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名身上的衣袍比许岩身上穿的衣袍颜色要深许多,但是在许易妈妈眼里看来,许名比许岩更像是主持这场跳大神仪式的人。
“你就是他的儿子吗?”
许易妈妈站在距离许名三米之外的地方问道。
“是的。”许名勾起嘴角,谦逊地打着招呼道,“叔叔阿姨好。”接收到许岩投递过来的警告眼神,许名暗自冷哼了一声,笑眼弯弯的黑眸里满是冷光。
许名扫了眼在场的三人之后,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襟便缓缓走向许岩,将手中的暗红色蟒蛇纹路装饰的盒子递给他,“族长,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佛水和符咒已经在附近落定,随时都可以开始。”
燃燃发亮的火把并未将许名的面容完全照亮,许易爸爸只能勉勉强强将他的面容看个大概,不安的情绪在许易爸爸心中无限扩散。
许岩打开盒子,递给了许名一只人皮鼓,嘱咐道, “一会他们都退道吊脚楼二楼的观景台上,就只有我跟你在这里呆着完成整场跳大神仪式。”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正色道,“你记住,一会无论如何你手中的鼓声都不可以停下,知道吗?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或者你周围发生了什么,你手中的人皮鼓一定要有响声发出,只有这样我们两个人才能够全身而退。”
许岩像是还不够放心,又威胁性地补充道,“不然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在里面!”
“嗯嗯。”许名愣愣点头,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讪讪开了口,“族长放心,妈还在家等着我们两个回去吃宵夜,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许岩锐利的目光直直望向已经在不远处吊脚楼二楼站住脚的许易爸妈,透过朦朦胧胧的火光,许岩好似看到了许易妈妈手腕上带的红色翡翠琉璃镯子,在森森月光下散发着瘆人的白光。
许易爸妈站在吊脚楼二楼的观景台上,将祭祀台上的情况统统收入眼底。
被夜色层层包围的祭祀台,只有九支火把立于祭祀台周边,青白的水泥石板上留下了九团红橘色火光,眼镜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好的存在,纷纷从竹篓里呲着信子探出头,左右扭动着身体观察四周的状况。
也许是入夜了太凉,又或者是吊脚楼地处高处,平日里隔绝阳光入侵,所以才会在夜里陡然降温?
不管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了,许易妈妈搓了搓因寒冷而泛起层层鸡皮疙瘩的胳膊,回起点点温度后许易妈妈恍然发觉自己手上的不对劲,大惊道,“这个手镯我什么时候带在手上的?”
许易爸爸也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许易妈妈道,“不是你自己将它带在手上的吗?你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会将它带在手上呢?当时那个女人把这个手镯交给我的时候,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不要把它带在手上,不然去不下来的!”许易妈妈惊恐地扒着手上的镯子,却发现无论她怎么用劲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将它从手上取下。
二楼观景台上的动静越来越大,许岩已经在许名敲击的人皮鼓节奏下开始仪式,全身心投入在舞乐里的许岩丝毫没有被吊脚楼内的情况所打扰。
许易爸妈的惊呼声反倒是吸引了许名的关注,在他们两个人不停在观景台上发出为什么会冷为什么会把镯子带在手上的一系列问题时,眼尖的许名注意到了在许易爸妈身后不被火光照耀到的黑暗屋子里,有个红衣女人站在她们身后。
红衣女人和许易妈妈的手上,戴着一模一样血色翡翠琉璃手镯!
三只碗里的血液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干涸,瓷碗伴随着鼓声和许岩的舞步满满出现裂纹,九条眼镜蛇在竹篓里不安躁动着,粗糙尖锐的竹篓将眼镜蛇身划的血肉模糊,可它们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在竹篓上来回摩擦,却怎么也出不来。
人皮鼓的节奏不受控制地跟着许岩的脚步逐渐加快,在九支火把的照耀下蛇影绰绰,如同一起与许岩共舞一般,身影奔放灵动,却血色渐浓。
“啊——”
一声尖叫从观景台传出,十分刺耳。
仪式进行到一半,许岩被许易妈妈这声影响,眼睛猛然睁开,木讷地直视前方,三只瓷碗伴着九条眼镜蛇的身体齐齐炸裂,九支火把跌倒在地,火光四散,星星点点铺了满地。
许易妈妈从观景台上摔下时扭伤了脚,躺在地上吃痛呻吟着,许易爸爸不明所以急匆匆地赶下楼查看她的伤势。
许易爸爸将许易妈妈从地上扶起,许易妈妈扶着他忍痛趔趄地走着,一步步向祭祀台靠近。
许易妈妈已经冷汗淋漓,却还是坚持走到许岩身前,虚弱问道,“怎么样?好了吗?我儿子的魂魄呢?刚刚是不是他要来了?所以才会把我从二楼推下来的?”
边说边有汩汩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慢慢浸湿了她的衣襟,滴落在地上,却依然不能阻止她向许岩靠近的步伐。
她摆脱了许易爸爸的搀扶,一瘸一拐地在许岩面前站定,双手猛地握住许岩的肩膀,几近疯狂的咆哮道,“推我也没用啊!当年为了保住他,我可是忍痛把他弟弟送人了啊!现在他死了,我为什么不能把他弟弟再找回来?为什么啊?"
许岩一把将她推开,木讷地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痴痴笑道,“你找不回来了,他不会再跟你回去的。”他一步步朝着许易妈妈靠近,许易妈妈惊恐地一步步往后退着,他的声音沙哑又诡谲,犹如来自深渊地狱般,“当初你把他送人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你懂吗?他已经死了啊,哈哈哈哈哈!”
许岩声音古怪,猖狂放肆地笑着。
祭祀台突然狂风大作,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银铃声从四面八方阵阵传来,掩盖住了人皮鼓敲击出来的声音,许岩不受控制地一把将许易妈妈和许易爸爸的脖子掐住,面容狰狞地将他们从地上举起。
诡异的微笑在许岩的脸上绽放,他眼睛里渐渐爬满红色血丝,恶狠狠地说道,“你猜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究竟是许易,还是被你们抛弃了十几年的许名?”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不尊重历史或者萨满族的描写,还望不要深究,别寄刀片,蟹蟹- - 大唐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