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抬杠看得张老头操家伙要开练于他,便也毫不示弱,一个手疾眼快,俯身便从地上拢双手,抱起一个大块的土坷垃来,并对准了张老头儿。
眼见得俩人就要开干,小毛子身形一晃,急急插缝在俩人之间,道:“多大点事么,你俩的鸡与猪我们收购了,各五两银子,好是不好?”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两个小银锭来,各各递向他俩。
临出门时,小弟弟便交代小毛子多带些银子,必要之时以备急需之用。
有道是银子才是最好的武器,小毛子亮出这式武器来,乔抬杠与张老头的怒气霎时消弭无踪,手里各自一松,抛下手里的白蜡棍子与土坷垃;又各各伸手,将银子攥在了自各的手里,还不约而同道:“小爷,您在哪里住的,我们好将这小胖与可可送到您家里去,任杀任剐,随您的便。”
小毛子正待开口,地上的猪小胖却也不哼哼了,鸡可可也不翻白眼了,只是忽一起蓦然翻身,骨碌碌而起,展翅的展翅,捯饬腿的捯饬腿,似流星如闪电,各各跑回自己的鸡舍与豕舍去,再也不露出哪怕是半个头来。
小弟弟等一行哑然失笑,这两个小畜类可真不是一般的生灵儿,身上可也是顶着仙的。
乔抬杠与张老头皆一脸为难色起,嘴里嗫嚅着正要说些什么,手里攥着的银子似要递回要似不递,只是更攥得见紧,却听得小毛子道:“银子可以不收回,但是我们爷有话要问,你们据实回答便可。”
说着,掌引向小弟弟这儿。
乔抬杠大喜,道:“放心小爷,老乔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位爷尽管问来。”
也真是神奇,乔抬杠这回可不再抬杠,一旁的张老头也随声附和着,俩人的嫌隙倒是顿合了。
小弟弟道:“乔大爷,前一阵可有人来你这儿做得轿子,而且是两辆,轮距为六尺六的?”
乔抬杠将银子揣进自个的怀里,又一拍脑袋,叫道:“当是了!”
小弟弟闻言一喜,道:“什么时候,来者何人,你可认识,且详细说来。”
“我当是记得清楚,因为这一阵生意很是清淡,几近无活,我还正暗自犯愁着呢……突然,大概是半个月前,”乔抬杠一个劲地眨翻着白眼,显是要详尽回忆起当时之景来,倒是像极了方方时张老头的鸡可可,接说道:“来了一个中年陌生人,衣着打扮倒像是来自大户人家里的,开口便要订得两辆大车来,而且十分爽快,出手也阔绰,不光直接交了一半订金,还多给了一些小费,可把我给高兴坏了。那人却说七天之内必须交货,我没有多想,便直接应下了……”
“是啊,”张老头也插嘴道:“因为活多,同在一个院里的老头我都看不过眼,还过来给乔老弟打下手帮忙呢。”
“就这样白加黑地紧赶紧干,等到七天头上,终于按时交了活。”乔抬杠接说道:“那人很是满意,爽快地将剩下的银子交付,给带来的马儿套上轿车,便带走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且又在哪里高就?”小弟弟急急问道,直觉得自己心跳加速。
“我也曾问过人家贵姓,可人家说让我只管做好车,其他一概莫问。”乔抬杠道。
小弟弟大为失望,听得史敬熔道:“乔老哥,那人长得什么样子,这你总有印象吧!”
乔抬杠一拍大腿,道:“要说这人长相,乔某当然记得,概因为此人长相实在是异于常人,长得鹰勾鼻儿,一对招风的囫囵耳朵,说话有些沙哑,让人见了真是不寒而栗呢。”
史敬熔眼神一阵迷离,他虽然对这晋阳城里甚是熟悉,可若是找得一个人来,却无疑于大海捞针。
小弟弟无奈,又对乔抬杠与张老头道:“你们若再见得这个人,一定要到太后府后花园禀告,说找一个小弟弟的人便可。”
乔抬杠与张老头听得“太后府”,不由得倏然一惊,道:“那……几位是何方贵人?”
“莫要多问,”史敬熔道:“按吩咐做即可,见人一定要报,否则……”
史敬熔说话间脸色变得阴沉起来,那俩人哪敢多耽,更不敢一如那是的抬杠了,忙不迭地答是。
几人告辞而走,出来后的小弟弟又仔细察看这就近道上有没有那熟悉的辙印,可时隔已长,又风吹雨淋,哪里还有得蛛丝马迹呢。
“看来,下一步唯一的线索,也只能从那个乔抬杠所说的鹰勾鼻、招风耳的人查起了!”小弟弟呐呐道:“可是,这晋阳城里人海茫茫,此人既然是贼鼠一窝里的,现下又发生这般大事,当是谨慎行事了,又岂会轻易露面?!”
“不过,”忽听得史敬熔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试上一试!”
小弟弟闻言喜起,道:“史大人有的什么办法,不妨说来听听!”
“本人侍奉老晋王三十多年,在他老人家身边也自是见识过不少奇闻异事。”听得史敬熔说来:“可最深刻的一件事,却不是什么征战沙场里惊天动地的大事,反倒是亲眼见得老晋王……让人画像的那件事了。”
小弟弟听到此,不由笑道:“让人画像有什么稀奇的,不就面对面地让人画就是了。”
“不然,”史敬熔却道:“寻常人等画像自是容易,可是老晋王却不一样,因为他……”
他说话间,看向小毛子与二嘎子,俩人不由得低下脑袋,却是微微地点了下头,想然接下来所说的话题,他俩也自是明白。
“因为什么?”小弟弟不明所然道。
“说起来,便是有些亵渎过去的老晋王了!”史敬熔说话间,拱手向天际一拜,又道:“可是,眼下破案要紧,还请在天之灵的老晋王宽宥在下了。”
小弟弟见些情形,心下更是纳罕不已。
但听得他道:“老晋王勇贯天下,声名赫赫,形象自如天神般威武高大,可是却有一个瑕疵之疾甚是遗憾,那便是他老人家的……”
小弟弟听到此,忽一拍自个的脑袋,恍然叫道:“这件事,我也自是晓得!”
“不光是我晓得,”小弟弟又接说道:“恐怕这天下之人,也是无人不晓了!” 矢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