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仕一脸阴沉来到店子门口,看着倒在地上哀嚎不止的殷长风,越看越恼火。
这厮算计他打永王,他差点被永王杀了。
上回碍于殷长风有个皇后妹妹,有个相国老爹,他不敢明里下手打,如今殷长风家里已是一落千丈了,皇后妹子又已死,相国老爹被撤职,殷长风的官也丢了,他还怕殷长风什么?
当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了。
“殷大少爷,真是好久不见呢。”刘仕挽了挽袖子,朝殷长风走来。
殷长风在地上哀嚎着,心中郁闷着,刚才谁踢的他?好快的动作,他居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听到有人喊他,而且声音还有些耳熟,忙回来头看,发现是刘仕,认得的人。
貌似,刚才踢他的,正是刘仕?
“是你?刚才是你踢的我?”殷长风咬牙怒道,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
“没错,正是刘某。”刘仕走到殷长风的面前冷冷一笑,他比殷长风高半头,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服吗?咱们单挑。”
殷长风看到刘仕高壮的个子,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你……你敢打我?我……我到衙门里告你去!”不管怎么说,他还有个妹妹是侍郎夫人。
嗯,妹子多就是好,这个倒下了,还有另一个帮他。
刘仕冷笑,“告我?呵呵,我还没有告你呢,你居然敢闯进我的铺子里,打我的人,砸我的铺子?损坏了东西,还没有赔呢?告?告吧,咱们一起去!”
“这是我的铺子,怎么成了你的?刘仕,你抢的吧?”殷长风一指铺子,怒道。
“铺子前一个掌柜是个女的,卖南北干货的。她说他男人死了,回老家去了,这铺子便卖与我了,房契地契转卖文书一应俱全。怎么成了你的?”刘仕冷笑,一指二楼那扇被殷长风撞坏的窗子,“赔不赔?不赔,咱们进顺天府去!”
这厮刚从顺天府出来,让他再进回牢里吃吃苦才好。
赔钱?殷长风来这里,本来就是来找相好要钱来的,哪里有多的钱赔?
他甩袖怒道,“那窗子坏了,关我什么事?你不踢我,我能撞坏吗?”
刘仕看看左右,指着殷长风笑了笑,“他说我踢他了?谁人证明?”
“没有没有,没看见,他自己故意撞的。”刘仕的伙计摆摆手。
“没看到,他胡说八道呢。”过路的人也摇摇头。
“看到没?没人证明我踢了你,那便是你自己撞的,赔——不——赔-?一百两的维修费,不赔,你今儿就别走了!”刘仕一手拽起殷长风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挥起拳头。
大有不赔,揍扁殷长风脑袋的阵势。
殷长风吓得脸都白了,“刘仕,你……你敢打试试?我家……我家有人在衙门里……,我二妹夫是三品官!”
赌坊里,白氏怕刘仕打死了人吃官司,喊着侍女,“青竹,快去拦着刘大东家,别将人打死了。”
青竹翻着白眼,死了才好呢!
拿着她家夫人的嫁妆还赌债,去还欠永王的钱,自己的钱就养外室。末了,夫人还落了个被休的下场,还是净身出户的!这等渣男,死了最好!免得去祸害其他女人。
“夫人,你就别管了,让刘大东家打死他才好呢,看看,才从牢里出来就找夫人的麻烦,他要是死了,夫人就能彻底过上安宁日子了。”青竹哼哼一声。
白氏斥道,“我当然希望殷长风死了才好,可刘大东家现在打死他,得吃官司,你个糊涂丫头!”她跺跺脚,提裙往楼下跑去。
青竹反应过来,哎呀,还真的不能现在打死呢,“那就打个半死!”
白氏一口气跑到楼下,将殷长风一把拉开护在身后,拦着刘仕,“住手!”
刘仕一愣,吃惊地看着白氏,“你……你……”她居然拦着他不让他打殷长风?这妇人还想着前夫?刘仕心里有些不痛快起来。
殷长风也得意了,哄着白氏,“薇娘,我就知道你心疼我,咱们好歹是多年的夫妻。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是我不好,我不该写休书,我给你道歉。”且让白氏替他挡挡,他先溜了了再说,回头再来找白氏算帐。
白氏居然和刘仕在一起,难不成,这二人早有情况?该死的贱人,他饶不了她!
哪知白氏只淡淡朝身后瞥去一眼,冷笑道,“殷长风,收起你的恶心的嘴脸,我们早已桥归桥,道归道了,别跟我攀交情,我恶心!我不让刘大东家打你,是怕他吃亏。”
殷长风的脸一黑,什么意思?
白氏望向刘仕,“你傻了吗?当街打人,打残了得赔钱,你银子很多吗?”
刘仕一愣,这训人的语气,怎么听着十分的舒坦?
见他发愣,白氏又冷冷说道,“打他你就不嫌手脏?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窗子的维修费,一百两哪里够?至少两百两!马上叫他赔,一文钱也不许少!”
殷长风气得脸色铁青,什么?这白氏叫他赔两百两?话里话外一副担心刘仕吃亏的语气!更叫殷长风大怒了,“贱人!”他扬起大巴掌朝白氏的脸打来。
刘仕手快,伸手一拦将殷长风的手腕抓着了,大手掌如铁钳子一般钳得殷长风动也动不了。
他指着白氏对殷长风冷冷说道,“这是我们赌坊的二当家,身份贵重,你敢打试试?一巴掌一千两!”
殷长风吸了口凉气,身子马上矮了一截。
“两百两呢?赔了就可以滚了!”白氏手一伸,看向殷长风的神色,冷绝嫌弃。
“听到没?两百两!”刘仕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疼得殷长风龇牙裂嘴。
“给……给给给……”殷长风伸过另一只自由的手,从衣兜里取了两张百两银票,递与白氏,“拿去。”心里则在冷笑,总有一天,他要将白氏狠狠地暴打一顿。
白氏毫不客气地接在手里,转身走进堵坊去了,青竹朝殷长风翻了个白眼,快步跟着白氏离开了。
刘仕松开抓着殷长风手腕的手,弹了下袖子,“你可以滚了。”
没找到相好梁金花,没拿到钱不说,反而被白氏和刘仕讹去了两百两,殷长风心中不甘,却又拿二人毫无办法,恨恨着走了。
直到他走远,刘仕才走进了赌坊,并对守门的小厮说,“看到殷长风来,直接给我轰走,如对白夫人无理,拳头不必客气。”
“是,老大。”守门的两个小厮是山鹰寨的人,是跟着刘仕混了多年的小弟,见他们老大单身到三十来岁,终于看中一个女人了,哪能不跟着捧场?马上回答得爽快。
……
殷长风怏怏而归,回到原先的殷府。
府邸虽然卖了,但买主同意他们到天黑时搬走,等于说,殷家人必须得在今天买到新的宅子。
若不然,只能租小宅子。
那不得叫京城人更加笑话他们了?可上哪儿去借银子呢?
他垂头丧气往前走,走了两条街后,发现前方有个当铺,想了想,进了当铺。
当铺的伙计见他进来,马上笑脸相迎,“公子要当什么?”
当什么?殷长风摸摸腰间的玉佩,咬了咬牙,狠心的放在柜台上,“看看值多少钱。”殷府被偷,他的身边,只有这一块玉佩了。
拿出去,想想都心疼。
伙计见他的表情,知道是个装富人的穷鬼。
拢着袖子鄙夷说道,“十两。”
十两!
他这是玉佩,不是白菜!
殷长风还不想当呢,抓回玉佩咬牙恨恨说道,“我这是顶好的玉佩,买来时值一百多两,怎么才当十两?”
伙计翻白眼,“卖东西便是这样,新的贵,旧的不值钱,你要是真缺钱,直接去借,何必当呢?留着吧,自己用多好?”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殷长风眯了下眼,拉过伙计悄声问道,“小哥,问你件事儿,你知道哪儿有借钱的吗?”
借钱?
伙计眯了下眼,还真是个穷鬼。
“公子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儿的二楼,就是借钱的地方。不过,需要抵押,比如房子,印章啊什么的,您要是官,那可就好借多了。”伙计笑呵呵说道。
“二楼?怎么走?”
“往这边……”
伙计引着殷长风到了二楼。
二楼的屋子,陈列得像间帐房。有个老头,还有四个汉子,坐在屋里。
那伙计朝坐在上首的老汉说道,“秦爷,这位公子要借银子。”
“哦。”老汉从一堆帐本中抬起头来,“借多少?拿什么抵押?”
抵押?
家里哪还有东西抵押?
殷长风眼珠子转了转,“本公子叫殷长风,当今太子的舅舅,要什么抵押?”
众人一愣,老汉眯了下眼。
大家一起盯着他瞧,一脸的惊讶。
老汉忽然笑了笑,拱手站起身来,“哦,老夫老眼昏花,还真是国舅爷呢。幸会幸会,殷国舅,你要借多少?”
殷长风大喜,他太子外甥的名号竟这么好用?报下名字就行了?不用抵押什么的就能借到钱,真是太好了。
“先借个……两万两吧。”一万用来买宅子,一万用来自己用,殷长风心中打着算盘。
“两万两……嗯……”老汉提笔刷刷刷,写好了借据,“殷大公子,过来签字画押吧。”
“好说好说。”殷长风弹了下袖子,哈哈一笑。
签好字,画好押。老汉又向殷长风要了一枚玉佩做证物,两万两的银票就奉上了。
“殷公子,借钱时限是一个月,利息是五分。一个月后,老夫要连本带利收回,逾期一天,按一天一两钱子十文钱收利息。契约书上已写明了,公子可不要忘记了。”
“记得,记得。”殷长风心中冷笑,他有个太子外甥,区区两万两银子,他根本不在话下。到时候找太子借钱还债就是了,没准太子心疼他这个舅舅,直接送两万两银子给他也说不定呢。
“那好,公子请好走。”
“好走好走。”殷长风将银票往怀里一塞,身心飘然地往楼下走去。
心情好,他还吹起了口哨。
回去时,他买了辆马车,雇了个小厮赶车。
想着从此以后,他仍会是贵公子,还能娶上更年轻的小娘子时,更是得意地在马车里翘起了二郎腿。
回到了殷府,他乐呵呵地找到他爹和妹妹,“爹,二妹,咱们现在就可以搬走了。”
殷燕眯着眼问道,“你筹到钱了?”殷长风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这是从哪儿弄到的钱?
“当然,一万两!”殷长风扬着眉,他不说是两万两,免得他爹跟他要银子,他爹老都老了,要什么银子花?
有饭吃有衣穿就可以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搬走了。”殷昌盛叹道,虽然他十分不情愿搬走,但现在宅子已经卖了,刚才已经被人催过了,再耗下去,被人赶到大街上,那就真的丢脸了。
“我安排下去,咱们今天就搬走。”殷燕说道。
搬到新的宅子后,再商议今后殷府的出路。
比如,给大哥殷长风寻门好亲,想法让侄女儿殷怜蓉进宫……
一家子顿时又有了活力,指挥着寥寥几个仆人,搬着少得可怜的行礼——不过是几身衣衫几床被子而已。
不出半个时辰,就装车完毕。
一辆殷长风买来的马车,装着殷家的几个主子,两辆租来的马车,拉着行李,几个仆人走在马车旁,往三条街远的新宅而行。
不多久,马车在新宅门前停下了。
宅子的主人一直等着他们来买房,见他们到了,马上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房。”
殷长风弹弹袖子,无比傲然地说道,“不就是钱么?爷有的是。”
殷燕也对那宅子主人说道,“房契地契转卖文书都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你们的银子了。”宅子主人淡淡开口。
“那你看好了,银子在此!”殷长风扬着眉,将手伸进怀里摸银票,左摸摸,右摸摸,渐渐地,他的脸色变白了,手也颤抖起来了。
大冬天的,额头上渐渐地溢出了汗珠。
他心底一阵惊悚,银票不见了!
明明揣进怀里的那几张大额银票,此时一张也没有了。不仅如此,连他原先的一千七百来两银票,也不见了!此时他的身上,只有买马车剩下的几十两碎银子,因为装在腰间的荷包里,没有和银票放在一起,才没有丢失。
“银子呢?”宅子主人拢着袖子,淡淡看向殷长风,口里轻轻嗤了一声,别是没钱故意装大爷想赖着住他的宅了吧?呵呵呵,他见多了。
“银子呢?”殷燕也问他。
“怎么回事?”殷昌盛也问。
殷长风不说话,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白,“稍……稍等……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跑向刚才坐着的马车,在车里东翻西翻起来。
车里刚才坐着人,现在大家都走下马车来了,车里只有一张软垫子和三四个靠枕摆在车里。
殷长风很快就翻完了,没有找到银票。
他吓得不轻,跑来问殷燕和殷昌盛,“我身上明明有一万多两银票的,现在不见了,你们有没有捡到?在马车里?”
殷燕气得脸白,“马车里全是自家人,捡到了也会说出来,明知是买宅子的,哪会私拿了?你莫不是掉到别处了?”
殷怜蓉也是惊得神色惶惶,掉了区区一万银子,父亲姑姑就吓成这样,家里真的穷了吗?
殷莺是疯子,茫然看着大家。
殷长风摇摇头,“没有,回家时还在呢。”
殷昌盛吓得身子抖起来,“快到别处找!会不会掉原来那地方了?”
一语提醒了殷长风,他跳上马车,催着车夫,“回刚才的地方!”
但让他心凉的是,他沿路找了个来回,也没有找到他丢失的那几张银票。
完了。
银票不见了,还得出利息。
殷长风又惊又吓,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银票没了,新宅子当然买不了了。而殷家人又离开了殷府,殷府已易了主,再回去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人家也不让进府里。
退无退路,前进无路的殷家人,彻底傻眼。
殷燕咬了咬牙,只好说道,“大家先回管家的别庄去住着,在我相公来京前,你们必须得搬走。”
殷昌盛松了口气,“还是燕儿最疼爹。”
殷长风又开始吹牛,“放心吧,二妹,不会叨绕你太久的。”
殷燕请他们住自己的别庄,并不是真正的心善,一是要面子,娘家人露宿街头了,京城人会怎么说她?二是,她正好和侄女殷怜蓉亲近亲近,让殷怜蓉更听她的话。
“谢谢二姑。”殷怜蓉朝殷燕微微屈膝一礼。
“你这孩子,谢什么?我是你二姑呀。”殷燕微笑。
……
卢家宅子里。
贺兰将几张大额银票拍在云舒的面前,一脸的得意。
“殷长风气得跳脚了吧?”云舒微微一笑。
“当然!谁叫他敢算计我的?”贺兰用手比划着“说”道。想到那日,中了蛊毒的她,身体最虚弱时,被人推到市场上当昆仑奴卖,殷长风命手下羞辱她的事情,她就恨不得打死殷长风。
若不是怕给云舒惹麻烦,今天顺走殷长风的银票时,她就想让殷长风永远下地狱!
“我知道你恨这人,不过,有的是人收拾他,你何必出手?永发当铺的老东家,可不是吃素的,他放出的债要是收不回来,会直接将人剁了。还债的时间是一个月之内,殷长风若还不起那两万两,必死无疑,问题是,他现在有两万两吗?”
贺兰眼睛一亮,摇摇头,“没有。”为了几千的银子,他急得都借高利贷了。
“所以,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坐在一旁,瞧热闹就好。”云舒冷笑一声。
……
次日一早,天气晴好,云舒正在自己园中的小花园里剪梅花枝。
卢明轩跑来了。
“舒儿,跟你说件事,你一定爱听。”卢明轩笑得贼兮兮的,两眼放光,看着云舒。
云舒瞥他一眼,少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表情活像一个捡了糖果的孩童似的。
她好笑着随口问道,“哦,什么事啊?”梅花枝已剪了一束了,足够插两个瓶子了。
她捧着梅花枝往正屋走。
卢明轩急走了两步,和她并走一排,神秘一笑,“我今天跟着太子去了殷皇后停灵的地方,有一只黑猫忽然跳上了棺木,蹲在上面。宫女太监忙着挥赶它,我当时觉得那只猫儿灵气,便和大家一起轰赶,可就在这时……”
黑猫……
云舒眸光微闪,那是黑巧,顾云旖曾经的宝贝,十分机灵的猫儿,除了听顾云旖的,谁都不理会。
宇文恒和宇文熠都曾想捉住那只猫儿,他们甚至派了高手去抓,但都没有抓到。
宫里随处可寻到吃的,暖和的地方也多,它在宫里活着十分的肆意自在。
“然后呢?”云舒偏头看一眼卢明轩问道,猫儿通灵,它是发现了什么吧。
“棺木忽然歪了。”卢明轩道。
棺木都是搁置在高架子上,没放好,歪一下,可是会摔地上去的。
有讲究的人会说,这是死者怨气不散,才会这样。殷鹂有怨气?她是死有余辜吧!云舒心中冷笑。
“哦,然后呢?”云舒已经走进了屋里,将梅花枝分别插在桌上和多宝架的两个花瓶里,随口问道。
说有死者怨气的,多半是不可信的,只不过是放棺的人,粗心罢了,可见殷鹂在宫中的人品,人们放她的棺木都是那么的不上心。
“有一人低声抱怨了一句,棺木好轻。”卢明轩嘿嘿一声。
云舒赫然回头看他,只见卢明轩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你说什么?”她沉声问道。
“我说棺木好轻。”他嘿嘿一笑,“我借口前去看情况,伸手抬了一把,的确是好轻呢,像是里头没有人似的。”
云舒呼吸一窒,像没有人似的?
“里头有人还是没人?”她目光闪烁了下,忙问道。
卢明轩摇摇头,“不知道,我想查看呢没有机会,我装病跑回来是来向你汇情况的,同时呢,你给出个主意,怎样才能查看那棺木?四周都守着人呢,我没有机会。我知道你这丫头鬼点子多,才特意跑回来问你的。”
云舒眯着眼,沉思起来。
宇文恒得知殷鹂给他戴绿帽子的事,定是倍受打击,那么,殷鹂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所以才有了殷鹂的死!
宇文熠告诉她,当天殷鹂就被宇文恒打了,据说,几乎被掐死,当晚,殷鹂就早产了,然后便是一尸两命了,再然后,两个看守的嬷嬷和殷鹂的大宫女宁玉也死了,传出的消息是,三人伤心过度,追寻殷皇后去了,自尽了。
自尽?
可能吗?八成是被宇文恒杀了做了陪葬。
因为这三人知道殷鹂的秘密,太多太多了。
现在卢明轩说棺中可能是空的……
难道,宇文恒不希望殷鹂入皇陵,给随便扔了个地方弃尸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舒决定,亲自进宫一趟看情况。
“我进趟宫!”她放下剪刀,沉声说道,“我亲自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卢明轩惊讶道,“舒……舒儿?你进宫?”
云舒走到屋角的架子旁,架子上放着装有清水的水盆,她就着半盆清水洗了手,说道,“嗯,咱们这就走。”
卢明轩伸手挠挠头,“你说个法子就行了,你就不必亲自去了吧,万一被爷爷发现你不在府上,我就死定了。”爷爷总是对他有成见,总觉得他会带坏舒表妹,怎么可能?
他又不是花花公子,干的都是正经事嘛。
“走到棺木边,亲自看,就这个法子,你若是能亲眼看到,也成,我就不必进宫去了。”云舒说道。
卢明轩愣了愣,他当然知道这么看了,可关键是,他该怎么接近棺木?“我要是能看到,我还问你做什么?”他甩着袖子哼哼一声。
云舒说道,“所以呀,还得我进宫,我有办法走到棺木旁查看。”
卢明轩揉着额头,想了会儿说道,“那好吧,不过,咱们得快去快回。”
“当然了。”云舒道。
想着贺兰还没有回来,回来后必会找她,云舒便对看门的嬷嬷说,她到卢明轩院里去下棋去了,若贺兰回来,不必找她,在园里等着便是。
嬷嬷答应了。
卢明轩担心守门的将他的行踪汇报给卢老爷子听,便带着云舒走后门。
赶车的是阿六,是云舒的人,自然是不会说出云舒行踪的。二人坐着马车,很快便到了皇宫。
卢明轩是太子伴读,进出皇宫比较自由,他带着一个人进去,也没人敢拦着,再说了,带的是云舒,守门宫卫大多认识她。
进了宫,卢明轩拢着袖子,小声问道,“舒表妹,下一步该怎么办?”
“找身衣衫换了,混到玉宁宫去。”云舒说道。
卢明轩皱着眉头,“换衣衫,换什么衣衫?这宫里……我也没有备下衣衫放着呀。”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别问那么多。”云舒看看左右,脚步一转,往另一处方向走去。
卢明轩跟在她身后,发现她左绕右拐的,不禁担心说道,“你要带我去哪儿?我都被你绕昏了。”
云舒淡淡瞥他一眼,“放心跟着我好了,不会弄丢你的。”
“……好吧。”卢明轩叹口气,自己怂恿表妹进宫的,真要迷路了,他也不能怪她。
两人一路往前走,但渐渐的,卢明轩惊讶了,他发现云舒似乎熟悉宫中的路线,不管怎么走,她都不会走进死巷子里,而他则不止一次走进死巷,只得又倒回来重新找路线,也因此常常在宫里迷路,不敢乱走动,只敢去几个熟悉的地方,走几条熟悉的路线。
“舒儿,你怎么这么熟悉宫中的路线?”卢明轩心中好奇,小声问道。
“无师自通,猜的。”云舒淡淡说道。
卢明轩受打击了,“……”猜也能猜得这么准?他为什么猜不准?
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小宫苑前。
门上有锁。
云舒从头发上取下一只金钗,用尖尖地一端往锁眼里搅了搅,锁落门开。
卢明轩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舒儿,这招厉害,你从哪里学来的?”
“自学。”
卢明轩:“……”他摇摇头,“我不相信,你又骗人了。”
云舒捡起锁,随手关了门,“不是赶时间吗?还不快进来?”
“哦,来了。”卢明轩嘻嘻一笑,跟着云舒往里走,“舒儿,这是哪里?”
他刚才看到宫苑的门楣上,刻着“兰叶居”三个字。
云舒正要说话,有一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红妆祸妃