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大事!”被妻女齐齐的看着,钟珥脸色微微一红,忽然觉得自己为了那么一点事情特意将妻女叫来有点儿兴师动众。他轻咳一声,道:“我一直在折腾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如今谋取到的是翰林院侍讲之职。”
过完年后,钟珥就一直处于极度繁忙的状态,忙的自然就是年前一直在谋划的事情。而能够依靠举荐进翰林院,还得了侍讲这个未必有多显赫,但只要有足够的才华和机会,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天子近臣的职位,是因为有邢更彦的倾力相助,冯大家这位帝师的全力担保,更是因为钟珥的才华是为人认可的。
他这些年看似无所事事,整日吟诗作对、逍遥度日,但往来结交的却不见得就是些闲人。因为他的随性使然,和这些人关系都还不错,这些人或许没有在他出仕这件事上给予帮助,但至少没有暗地里使绊子——这点真的很重要,这一点不但让想要帮助他的人省了不少气力,也让他想隐瞒的人至今似乎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是的,就算心里对父兄仍然抱有期望,但钟珥却还是多了很多提放之心,这次行事非常的小心,甚至还一改以前的脾性,拜托好几个知情人代为保密……
为什么要保密,要对什么人保密,他没有说,有些事情其实也不用说。钟善继为了长子的压制次子幼子的传言这些年一直都有,只是这些传言,无论是钟善继钟熠还是钟珥本人都没有当回事而已!
以前钟珥浑不在意,一副一心一意做他的富贵闲人的样子,这种传言自然流传的也就不广,而现在……好吧,这种传言依旧流传不广,但知道钟珥不仅仅想要出仕,走的还是首辅这一派的路子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戳戳的等着看钟家父子兄弟反目的笑话,这其中不乏次辅付广清这一派的人。钟珥的事情之所以能瞒着钟善继父子至今,这些人出力不少。
对于这些,钟珥还真是没有察觉,他只以为自己做事小心,才能瞒住父兄。事实上他也确实非常小心,为了谨慎起见,他甚至连妻女都瞒着,生怕她们知道自己这边进展顺利,心里高兴,露了痕迹,结果反而坏了事情。今晚特意将妻女叫过来说这件事情,也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办妥,只剩最后一步了。
翰林院侍讲?母女俩微微一怔之后,都忍不住的欢喜之色。翰林院侍讲虽然只是从五品,但做的是为皇帝或者太子讲学,讲论文史的差事,简而言之就是备用的君王顾问。
钟珥旁的不敢说,读书真的是读的非常好,不仅诗词歌赋都不错,经史子集读的也很好,这是他一直以来深受冯大家等人欣赏的缘故。这样的职位对他来说,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说他有没有机会在当今面前露面——她们相信,别人不说,冯大家有机会定然会在裕正帝面前提及钟珥,而那将会是他的机会。
“已经确定了吗?”雪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钟珥,心里却依旧带了几分担心,她不确定钟熠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什么都不做。
“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办妥,明天我就去领官服,而后会有人陪我到翰林院熟悉熟悉,然后走马上任!”钟珥脸上带着笑,道:“如果不是已经确定了,我哪敢这般郑重其事的把你们两个叫来说这事情?要是有个闪失,还不得遭你娘抱怨?”
“真是太好了!”雪晴欢呼一声,故意忽略了钟珥最后的那句话,笑嘻嘻的道:“我这边在青舍崭露头角,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很出色,爹爹那边顺利的进了翰林院,成了侍讲……爹爹,这可是今年会大顺大吉的好兆头啊!”
雪晴的话让沈月绮忍不住的笑了,道:“囡囡说得对,我也觉得今年你们父女两开了个好头,我相信啊,我们一家三口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雪晴连连点头,而后她眼珠子一转,道:“爹爹,这可是个好消息,祖父祖母知道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的。是了,我这就去易安居告诉祖母这个好消息!”
“囡囡~”钟珥的老脸一红,看着促狭的女儿,道:“不着急,等我明日领了官服,熟悉了翰林院的环境之后,再告诉你祖母也不迟?”
“为什么啊?”雪晴挑眉,看着脸色不大自然的钟珥,道:“难不成爹爹担心到了这一步,还出什么意外不成?”
“小心无大错!”钟珥轻咳一声,道:“再说,都已经瞒到了现在这一步,现在说还是等到明日再说对于你祖母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可不觉得对她来说是一样的!”沈月绮凉凉的道:“如果她对此不满,来一招以死相逼,你明儿一早能出门?敢出门?但是,你明日去了翰林院,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她就算有什么不满,为了避免闹得难看,不小心影响到她的大儿子大孙子,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这个时候,沈月绮总算明白为什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钟珥还会因为钟熠的几句话就开口让雪晴想办法给钟蔺纬弄请柬了,感情是因为一直有事情隐瞒着,心里觉得愧疚。
明白了这个,对钟珥之前的行为少了些怨气,但她真不觉得钟珥应该愧疚——如果不是钟善继夫妻偏心偏的太离谱,如果不是大房那些人见不得人好,知道这件事情铁定会搅局,钟珥至于像做贼一般的小心吗?
“娘~”看着一脸尴尬的钟珥,雪晴撒娇的又叫了一声,而后道:“你别总这样和爹爹呛声。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无论祖父祖母再怎样,那也是爹爹的亲生爹娘,爹爹为了我们,欺瞒祖父祖母心里已经很难受了,你再这样,不是让爹爹更难受吗?”
雪晴的话让钟珥的脸色好看许多,沈月绮则冷笑一声,道:“你当我喜欢和他这么说话吗?如果不是因为心疼他被人偏待,我说这些讨人厌的话做什么?”
沈月绮的一句“心疼”让钟珥的心顿时软了下来,轻声道:“阿夕,囡囡,你们别说了,我心里清楚着呢,爹娘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爹娘,他们也不仅仅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而你们与我,我与你们却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 郎君,入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