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必有求，人也好物也罢，皆因心起，皆由心生，终于人为。】
古色古香是大理古城的特色，也是苏州老城区的特色。只是现在商务气息浓重，逐渐渗进每寸土地，老房子被拆，空地被征用，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遮挡住林荫视线，点缀着城市愈发炎热，苏州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州城了。
反倒是大理古城，位于云南省西部，居于苍山之下，洱海之滨。纵然每门每户都已经打开门做起了生意，可过往风光依旧矗立在大理，不灭不倒。
饮一杯酒，听一支歌，也别有一番情感。
若真是能出门走一趟，大理古城也不失为一处好去处。
可是叶小旭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这辈子就没有出过苏州城半步，更别谈什么去大理。
叶小旭一把扯过简晟的衣领，把他按到一侧座椅上，气的不打一处来，“我有几个问题，你给我好好听着。”深呼吸几口气，试图平静下来，“第一，我包里为什么会有那道符？那个老婆婆，撑船的那个，你是不是早上就知道她有问题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让我心里有个底，我也不至于会被她吓到半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简晟侧头反问道叶小旭，“之前让你不要靠近小桥和水边你不听，当日事今日果，你以后要遇到的东西多了去，难道你指望我桩桩件件都透露给你吗？”简晟拂下叶小旭的手站起身，将他拉到了大门的房梁之下，指给他看，“你家老宅是目前对你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
老宅的房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着一株铜钱，满满当当沉甸甸地被人串起来挂上房梁，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叶小旭有点懵，“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挂上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简晟打开大门倚靠在门框上，眼神在外面扫过一遍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叶小旭，“这你就要去问你家祖宗了。我是不知道你家以前有什么样子的大能耐能弄到这五帝钱，但是但凡用这个东西来镇宅子的人，这一家恐怕都不会是什么等闲之辈。”
“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小旭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那日你吞下那女人的眼珠，其实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当时你老老实实在你家里待着不出去，你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因为她，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敢进来。”说到这里，简晟突然话锋一转，“但是坏就坏在你推门出去了！”
水是聚阴的地方，更何况还是春秋时期遗留下的水道，京杭运河里面埋藏着多少人的尸体谁又能数的清楚？他们的怨气在河水游走，与运河河水融为一。哪怕是这些怨气想要往上散去，有座桥阻挡住这些怨气不说，桥上面的亭子也会积聚了不少死尸的怨气，再加以月光的滋养，桥面上的亭子可谓是凶上加凶。
再者，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若是满带着怨气而死的人的眼睛，经过千百年怨气的浸泡，早已成为了怨气的聚集点，各路孤魂野鬼都会为止垂涎。
“你现在的体质就相当于是一个媒介。说得简单点，把你扔在孤魂野鬼游荡的地方，就跟把免费wifi扔在人群中的道理一样。一般来说，你只要天黑之后不出这道门，你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都在想方设法引你出去的原因。”简晟解释的口干舌燥，自己给自己到了杯水润嗓子，等着叶小旭慢慢消化。
其实今天早上简晟根本就没有看到叶小旭口中的什么老婆婆，只是目送叶小旭出门上班时发现他在河边停了一会，好像是在和谁讲话。叶小旭走后简晟来到了他停在河边的地方，那里是和往常一样的景象，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正当简晟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转身想要回屋时，远处水面泛起的层层波纹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后才有了他给叶小旭送饭，将叶小旭的符塞入叶小旭包里的一幕。
简晟清清嗓子，提醒道：“你现在要慢慢学会怎么分辨对方是人是鬼，是好鬼还是恶鬼，不然下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虽然不是那么好听，但对于叶小旭来说无异于是一记当头棒喝。
叶小旭从头开始整理了这些天事情发生的经过，串上简晟的话来看，好像一切都能够说的过去，除了一点，就是他在那个老婆婆船上不小心睡着时做的梦……
“按照你的意思来说，我做梦梦见了我和你为了见一个网友去了大理古城，在那里我天天都能做噩梦梦见凤冠霞帔的女人，最后我们两个在一件殡仪馆前被人算计，也是因为那些孤魂野鬼想要引我出去的原因吗？”叶小旭不确定地问道，只是出个家门，没必要把他弄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吧？
如此想着，叶小旭就看到简晟坐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叶小旭，嘴角带着若有若无地笑意，眼眸里流光溢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这个梦为了引你去大理，背后的目的是也不是这个。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只猜对了一半。”
雾云朦胧笼罩山间，包裹住青翠欲滴景象使其不外露。很多与奇异传说、鬼怪墓穴有关的内容，大多都起源于深山木林之中。
恰巧云南最不缺落叶乔木，而且海拔居高，古时人烟稀少极为神秘，现如今谁又能知道在云南境地的深山密林之下，埋葬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按照你的意思，我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大理？”叶小旭惴惴不安地问道，“我可事先说好了啊，要去的话你可一定要陪我一起去，毕竟你也是在那个梦里。”
简晟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叶小旭，“我们先等等，如果对方一定想让你去大理，那么短时间内他们肯定还会有动作，你自己上下班的时候小心一点，长点心留意下周围。”说罢，简晟还是忍不住提醒，“能自己解决就给自己解决。”
现在是锻炼叶小旭时候，如果不让他自己经历过一些事情，他就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现在他在他身边还好说，万一有哪一天他不在他身边了，那不就完了。简晟头疼地揉着额角。
关于当日秦烨卧室里那个喜袍女鬼的事情，简晟有些话并没有完全对叶小旭交代出来。
一来没有必要，二来事发太过于突然和诡异，简晟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草草结束，所以他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现在想来，他当时推断是正确的。
简晟从口袋里掏出了纸笔，写下了几个让叶小旭看着奇怪，却很眼熟的东西。
“你这是要去下斗吗？”叶小旭惊慌问道，“你不会是想直接带我冲到那个喜袍女人的老巢吧？”
简晟啧了一声，“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不正经的东西？”他将纸叠好塞进叶小旭口袋，嘱咐道，“一旦你发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买了这纸上的东西再回来，然后我们直接去大理，不要耽误时间，明白吗？”
叶小旭点头，“明白了。”他将手伸进口袋，琢磨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既然事情是冲他来的，他可一定把自己的小命照顾好了。
“兄弟，谢谢你了。”叶小旭拍着简晟的肩膀，一脸感动。
“你少来。”简晟瞥了眼肩上的手，一把跑下，“你要是真感动，今晚就把主卧让给我睡。”
叶小旭立马变了脸，“不可能，那是我的床，我睡久了对它有感情，你想都别想。”
闻言，简晟意味深长地道：“也是，睡久了，任谁都会产生感情的。”
夜里明月高挂，银光散落满地，不远处竹影绰绰波光潋滟，没有西湖风景的气阔，却也不输小桥流水的柔情。
入秋的风还是透着些许凉意，丝丝缕缕往敞开的窗户里灌入，逼得叶小旭不得不下床将窗子关上。
一双眼睛好像在幽竹里注视着叶小旭的举动，布满血丝的白眼球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鲜红地大嘴没有出声地笑着，星星点点地白灰飘出，隐没于黑暗。
刚刚关上窗子的叶小旭不觉皱着眉头，他怎么感觉风中有股纸钱燃烧成灰烬的味道，现在距离中元节好像还有这日子。
叶小旭回到床上，躺下去还不过两分钟便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风中的味道和那个老婆婆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匆匆下床，一股脑冲进简晟的卧室。
“你干什么？”简晟手忙脚乱地拉过不远处的内裤套上，半尴尬半恼怒地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你没有穿衣服，我只是有事情要跟你说。”叶小旭喘着气，急急忙忙解释道，“刚刚吹来了一阵风，风里带着一股纸钱烧过的烟味，那个味道我在老婆婆身上也闻到过。”
简晟倏然抬头，反问道：“你是说要害你的老婆婆身上，有纸钱烧过的烟味？”
“嗯嗯。”叶小旭连忙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小旭觉得此时此刻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味道，纸钱燃烧化成灰烬的味道，不刺鼻，闻着却总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叶小旭小心翼翼地问道：“简晟，你闻到没有？为什么我感觉现在空气里还是有一股纸钱的味道？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你的错觉。”简晟一把拉过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你家怕是进来客人了。”
铃铃铃，铃铃铃。
阵阵声响从楼下传来，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为了应和简晟的话，家里来人了。
此时的简晟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些什么，叶小旭静静地待在一边看着他，有点懵圈有点怕，“你不是说家里很安全的吗？”为什么会来客人。
叶小旭心情有些忐忑，是该下楼还是不该下楼？简晟不发话他自己一个人不敢下去。
嗯，他就是怂。
片刻后，简晟抬起头目光坚定直径走向床头柜，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叶小旭，“吃下去后跟我下楼，记住什么话都别说。”
话落，简晟便整理衣服准备下楼。
叶小旭看了眼静静躺在他手中的黑色药丸，咬牙闭眼直接将它吞下去，随后就跟简晟下楼。
一楼是叶小旭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桌椅，还有他并不熟悉却一直在叮当作响的五帝钱，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除了客厅内不同于室内该有的温度，还有碰撞进人内心的叮当声，让叶小旭感觉很不适应。
进家里的客人在哪呢？叶小旭扯住简晟的衣角，眼神询问道。后者回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拉着叶小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简晟坐姿随意，眼神看着门口，气淡神闲道：“孟婆婆，既然来了就直接出来吧，我这小兄弟可经不住吓。”
叶小旭瞪大了眼，顺着简晟的视线看过去，门口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只是随着简晟的话音落下，门口房梁的五帝钱震动声响更甚。啪的一声巨响，房梁上的五帝钱倏然坠落，在地上炸开了花，叮叮当当滚落满地。
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形的老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的方向一步步朝着他们去，步伐缓慢。眯眯笑眼将她面容的沟壑勾勒得更深，手中稳稳当当地端着碗不明液体。
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吗？
如果不是叶小旭亲身体验过被她恐吓的场景，怕真会以为这位孟婆如同表面上看的这么无害。
简晟稳坐泰山，微勾着的嘴角好似带着一丝讽刺，目光深如寒冰，看着让人不寒而栗，他沉声道：“孟婆婆，我好心邀请你进来，你这是何意？”
“简少爷，你先别生气，老朽也不是故意要坏了他五帝钱的。”
叶小旭默不作声，看着孟婆坐在简晟对面与他刊谈，听得有些不知所云。
孟婆捶着自己干瘦的腿，唉声叹气道：“简少爷，老朽也是一把老骨头了，要是不将这五帝钱破坏掉，老朽怕是在这跟你们谈完事情也就没多少活头咯。”
简晟轻抿了口茶，并没接过孟婆的话语，而是起身打开了窗子。屋外月光皎洁，青竹幽香伴着夜风窜进客厅，清雅别致的气息到是让叶小旭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简晟在床边玩弄了会儿松竹，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孟婆婆想要谈的是何事？”
孟婆婆笑得更甚，几乎看不见她的眼睛，只听到沙哑的嗓音缓缓道：“帮老朽去大理古城找到柔然成亲时的一只发钗，老朽定将奉还一份完好无损的五帝钱。”
柔然成亲的发钗？
叶小旭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孟婆，她居然让他们去大理找柔然？那个凤冠霞帔哭哭啼啼的女人，不，女鬼？
简晟略微思索后，和叶小旭对视了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叶小旭没看懂的情绪，无视叶小旭拒绝的模样，他答应道：“成交。”
孟婆得意地笑了，好像知道本会如此，“简少爷，让你身边这位小兄弟将这碗汤喝下去，会帮助你们更快找到柔然。”
孟婆黄的手把汤递在了叶小旭面前，叶小旭看了看茶几上的汤，有看了眼简晟，后者微不可微地点头后他才端起茶几上的汤一饮而尽。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叶小旭眼花，在他喝下汤的瞬间，孟婆眼中突然闪过的精光令他心猛然颤抖了下。
孟婆走后将碗留了下来，叶小旭在厨房洗着刚刚被他喝过碗，回味了孟婆汤的味道，和普通的白开水并没有什么不同，没准是假汤。
简晟来到厨房就看见叶小旭盯着水龙头流下的水柱傻愣愣地发着呆，他把水龙头关掉。
“为什么要答应去那个地方，你明明知道那里有问题。”叶小旭怔怔地出神，自言自语道。
简晟一个响指拉回了叶小旭的思绪，幽叹道：“你当时在孟婆船上梦到的那个女人后，你逃了。如今孟婆亲自为那个女人找上你，连修为都不要毁了五帝钱要见你，你觉得你还逃得掉吗？”
“别发呆了，洗完了就去收拾，我已经订好票也帮你请好假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大理。”简晟掏出一根红绳编成的手链扔给叶小旭，手链中间一枚金黄的铜钱十分耀眼。
“这是什么？”叶小旭拿起手链反复看着，不敢相信简晟居然还会编这玩意儿，一脸狐疑问道。
简晟不自然地侧过头：“房租。” 大唐异闻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