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年间,长安城里居住着一户龙姓人家的生意人,这家人说不上是富可敌国,却也能称得上家产万千。有两个儿子,年龄相差不大,感情却异常得好,一位叫龙旻,是哥哥,大家伙见到都叫他为龙少爷,而一位年纪稍小一点的,大家伙都尊称他为龙小少爷。
少爷这一尊称虽然和他们二人的家境脱不开关系,但大多人却是对他们二人的才能出于认可。
龙少爷和龙小少爷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但身上一点纨绔气息都没有,平易近人的他们时常救济孤寡老人和流落街头的乞人。而然真正让众人对他们刷新印象,还得从以救人济世为己任的普济大师游历来到长安,居住于终南山上一座破落小庙说起。
那年长安大寒,白雪呼啸了一个多月,阳光出现的日子用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龙旂在家里抱着手捂,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看着哥哥从外面给他折回来的红梅枝,轻声问道,“娘,哥哥和爹为什么在这种天气也要出去啊?”大雪封路,家中尚还温暖,积雪也被下人们清理到一旁,留出光洁的水泥石板路面,但是龙旂知道,外面的雪肯定不会比院子里的雪少多少,他趁着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到经书阁上向下看过,已经没过了行人的膝盖。
人们在雪里举步艰难,却还是不得不挣扎着前行。龙旂想,哥哥和爹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往前面去的?
龙旂的娘摸了摸他的头,“旂儿,哥哥和爹要是不出去做生意,那我和旂儿,还有这个家又是怎么能够维持下来的呢?”
龙旂心中了然,是自己和这个家拖累了哥哥和爹。想着,他不免看向娘,满眼期待,道,“娘,我再有一年就十三了,我听哥哥和爹说,他们当时都是这个年纪出门去做的生意, 那我是不是一年之后也可能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娘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阴郁爬上了她略带岁月痕迹的精致面容,“旂儿就这么不想跟娘待在一起吗?”说完又忍不住叹气,“做生意有什么好做的?他们那个门当儿旂儿你还是不要接触的好,你哥哥去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你不一样,你还有的选择,我和你爹还有旻儿都不希望你将来做和他们一样的事情。”
龙旂道,“可是我想和哥哥在一起,不管哥哥去哪我都想和哥哥在一起。”
“不一样,旂儿这不一样!”娘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抓住龙旂的胳膊,一字一句道,“旂儿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等你再长大一点你就会明白,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你未来的日子里不仅仅只有旻儿,你还会有你的妻子,你的儿子女儿。娘现在告诉你,未来能够陪着你的人不管是谁,那个人都不会是旻儿,知道了吗?”
娘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扔下龙旂一个人在大厅里离开了。
龙旂看着娘离开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刚刚娘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见,但凡他说出他想和哥哥在一起想和爹还有哥哥一起去做生意,娘都会是这样子的反应。
但娘越是这个样子,龙旂心里便越是放心不下哥哥和爹,越想知道他们两个离开这个家到底是去干了些什么,为什么不能够告诉他?娘说“未来能够陪着你的人不管是谁,那个人都不会是旻儿”这句话时,娘眼里的心痛他看得明明白白。
哥哥和爹做的一定不是普通生意。龙旂握紧了手,近日大雪下得没完没了,按照往常他们出去的时间来看,哥哥和爹本该是昨天就能回来,但今天天都快黑了,还是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只有一封书信传来让他和娘不要担心一切安好。
龙旂觉得,这便是最大的不安好。他决定了,下次哥哥和爹再出去,若是雪还不停,他便混着雪色一并跟随着他们出去。
“龙小少爷,龙小少爷。”一道娇俏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你的赤砂盒子干了,鲜红鲜红的颜色,在太阳底下还会泛着光,真好看。”淡绿色身影逐渐跑近,来的人是龙旂从小的玩伴。
龙旂收敛了一下情绪,将哥哥和爹的事情先记下,展开了一道笑容迎上了那抹身影,“是吗?我做个才制作好,今天就干了?还挺快的。”
那个女生笑嘻嘻地应和道,“可不是吗?不过龙小少爷你做这个是有天赋的,我方才从你晾赤砂盒的地方过来,有很多比我爹爹都做得好呢!”
“不敢当不敢当,你爹爹可是制作这个的行家,我不过就是闲来无事随便弄着玩玩。”龙旂嘿嘿笑着,冲着她招手,“走,和玲,我们去看看成品怎么样了。”
“好嘞。”
一道瘦弱的白色身影在花园里穿梭着,而在他的身后的一米处,那抹绿色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走得太过匆忙,导致两人的衣裙不小心在空中发生了碰撞,穆和玲低头看着欢喜,而龙旂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花园中央的莲花池旁有座凉亭,是他和哥哥一起盖出来的,他给这座凉亭群名为旭日亭,本是寓意着太阳永在,就和这座亭存在在这里的意义一样,只要有太阳的日子里,坐在这里便可以观赏一天,从日出到日落,日与月的交替。
龙旂的赤砂盒子便是晾在了这里,旭日亭的横椅上摆满了圆形铁盒,里面盛放着红色液体已经凝固,晶莹剔透的鲜红,让人看着便心情愉悦。
龙旂很是欣慰道,“我做出来了这么多,哥哥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穆和玲目光闪闪,悄声问道,“龙小少爷,你是为了龙少爷才找我爹爹问制作方法制作的这个吗?”
“对啊。” 大唐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