语调。
颜锦淡定道:“不能。”
“没品味!”家芳翻了个白眼矛头指向秦毕成,“她好坏好坏的,你现在应该发现了吧?”
秦毕成咧着嘴笑,也不答话。
“你喜欢她?”家芳眯了眯眼睛,给你下点重药。
“这你都知道了?”秦毕成眸光闪动。
“你喜欢她什么?”家芳穷追不舍。
秦毕成不动声色:“她什么我都喜欢。”
“天呐,地啊!”家芳又嚎上了,“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我好惨呐……”
颜锦这时插话道:“你才是货呢,傻货。”
家芳抬头认真道:“傻货?和蠢货有什么区别?”
“原则上没什么区别。一个是褒义词,一个是贬义词,自己去体会。”颜锦忍着笑,一本正经。
“你这意思,你说我是傻货,我还得感谢你呢?”
“不用,咱俩谁跟谁呀。”
家芳咬牙切齿道:“其实我是优等现货,为什么没人要呢?再没人要就过期了……”
颜锦瞧了在一旁含笑不语的秦毕成一眼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懂你的人为你付出一切;不懂你的人,谓你何求。”
“说的好好哦!”家芳又变成了嗲嗲精,她单手托腮对颜锦柔声细语道,“爱看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话,比电影里的台词还好听。”
“肉麻。”颜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家芳不屑一顾。
这时秦毕成笑道:“沅沅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啊?”
不等颜锦回答,家芳伸手在他面前“邦”的一敲,然后一字一顿地道:“爱情小说。”
颜锦“嗤”的一声笑骂道:“说你自己呢!”
“对!”家芳嘿嘿傻笑,“其实吧,颜锦看书比较杂,我也说不上来,下次你自己去看就是了。”
“行,下次一定去你的书柜感受下书香之韵。”其实秦毕成上次早翻过人家的书柜了,在这儿装呢。
这时老肖小跑着上来道:“都办妥了,走的时候拿走就好了。”
颜锦往下看去,果然有三、四个人在拖船,看来是准备下去摘老莲蓬了。于是她对老肖道:“谢谢你啊,肖哥。”
秦毕成笑道:“什么肖哥,就叫老肖。”转而又对老肖说,“这是沅沅,那位是芳芳。”
颜锦并没有十分出众的容貌,老肖在心中暗自腹诽秦毕成怎么眼光突变、转了性子,可表面上还是笑眯眯地道:“沅沅是位知性美女,芳芳是个小鸟依人的乖乖美女。”
家芳立马做出一副娇柔可爱的模样,颜锦咯咯笑道:“家芳,他明着是在说你小巧玲珑,未尝不是在影射我不够温婉柔美呢!”家芳虽然长的眉清目秀十分优雅漂亮,但是个子挺小,如果她不说话,可不是小鸟依人吗。
“没有没有!”老肖立马笑着解释,“你们两个是不同风格的美,要知道毕成的眼光可是相当高的!”
颜锦看了一眼秦毕成,他只笑而不语。
“问下,你们两个当年怎么想着跑去乌克兰这种地方去留学呀?”家芳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十分好奇地问他们两个。
“家里穷啊!”
“机缘巧合。”
老肖和秦毕成同时回答。
颜锦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刨根问底的打听人家的私事,于是碰了碰秦毕成道:“咱们下去摘桔子好不好?”
“好,走。”秦毕成起身。
家芳嚷嚷道:“你们去吧,我要在楼上看风景。”
“你们去吧,我陪芳芳坐一会儿。到楼下拿个篮子去摘,多摘点儿!”老肖热情地交待。
颜锦笑道:“那你们坐一会儿,我和他下去摘,我多摘点带回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全部摘走都可以,求之不得。”老肖慷慨如老友。
“那就多谢肖哥了。”颜锦笑意盈然。
秦毕成牵着颜锦下楼,到楼梯口的时候颜锦要抽回自己的手,秦毕成不让。她瞪着他,他笑道:“你别跟老肖客气,这农庄我也占了股的,以后你想来,随时可以来。”
颜锦惊讶道:“你还有做生意的头脑?”
秦毕成失笑,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道:“在你心目中,我是个没生意头脑的?”
“我只是觉得……你是上班族而已。”颜锦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她一直对在体制内的人有些偏见,认为他们刻板教条、人情冷漠,秦毕成在国企上班,应该也是差不离的那种人。
“走吧。”秦毕成拉着她下楼。
两人朝桔园走去,秦毕成带她从一排带木栅栏的瓦房边绕过去,还没走近,两只大黑狗老远就狂吠起来。
“怕不怕?”秦毕成捏了捏她的手。
“不怕,都是黑狗啊?”她从小养狗,对狗有一定的感情和了解。
“毛子,卡奇,不要叫了!”秦毕成大声喝斥着。
颜锦重复着两条狗的名字:“毛子,卡奇,这名字起的有意思!”说完咧嘴笑了。
那两条狗本来趴在木栅栏上凶的不行,一听声音,立马左右摆动着肥臀拼命地摇晃着大尾巴。
“唉呀,这么热情?”颜锦眉开眼笑,跟着他走近栅栏,她伸出一只手凑到那只嘴上有黄毛的狗鼻子前,“这只叫什么?”
“你小心点!”秦毕成紧张地拽着她,“这只叫卡奇,那只叫毛子。卡奇,不要咬人啊。”
那只叫卡奇的黑狗小心凑近颜锦闻了闻,然后懒懒地摇了摇尾巴,这就算是认识了。
“呵”,秦毕成笑了一声。颜锦又伸手让毛子闻了闻,两狗都没有反感她的意思。
“我小时候养了好多条狗,唉,养的伤心,后来就再也没养了。”颜锦想起小时候每次失去狗狗的痛苦经历,未免有些伤感。
“怎么呢?”
颜锦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在农村,有很多人打狗吃肉。我记得家里养的一只大花狗,每天都送我去上学。我上学的时候会路过一个堤坝,学校就在堤坝的另一头。花花送我去了学校后就自己回家,有一次送完我回家路上就被打死了。”
“它还跑不过人吗?”秦毕成问了一个有点弱智的问题。
“不是你这样说的,人比狗要凶残多了。你知道吗,我回家不见花花,妈妈就说肯定被人打死了。我正难受呢,我大表哥就给我们家送来一条狗腿。我爸看那狗腿有点像是我们家花花,就问我表哥说,这狗是不是花狗……我表哥说你咋知道啊?我爸快气死了,当时都没敢跟我说,不然我肯定不依的。”大表哥就是大姨的儿子,林哥。他从小就是个混头青,什么好事都没干过。
“不是吧?”秦毕成哭笑不得。
“是的,自家表哥,又不能说什么,后来我妈跟我说了之后,我就对这个大表哥有了点意见;不过怎么说呢,以前读书的时候,谁要是欺负我,他还是很护着我的,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再也不养狗了。”
“你怕狗离开后伤心难过?”秦毕成温柔地看着她。
她点点头道:“恩,养狗的话,狗死了心里会特别难过。”她抿了抿唇又扭头对他笑道,“还不如养只王八呢,主人死了,王八还活着,与其自己痛苦,不如把痛苦留给王八。”
“哈哈,有道理!”秦毕成被她逗得直乐。
“要不把毛子和卡奇放出来,咱们带它们去桔园里遛遛?”颜锦跃跃欲试。
“只怕是不行,园子里还有别的客人,要是狗咬到别人就不好了。”秦毕成扯了扯她,“走吧,先去摘桔子,后边还有柿子呢,都去摘一点。”
颜锦边走边回头:“毛子、卡奇,等会儿来跟你们玩哦。”
看着她童真单纯的一面,秦毕成的心如轻羽拂挠,阅尽千帆,恐怕只有面前的女孩,才是自己甘心与她执手相守的人。
来到桔园,三五成群的客人在园中逡巡流连,笑声语声在耳边萦绕,颜锦交待他:“你捡皮薄柔韧的桔子摘,这样的桔子甜。”
“是吗?”秦毕成仰着头寻找着入眼的果实,捏捏这个,摸摸那个,最后摘下一个剥开尝了尝道,“嗯,你说的还真是对的。”
“那是,我爷爷家以前种了好几棵桔子树,我可是吃了不少。你知道吗,这桔子若是不摘,留到过年再摘,啧,那个甜呐,你没吃过,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你爷爷还健在?”秦毕成塞了一片桔子到她嘴里。 流火情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