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更。
香芍药。
夜晚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风吹过水榭外的梨花,带来淡淡的清甜。
涟诗和身旁的她的母亲一起,走在回別苑的路上,相顾无言。
女人不发一语的只顾走路,丝毫不理会涟诗,沉默的氛围一直萦绕在两人周围,身后跟着的丫鬟奴仆们,许是察觉出了二人不同寻常的气氛,竟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们的周围除了脚步声和夜里的蟋蟀声,就只能听到风吹树枝的声音。
涟诗看着身侧女人的脸庞,在月光的显得柔和了几分,可那冷漠疏离的感觉反而更甚,就仿佛那广寒宫里高处不胜寒的仙子。
天上的月亮也像是应景般的特别圆,皎洁的月光洒在夜里使得水榭看起来更加清冷,风还在吹着,身侧的梨花花瓣轻飘飘的飘下来,就好似冬天的雪花,而梨花也恰如看到的那样洁白如雪。
梨花的花瓣似雪般纷纷飘落,形成了一道独特的景观,丫鬟奴仆们也悄悄放慢了脚步,不想惊扰这番美景。
女人停下脚步突然驻足在水榭旁,看着那纷纷飘落的梨花不知到在想些什么,
涟诗伸出手想去抚摸空中的梨花,回头看时,竟看到女子眼角的泪光,似是感觉到涟诗的目光,她转过身来瞪了涟诗一眼就快步走了,也不在意涟诗和奴仆们有没有跟上。
梨花,又有人称呼它为离殇之花,因为它象征着离别。
梨花的花语是纯情,纯真的爱一辈子,又有守侯中的分离的意思。
看着梨花纷纷从树上纷纷飘落,涟诗突然想起一首南宋时期陈亮的词。
“梨花香,愁断肠。
千杯酒,解思量。
世间事,皆无常。
为情伤,笑沧桑。
万行泪,化寒窗。
有聚有散,有得有失。
一首梨花辞,几多伤离别。”
再联想到女子刚刚的动作,竟有些同情女子,可随即她便自嘲的笑了下。
她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女子,她自己都也是个可怜之人。
一梦千年,梦回三国,远离亲人,孤苦无人说......
涟诗想着快步的向前走着,转身没入黑暗中,奴仆们才反应过来紧紧跟上。
梨花清甜的香气,无心去细细欣赏,满腹愁绪无人知,不足为外人道也。
听说一醉解千愁,又怕借酒浇愁更愁,这世间的事情如此无常,情伤,情殇,笑这世间沧桑,世事无常......
纵有泪千行,无处话凄凉,泪洒寒窗。聚聚散散,得得失失,不过笑话一场!
涟诗感觉脸庞湿了,伸手去摸脸时才发现,原来泪早已湿了脸庞。
涟诗突然就停下脚步蹲在地上哭了,哭的声音传去多远,随着风没入长夜,惊扰了远处的梨花,梨花飘落和她的哭声在夜晚中为夜色增加了几分寒冷。
丫鬟奴仆们急作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涟诗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仿佛到了这里远离家乡的委屈,突然宣泄了出来,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她的面前突然打下一片阴影,她抽噎了下,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折返的女子冷漠的看着她。
“哭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哭有用吗?”
女子的眼中带着恨意和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起来!”女子对着涟诗冷喝道。
涟诗无声的流着泪瑟缩了一下,听话的慢慢的站了起来。
女人看到涟诗起来,不发一语转身就要走,涟诗快速的拉住了女人的袖子。
女子回头冷漠的看着涟诗,她的嗓子还疼着,却忍着痛小声叫了声“阿母”。
女子身体又僵硬了下,冷漠的转身默认了涟诗的动作。
涟诗跟着女人,大步的走着,女子走得很快,涟诗扯着女人的袖子,不得不小跑起来。
到了別苑女人便立马甩掉了涟诗的手,转身去了她自己的房间。
此刻丫鬟奴仆才姗姗来迟,又是一番洗漱忙碌,涟诗坐在床上,却没有了睡觉的心思。
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圆月,涟诗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时隔千年,此生已无归途。
不知这千年前的月亮是否和千年后的月亮一样的圆,亦不知这千年后的是否也有人在与她共赏这同一片月色。
她看到屋子角落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做工精致的琵琶,上面毫无花纹和其他的镶嵌,只是在琵琶的右边刻着思月两个字,可以看得出制作琵琶的人很是用心。
她将琵琶拿在手里突然就笑了,眼里盛满了晶莹的泪光。
也罢,不如就与过去告个别好了......
与过去告别,与现代告别......
就当做......当作现代的生活只是一场梦,而今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一曲《但愿人长久》倾洒而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琵琶的声音传了很远,飘出了別苑外,听说涟诗哭了急匆匆拉着步骘过来的世母也挺住了脚步,和她的夫君停下来驻足倾听这一琵琶曲。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此事古难全,但愿然长久,千里共婵娟......
“如今可是放心了?”步骘半搂着身侧的世母问道。
世母看了他一眼,有些伤感的道”这孩子可是想念她的阿翁了?”
“这曲子听得我都想哭,心里难受的紧”
步骘叹了口气,神色也伤感起来,自己的弟弟去世,他又何尝不难过呢?可是如果一直沉浸于过去的痛里,那是对生者的不负责。
过往种种犹在耳畔,“大哥,我去后还请你照顾好我的妻女”
“子初,你何必抱着死志?“
“来来来。不说这些,干了这杯,今朝有酒今朝醉......”
步骘眼中敛去伤痛,握住了世母的手。
“回吧,这么晚也不好再去打扰练师”
而涟诗对面的窗户却打开了,女人看着涟诗房间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目露哀伤。
窗户上隐约有着涟诗的影子,可以看出少女抱着琵琶坐在桌前,女人合上了窗户,躺在床上,清泪顺着脸庞流下,滴到了枕头上。
夜,还很长,月亮依然是那么圆。当柳叶褪去了嫩芽,蝉声也躁动了起来,池塘边蟋蟀蛙鸣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春去夏来,转眼涟诗已到了这里三个月。
随着嗓子的好转,涟诗对于自身的身世也有了些许了解,而另她最震惊的居然是世叔,那个男人竟然就是未来东吴的丞相!
“步夫人,讳练师……丞相骘同族”
书本上除了一句同族,并未有过多的描述,涟诗也一直以为步骘跟自己并不相熟。
也自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也没想到步骘竟是自己的世叔……
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快穿之妖精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